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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人已經走了。”阿龍在我身后說。
“是啊……人已經走了……”我回過神,感受到眼眶里有濕潤的東西。
夏日的陽光落在窗臺上花盆中,一只蚜蟲在枝葉上慢悠悠地爬行,風一吹,它定住,草一靜,它又開始爬行,陽光甚好,卻是戰戰兢兢的一天。
坐下,打開電腦,工作不知道從哪開始,屏幕中浮現出德子下樓蹣跚的背景,打結的褲管像個蕩秋千的孩子,甩前甩后。
“這車怎么開?”我在沮喪中居然閃現出這樣一個問題。
“還好是左腿,一條右腿應該是可以搞定自動檔的。”我給了自己一個解釋。
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左腿,莫名地道出一脊背的冷汗。拿起電話,我得找個人把這事問明白。
先找了兩個熟悉的同學,紛紛反映已經和德子失聯了一兩年,反問起德子的近況,都想追回自己的借款。我強忍著,還是決定不把今天事情告訴他們,更不想公布斷腿的八卦。這種老友的隱私,見不得陽光,更適合某天同學聚會后,在關系過硬的老友之間敘舊感懷時伺機交流,不適合這種大白天的緊急通知。
還有誰呢?仔細琢磨下,也就只有一個人了,陳大軍——我又一個老賴同學。
嘟嘟了幾聲,對方掛斷:對不起,你撥的電話正在通話中。緊接著附贈一條信息:開會中,一會回你電話。
發克!沒一個正常的人!
“德子的腿怎么回事?”我使勁回過去,希望這條短信能跳出屏幕扇狗日的一巴掌。
“你四叔,問他去吧!”他回我。
四叔?!我腦袋嗡地一震,反倒被他的短信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