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下馬坊理工大和農大門口有一位賣冰糖葫蘆的農婦。已經白發的她和她的丈夫每天凌晨四點起床，做到下午才能夠做兩百支。一支賺一塊錢。

五年，無數個炎熱夏夜，無數的凄風冷雨他們從未缺席。

她說她們來自徐州邳州，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已經嫁人，兒子至今要求很高沒有對象。他們的糖葫蘆供他讀完了大學，但還得給他攢錢結婚。

她說女兒來看他們是前年國慶節，兒子來看他們是去年勞動節。

她說他們的電話越來越少。

二

云錦路的街口有一對賣炒飯的夫婦。因為躲避城管，他們只能晚上十點出來。肉絲炒面一份七塊錢，好點能賣個幾十份。

每天他們會一直賣到凌晨三點。夜晚街道空曠孤獨，他們裹著厚厚的棉衣坐在破舊的炒飯攤前，和干凈光鮮的街道格格不入。昏黃的路燈照著他們的如絲白發。

他們白天做保姆和保安，晚上賣炒飯，每天凌晨三點收攤四點睡覺八點起床。

他們說，他們來自安徽阜陽。他們有兩個孩子，一個十七歲，一個十五歲。大孩子讀書不好在合肥上技校，小孩子在家讀中學，挺花錢。

他們說感謝這個城市，有錢給他們掙。

他們說孩子掙點氣多好。

三

廣告園的凌晨四點不再有建筑工地的嘈雜，不再有成群光鮮的白領。炸油條的兩位年近六旬的老人雙眼通紅，他們熟練的和面拉面，他們已經炸了三大筐油條。

炸油條的煙火讓深夜冷漠的園區多了幾分人間氣息。

他們說他們晚上十二點起床，備好材料來這里，炸好五筐油條來這里等待天亮。

他說以前他們可以一直到早上九點，賣給這里的白領和建筑工地的工人。現在早晨七點就會有城管來趕，所以只能賣給早起的工地民工。他們的收入也少了一半。

他們說油條一塊錢兩根。菜盒一塊錢一個。

他們說他們來自河南信陽。

他們說家里的地不夠種，兒子幾年前離家至今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