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在我心中一直有很高的地位,但卻沒有完整地讀過他的任何一本原著,甚至譯著也沒有,所有的崇拜來自報刊,電臺,課堂上海量的有關大師的詮釋和報道。不讀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我年輕時曾下過決心:如果有一天我第一次讀大師的《老人與海》,那一定是英文原版的,一定要在沒有譯本幫助的情況下,讀懂這本曠世名作。為此,我不但拒絕讀譯本,連這本書的詳細的故事梗概都不去看,為的是檢驗自己,是否有一天真的能用大師自己的語言來讀懂他。
后來我曾經數次在書店里、地攤上買過這本書的英文版,卻總是以自己有限的英語詞匯量而放棄。而立之后的日子打擊著文藝青年的碎夢,雖然英語的詞匯量在不斷的增長,但是閱讀原版的愿望卻在慢慢的撤退,直到某一天一個安靜的日子翻起這本久違的英語原版書。
閱讀速度不算慢,大師的娓娓道理來把我帶到古巴那個漁港,然后隨著書中的老人孤獨地出海;然后在海上和老人一起自言自語;然后和他一起和獵物戰斗;然后和他一起拖著被鯊魚咬得只剩下一架四米長的大魚骨架精疲力竭地回家。再然后,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經意地實現了年輕時讀懂英文原著的愿望,而且對白里使用的西班牙語原文也使我倍感親切,書中老人仿佛就是我在拉美生活時的某個鄰居,我在閱讀的時候,可以聞到加勒比海清晨的海腥的味道,聽到海邊天棚里拉美節奏感非常強的民間舞曲,吃到總是擺脫不掉檸檬汁的食物,喝到薄荷葉摻和的朗姆酒,這一切已不是僅僅大師所描繪的幻像,而的確就發生在我生活的昨天。當這一切的回想和沉浸結束之后,我突然發現,為了小時候一個似乎有點可笑的夢想,我竟然走了這么遠的一條路,走了這末久。于是乎潸然而淚下。。。
年紀越長就越相信一些宿命的東西,我們很多人成年后經歷過的一些東西,都或多或少地可以在青少年時期的夢想里找到原因,我們會覺得小時候的想法很可笑,可是后來發現,我們一生都在試圖擺脫這些似乎可笑的念頭,卻最終還要朝著這個軌道前行。
“Fish,”he saidsoftlyaloud,“I’ll stay with youuntilI am dead .”
有時候我覺的我們中的很多人其實都是老人Santiago ,雖然我們可能連一條吃的只剩骨頭的大魚也沒釣過,但不還總是執拗而孤獨地出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