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凱特雖然是肺部中槍,死亡的過程既難受又緩慢,但也不至于生與生之間的過程如此漫長。凱特父母特地趕回來,用專用直升飛機把她送到加州自家的診所。如果凱特醒著一定會特別驚訝,原來凱特父輩的家族如此富有。父親又匆匆坐專機離開,留下母親陪護在凱特身邊。如果凱特醒著一定會更加驚訝,因為很小的時候,父母就讓她獨立生活,父母已經很久沒有和她待在一塊了。
但是,凱特始終沒醒。母親瑪麗蓮坐在床邊一張專門搬來的奶白色真皮沙發上翻閱一本又厚又老舊的書,臉色并不擔憂,唇邊還習慣性地微翹,讓人感覺她的心情其實很好。“唔,是這樣啊,竟然真的有……”良久,瑪麗蓮仿佛從書上找到了什么,喃喃自語。
此時的凱特在做什么呢?她滿面疑惑地坐在教室里,但那不是現在華州的高中,也非密州的私立小學,而是四年前她所在的賓州公立學校。自己那染了色的波波頭變回了黑長直,整個人的模樣都回到了四年前。好像一場夢,但是凱特一向能分辨夢與現實,她能查覺這不是夢,然而亦不可能是現實啊?周圍的同學和四年前毫無分別,小團體各自湊在一起嘻笑。還有只在夢里出現過幾次的馬克,余光察覺到凱特的視線,而不適地扭頭和別人說話。
身體里涌出一股隱隱的心酸,那種熱切沖動又膽怯害羞的感情已然不再,但凱特仍然為曾經的那個自己感到悲哀。原來,回頭看自己當初,是這種滋味呀。凱特提手看自己當年的電子手表,2012年5月17日10點整,正好是例會后第一節課結束。第二天是周五,凱特的班級要負責打掃小禮堂。是的,這是“小禮堂意外殺人事件”的前一天。凱特心不在焉地繼續上第二節閱讀課以及第三節數學,卻慢慢下定決心不僅不再讓噩夢重現,還要讓夢改變。
午餐完畢,馬克正和幾個男生從食堂走回教室,被凱特叫住了。馬克很意外,僅管差不多全世界都知道凱特喜歡馬克,凱特卻從不敢有所行動。那幾個男生一個使眼色,一個小聲說些什么,還有的哈哈笑了一陣,好歹還是都離開了,留下馬克和凱特兩個人。“陪我走走吧。”凱特冷靜的聲音傳來,馬克有點吃驚也有點好奇,于是克制住原本嫌惡的情緒,跟著凱特的步伐。
只顧走路、一直都沒有再說話的凱特,讓馬克忍不住開口:“你是要去哪里?”“已經到了。”凱特指著一座像是小教堂一樣的房子,“我們進去說吧?!薄啊瓰槭裁匆獊硇《Y堂?”馬克疑惑不解地看著凱特走上舞臺,還示意他站上去。這畫面和記憶重疊起來,當然地面并不像當時那樣一塵不染、光潔如新。凱特看著手上沒有拖把的馬克站在舞臺上,凝視著他的那雙琥珀泉:“馬克,你知道的,我喜歡你,非常非常?!苯K于,說出來了。一向油嘴滑舌的馬克張開嘴,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凱特長舒一口氣,甚至還露出了微笑,根本不去管馬克怎么回應:“可是,那是曾經的事了。我曾經喜歡你,現在已經結束了。再見,馬克?!?/p>
第二天,凱特的位置空著,背后的女生戳戳馬克:“知道嗎?凱特轉學了,你可終于自由啦!”真的嗎?馬克愣愣的,沒有女生以為的調笑。馬克的心里怪怪的,就好像一直屬于自己的東西,再也不是他的了,而他甚至沒有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此時的凱特正在去往密州的火車上,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沿途的風景。那股內心的不甘,終于隨著告白煙消云散。表白果然比暗戀好,不論結果是什么,至少畫上了句號,也就不再有心結。
下午四點的時候,車廂里的乘客,或是閉目養神,或是低聲交談,或是翻閱書籍,沒有人注意到車廂里少了一個人,那個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女孩。女孩再一次睜眼的時候,看見的是母親瑪麗蓮的笑容。
重回小凱特和馬克之間的那些事:九條命之第一條命
隨便看看小凱特第三條懵懂天真的小命:九條命之第三條命
順帶下小凱特第二條無辜糾結的小命:九條命之第二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