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出英雄,也出大文豪,中國二十世紀初,社會動蕩,戰事不斷,正是這樣的大背景下,“五四”時期的新文化革命,催生了像老舍、林語堂、魯迅、朱自清、茅盾等一批文學巨匠,魯迅更是名符其實的領軍人物。
他文筆犀利,以筆為戈,他或揭露或諷刺,以改造當時的國民精神為己任,他鞭撻、聲討當時的吃人的社會制度,喚醒在舊制度下日漸麻木的國人的靈魂。他有一顆醫者的靈魂,他棄醫從文,并不是他不想救死扶傷,因為治好了肉體,可是思想的病怎么辦?他想醫治的是國人日益病入膏肓的精神上的疾病。
從小到大無數次重讀先生的文章,總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少年時只感覺到他的犀利和刀鋒,隨著年齡漸長,漸漸品味到其中的獨特和心酸,現在看來還有他藏在文章下面的如兄長一般墾切與關愛之心。
“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地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 ‘吃人’!”
“但是我有勇氣,他們便越想吃我,沾光一點這勇氣。老頭子跨出門,走不多遠,便低聲對大哥道 ‘趕緊吃罷!’大哥點點頭。原來也有你!這一件大發現,雖似意外,也在意中:合伙吃我的人,但是我的哥哥!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四千年來時時吃人的地方,今天才明白,我也在其中混了多年;大哥正管著家務,妹子恰恰死了,他未必不和在飯菜里,暗暗給我們吃……有了四千年吃人履歷的我,當初雖然不知道,現在明白,難見真的人!”
《狂人日記》里,他寫吃人制度下吃人的人,人們在這個黑暗社會里,誰都無法獨善其身,而且不知不覺地成為吃人制度的幫兇。文章末尾只有耐人尋味的四個字,救救孩子!這是向全天下的國人發出的呼吁、為了國家的未來,該醒醒了!
“那人一只大手,向他攤著;一只手卻撮著一個鮮紅的饅頭鮮紅的饅頭:指蘸有人血的饅頭。舊時民間迷信,認為人血可以醫治肺癆,劊子手便借此騙取錢財。”
“你要曉得紅眼睛阿義是去盤盤底細的,他卻和他攀談了。他說:這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你想:這是人話么?紅眼睛原知道他家里只有一個老娘,可是沒有料到他竟會這么窮,榨不出一點油水,已經氣破肚皮了。他還要老虎頭上搔癢,便給他兩個嘴巴!”
《藥》里面他寫愚昧的茶館老板無奈地買人血饅頭給兒子治病,寫人們在卑賤、茍且的生活里,還不忘爾虞我詐,寫他們如野狗一般吞噬革命志士的鮮血。千百年來的被奴役的生活,使他們對天下為公的想法嗤之以鼻。
“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干涉我的權利!” 她默想了一會之后,分明地,堅決地,沉靜地說了出來的話。......知道中國女性,并不如厭世家所說那樣的無法可施,在不遠的將來,便要看見輝煌的曙色的。 “
“現在她知道,她以后所有的只是她父親——兒女的債主——的烈日一般的嚴威和旁人的賽過冰霜的冷眼。此外便是虛空。負著虛空的重擔,在嚴威和冷眼中走著所謂人生的路,這是怎么可怕的事呵!而況這路的盡頭,又不過是——連墓碑也沒有的墳墓。 ”
《傷逝》里寫剛擁有新思想的女性想要新的生活卻是鏡中撈月,迫于生計回歸舊社會,可是卻格格不入,最終早年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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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文章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焦急,文筆犀利應該也是情之所至。雖然很多人不喜歡他的犀利,可是他始終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弊栽?,旗幟鮮明地反對舊制度,不需要優柔寡斷,不需要欲說還休,他要喚醒人們的麻木的神經,唯有嚴辭才能真的喚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