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特·格拉斯的《鐵皮鼓》伴隨我度過了半個月。讀完小說,又把電影看了,除了對奧斯卡的形象和鐵皮鼓的音質有了印象外,其他并沒有太多的震撼。最突出的印象是,小說中的許多精彩的東西在電影里頭都消失了,電影語言無法說出小說的深意和特色,這也是有了電影人們仍然要讀小說也是電影無法替代小說的原因。比如小說的框架結構,人物的心理描寫等,這些,電影都無能為力。電影間或有奧斯卡帶著童音的敘述,但小說語言的韻味根本無法很好地傳達,相反,在讀小說時,我可以品味小說的語言,雖然是翻譯過來的,但還是能感受到那種風格,生動地傳達了人物的心聲和作品的內涵。電影是濃縮的藝術,有畫面、對白、音響(包括音樂),它是綜合藝術,有一定的感染力。但是,畫面也有它的弊端,比如涉及到性的場面,無論是奧斯卡和瑪麗亞、揚·布郎斯基和奧斯卡的媽媽還是馬策拉特和瑪麗亞之間的性關系,畫面都不如文字來得含蓄,二者的優劣可見一斑。難怪這部電影在有的國家曾遭禁止上映。總之,電影不比小說精彩。電影到馬策拉特死時就結束了,刪去了不少內容。不過,話又說回來,電影的確剪輯了一些繁瑣的內容,將一些生動的細節保留下來了。從這一點上看,電影有它的成功之處。
我讀小說慢,這部五百多頁的長篇我讀了半個月,進入今年的一周里加快了速度,每天除了工作,業余時間基本上用在讀這部小說上了。可是看電影只用了幾個小時,電影看起來比較輕松,但輕松的同時也缺少了咀嚼文字的妙處。
想起了看《復活》后又看電影的經歷,非常相似。
又想起劉慶邦的小說《神木》,改編成電影《盲井》后,在第53屆柏林國際電影節上奪得銀熊獎。里面有個細節,那兩個罪犯把人殺了后,裝在骨灰盒里,走在一邊僻靜的小路上,將骨灰盒隨手扔到了路邊的垃圾堆里。而小說中不是這樣,劉慶邦在處理這個細節時就非常的巧妙,并且將人性挖掘到了令人吃驚的程度。他讓兩個罪犯把骨灰盒扔進了廢棄的井口,而且很長時間聽不到落地的回聲。那個下了半輩子井的礦工,死了被人扔進了深深的井里(而不是垃圾堆里),而且他墜井的過程很長,小說的這一細節遠比電影來得震撼。記得國外有位作家,拒絕將自己的小說改編成電影,在他看來,電影在很大程度上會對小說構成破壞。當然,今天的現實是,電影可以讓一個作家走紅——那又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最近讀了《文學報》上的一篇文章,標題叫《不讀小說是對的》,我覺得這只是他個人的觀點,他這樣說,也未必這樣做。對于更多寫作的人,特別是寫小說的人,不可能不讀小說,不讀小說對不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體會和見解。有人說,不要讀創作經驗之類的文章,也不要讀小說做法之類的文字,因為據說讀了這類文章就不會寫小說了,對不對呢?只有自己知道,答案也是不言自明的。比如我讀格拉斯的《鐵皮鼓》,花了半個月,我覺得自己很有收獲。不僅如此,我過去的閱讀對我今天的寫作也是大有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