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過不少文章描繪出同窗好友多年后重聚的場景,總是淚眼婆娑,感嘆良多,心存戚戚,我以為這次見到Y后也會如此。
Y是我大學時的死黨兼室友,我們就像孿生姐妹一樣,很多愛好都相同,連吃的口味都出奇一樣,尤其都愛吃“酸菜魚”,這道菜貫穿著我們的大學生活,是我們在一起的親密見證。我們到哪里都形影不離,同學們都說Y就像是我的影子,我就像她的“跟屁蟲”。日子過的很快,我們的“革命”情誼并未因為畢業而終結,雖然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但我們用QQ聊天,后來又互加了微信。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聊天的頻率越來越少,時長也慢慢短了,再后來的幾年,就沒有什么音信了。我想大概是距離遙遠,各有各的生活吧,畢竟十四年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可就在幾天前,她在微信上給我留言:“我要回來探親了,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這些年沒聯系你,但是很想你!”言語中透著興奮與思念,我讀著滿懷欣喜,憧憬又期待這天快點兒到來。我想象著見到她時一定要給她來個長長的擁抱,畢竟好多年了,故人的情誼猶在心間。
約定的日子終于到了,一早,我帶著妞兒,迫不及待地騎車趕往她的娘家。在路上,心中不斷地想像著再次見到她時出現的種種表情,重聚的場面更是多次在腦海中排演著。想著這十四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們彼此都在為生計奔波忙碌,有很多心里話想要對她講,這次重逢真不易,所以我一定要珍惜。
見到Y時,她抱著Baby在樓下接我們,寒喧了一番,話語里充滿了客套,陌生而親切,明顯感覺還是和想象的有些不一樣。曾經的無話不談,甚至是互開玩笑的我們內心是緊張激動的,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有很多話想要講出來,但所講出的話語并沒有原本的耿直與干脆,卻多了幾分思量與含蓄,或許時間太久了,距離太遠了,又或許大家都成長了,心思更縝密了,頭腦更睿智了,總之一切都在我們之間眼神交融時歸于平淡。至于我想象中的擁抱場景只是停留在想象,她的Baby還小放不下,或者我們的感情還未真正達到那種程度,又或者我們早已過了那個內心沖動的年紀……這些不擁抱的理由還是說得過去的。
她引領我們上樓,我注視著這個似曾相熟的背影,身材早已不像當年那樣苗蔓、窈窕,略顯發福,飄逸的長發早已變成齊耳的短發,總之,歲月還是悄悄地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想想也是,我們現在這個年紀,已然中年婦女,我不也是一樣!這樣的身材,應該和再婚后的幸福生活有很大關系吧。Y的婚姻不是很順,她離婚的時候我是知道的,她曾經向我傾訴內心的苦楚,我也給予過朋友般的規勸與安慰,后來又幫她走出失意的陰影……再后來,五年前,從別的同學口中,我聽到了她和W的婚訊,當時,我是吃驚的。她現在的老公W也是我們同班同學,Y和W在學校里幾乎沒有溝通過,也沒有見過他們一起花前月下,更沒有聽Y提到過W,他們是如何走到一起的?由于后來疏于聯絡,而且出于彼此都是同學的考慮,有些事我也不便多問,就一直埋在心里,這次我想把這個問題給解開。但是,落坐想起這個話題的那刻,覺得自己太“八卦”了,怎樣在一起有什么關系,最重要的現在Y生活很幸福,做全職太太,相夫教子,有一個知冷知熱、體貼關心她的老公W,她告訴我這些就可以了。知道了她現在幸福就已經足夠了,我默默地又把這個話題咽了回去。
妞兒一直和小Baby在玩,我和Y之間相視而坐,交談是我們此刻最期待的事情。我以為過往經歷的種種都是我們的談資,但除了微笑,更多的話題卻已然是孩子,像是兩個媽媽在交流著各自的育兒經。此刻真真切切地能感受到,歲月的印痕不僅僅印在了我們的臉上,也悄悄地記在了我們的心里。
午飯的時間到了,是她點的外賣,照顧到了小朋友的情緒和腸胃,當然還有一道我們最愛的“酸菜魚”。她問我會不會做這道菜,我說不太會,只會吃。她笑道:“回頭讓你嘗嘗我的手藝,我的水平也是不錯的,W也挺愛吃我做的這道菜的……”她說這話的表情充滿了自信,帶著愛與甜蜜,我仿佛看到曾經我認識的那個無憂無慮的Y……
臨別,我和Y約定,下次我去她所在的城市做客,一定要嘗一嘗她親手做的“酸菜魚”,那是我們美好的回憶,它存在的意義妙不可言。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是如此的平靜,已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有什么可說的?最重要的是現在,知道現在的我們已經幸福或正在奔向幸福的路上,就已經足夠了,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