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看著艾晴憤然離開,柳南沉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是的,自己是欺騙了艾晴,在有了別的相親對象,并且有意相處之后,還和艾晴建立戀愛關系。
可是他覺得自己沒有錯,也不是渣男,他一定要娶一個北京女人,他憑什么不能娶北京女人?他憑什么被人瞧不起!
至于艾晴,他在心里還是放不下的,他欣賞她的美麗,他羨慕她充滿活力,他心疼她的努力,還有那一份他害怕的不可抑制的惦念。
是的,他害怕,他害怕艾晴動搖他心里最深處的、最不可告人的牽掛。他怕他的心里最終換成除了那個女人之外的別人!他不要自己變成那樣。他是忠誠的!
他的腦子里有太多的聲音,而他在這個時候懦弱地選擇了放任自己的內心。他甚至覺得,如果這樣的我是渣男,那就讓我更渣一點吧。萬一我能渣出好結果呢?還是讓她們替我做出選擇吧。
柳南頭腦里的聲音似乎結束了爭論。柳南松了一口氣,放過了自己。
有一個禮拜,沒有聯(lián)系艾晴了,柳南自己也在掙扎,他似乎也想放棄這段讓他迷茫的感情。可是今天他終于抵不住心里瘋狂滋長的思念,還是選擇給艾晴打了電話,就當是個普通朋友也好吧。
“喂,是我。”
“。。。嗯。”
“我今天中午做魚,我媽讓我叫你來家里吃飯。”
“好。”
雖然電話很簡短,但是依舊使得柳南哼著小曲到廚房做飯去了。
艾晴在接到這通電話的時候,是和朋友在一起的。這一周她過得也并不好,幾乎每晚都要哭到深夜。每天都頂著紅紅的桃子似的眼睛上班,作為一個沉浸在悲傷里的北方妹子,周身散發(fā)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她以為她終于得到夢想中的愛情的時候,現(xiàn)實把她擊的粉碎,毫無招架還手之力,她在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真的連抗爭的機會都不給她。她第一次這么痛恨現(xiàn)實。
憑什么!憑什么我一個大活人還比不過一個死的戶口,憑什么我要向現(xiàn)實低頭!也許命運沒有給我住潮濕的地下室,但是卻給了我最誅心的情感!既然來到這里,我就要做好戰(zhàn)斗的準備。
艾晴是個不輕易服輸?shù)呐⒆樱瑥纳蠈W時代就是,不屬于她的,她從不強求,但是應該屬于她的,她必須要盡全力爭取的。
似乎這次對這段感情也是,她不信,她真心地愛他,溫暖他,她終究會讓他對自己死心塌地放棄什么所謂現(xiàn)實的理由,而是跟自己一起奮斗。
她要加倍的對他好,用自己的溫柔,攻陷他的城池。
7、
艾晴和友人告別,知曉緣由的友人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艾晴,嘆了口氣,搖搖頭什么都沒說。
輾轉3、4輛公交,艾晴再一次來到了柳南的家。她不大的包包里,裝了給柳媽媽的面膜,給柳爸爸的剃須刀,和給柳南的繪圖專用鼠標。
柳媽柳爸很喜歡艾晴送給他們的禮物,嘴里不住地夸贊她,一直和艾晴拉家常。柳南則一直在廚房里哼著小曲兒忙活著。艾晴有點恍惚,似乎有點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錯覺。老公在廚房做菜,自己在客廳陪著公婆談天,哄他們開心。
艾晴覺得,爭取好像也沒有那么難嘛!
飯菜上桌,四口人圍在桌旁吃飯。柳南看著爸媽舒心的笑容,艾晴嬌羞地陪在自己身旁,心里前所未有的輕松愉快,仿佛整個人都飄了起來,很多年了,自己沒有這么舒坦過。柳南突然后悔了,不愿意跟艾晴做普通朋友了。
吃過飯,柳南拉著艾晴的手,在父母欣慰地注視下走出家門。
“等我一下,我去開車!”柳南神秘兮兮地對艾晴說。
“恩。”裝作不在意地點點頭,艾晴開始低頭擺弄自己的衣角。
“上車!”柳南大手一揮,指揮艾晴上車。
“噗嗤。。。”艾晴終于忍不住笑了,她歪頭順了順擋住眼睛的劉海。
不知道柳南從哪里騎來了一輛自行車,此時柳南正指著自行車的后座,滿眼期待的讓她坐上去。
艾晴還是小步走了過去,坐上后座,然后緩緩地抱緊了柳南的腰。
柳南帶著艾晴來到了通州的一處公園,那里有草地,有河壩,還有一條長長的幽深的小路,路兩旁有兩排高大的樹,濃密寬大的樹冠,幾乎兩兩相疊,將小路的上空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形成了天然的樹蔭的通道。走在這條路上,仿佛穿梭在時光里。
柳南和艾晴兩人推著車,漫步在樹蔭下。誰都沒有提起那個而不愉快的話題。此時的艾晴,就像步步驚心里,那個幻想著用自己的溫柔,消磨掉八爺奪嫡的馬爾泰· 若曦,她也想用她的愛,打消柳南娶北京姑娘的想法。
柳南現(xiàn)在什么都不愿想,什么忠誠、什么北京,他只想要艾晴。
慵懶的午后通州,你能看見一對青年男女追逐嬉戲,上坡路上,自行車后座的女孩給載著她的男孩調皮的加油鼓勁,陽光小心地托著汗水,? 毫不掩飾自己的色彩。那炫目的光暈讓人沉醉不愿醒。。。
天漸漸黑了,柳南載著艾晴回到家中,本來艾晴已經(jīng)打算要走了,可是柳爸柳媽非要她留下再吃晚飯,說她一個女孩子,在外沒有親人就把這當家。
艾晴抵不過二老的挽留,四口人有一起在外面的飯店吃了飯。吃過飯?zhí)焐呀?jīng)黑頭透,眼看著最后一班車從眼前開走,艾晴委屈地眨眼,看著柳南。柳南無奈地笑笑,表示他絕對不是有意害她回不去宿舍。黑車艾晴不敢坐,柳南也不敢讓艾晴坐。于是便帶著艾晴來到了家附近的一家連鎖酒店。
“有會員嗎?”前臺服務員例行公事的問著。
“有,號碼是XXXXXXX。”柳南反射性的回答著。
“嗯?會員?你常住啊?”艾晴開玩笑地質問柳南。
“哪有,上個禮拜有個老家的兄弟來北京,我辦的會員,便宜一點。”柳南心虛地敷衍著。
老家的兄弟為什么不住你家呢?當我是小孩子嗎?艾晴這樣想著,卻沒有做聲。她不想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牽手來到房間,還沒開燈,柳南就一把抱住了艾晴,緊緊地抱著,生怕她飛走了,抱了許久,仿佛下了多大的決心似的,低沉地對艾晴說:“艾晴,等我一個月,讓我把她處理好,我跟她分手,然后我們在一起。以前是我不好,原諒我,好不好?”
艾晴也回抱著柳南,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臉,可是她從他的聲音中,看到了他的心。她想,她終于得到他的感情了嗎?
“好,我等你。一個月,我們重新開始。”艾晴輕聲回應著柳南。
柳南松開胳膊,拉開兩人的距離。情到深處,也許該深情一吻,可是柳南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發(fā)生點什么。他回身打開了房間的燈,輕輕在艾晴的臉上小啄了一下,便揮手再見,開門離去。
雖然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艾晴覺得她的心是滿的。
8、
離開艾晴住的酒店,柳南心里很是復雜,他終于覺得自己以前堅持的似乎是一個錯的方向,而現(xiàn)在這個叫艾晴的女孩卻能給自己帶來愛情,給自己的父母帶來歡樂。讓他在本不屬于他的北京,有希望擁有一個自己的溫馨的家。而自己對于艾晴,以前終究是做錯了。
酒店距離柳南家不遠,當他走進自家小區(qū)的大門時,他的電話響了。掏出手機,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緊縮了一下,他的瞳孔放大,盯著屏幕上那個牽絆了他近10年的名字,那個曾經(jīng)讓他把自己所有愛情都給了的她的女人,那個讓自己變成行尸走肉的女人那個讓自己認清現(xiàn)實的女人。
“喂。。。”柳南僵硬的接起電話。
“是我。”電話那頭傳來柔柔的聲音。
“我知道。”雖然過去許久,可是她的聲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
“嗯。。。沒什么事。只是提醒你,帶小姑娘開房,以后去高級一點的酒店。不要總是像以前一樣糊弄了。”聽不出那頭什么情緒,話說完,就掛斷了,沒有說再見。
她怎么會知道?是啊,那時綁定的提醒,是她的手機啊。這么多年,他一直都沒有換,可以說,有關于她的一切,他都保持著原來的樣子,祭奠著曾經(jīng)也折磨著自己。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柳南的眼睛里,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他摘下眼鏡,雙手狠狠地搓了搓臉,然后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回了家,回了自己的房間。
柳南盯著那幅畫出神了很久很久,月亮看他看得都快要睡著了。
她什么要在這個時間給自己打這個電話,為什么要在自己決定拋棄所有的固執(zhí),要重新開始的時候給自己打電話?是為了提醒自己曾經(jīng)的不堪,為了提醒自己是個外鄉(xiāng)窮小子,不配擁有北京街頭的愛情?難道我就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愛情嗎?為什么要在我看到光芒的時候,又提醒我身在現(xiàn)實的黑暗中?
我偏不!
等待的日子是漫長的,艾晴幾乎要把所有的耐心都磨沒了。恰好公司有個項目在通州,今天她要去那邊辦事。不如去他家看看吧,都三個禮拜了,估計也差不多了吧。艾晴自顧自的想著。
艾晴抱著一個大西瓜,笨拙地走在小區(qū)曲折的小路上。敲開柳南家的門,是柳媽媽開的門,柳媽媽看到她很高興,趕緊把她迎進了屋。
“來找小南的吧,他說他今天加班,要晚一點回來。”柳媽媽拉著艾晴的手,坐在沙發(fā)上。
“哦,沒事,他在不在都一樣,我來看看您和叔叔。我買了西瓜,您和叔叔一會切了吃吧,我讓老板特意挑個好的呢!”艾晴毫不介意的說著。
“好好,我現(xiàn)在去切,你也吃。”說著柳媽媽起身去廚房,切了西瓜,招呼著里屋的柳爸爸出來吃西瓜。
和柳爸爸打過招呼,簡單的吃點西瓜,艾晴就起身告辭了,再晚就沒有回去的車了。拒絕了柳爸柳媽的相送,艾晴一個人坐在公交車上,看著窗外閃爍的霓虹燈,愛情突然生出了一份孤獨。她突然很想柳南,心里的草瘋長一般,讓艾晴毫不猶豫地翻出電話,撥給柳南。
“額,沒什么事,只是告訴你,我買了西瓜,在你家,回來記得吃。很甜的。”艾晴頭靠著車窗,一邊用手指玩著自己的發(fā)梢,一邊體貼地給柳南打電話。
“恩,知道了。還有事嗎?”接到艾晴的電話,那頭的柳南似乎并不是十分開心。
“怎么了?不開心嗎?”
“我不是告訴過你,給我一個月嗎?為什么要給我打電話!我已經(jīng)要決心跟她分手了,可是你為什么現(xiàn)在給我打電話!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后悔了!我不想跟她分手!我也不要你等我了!”
柳南劈頭蓋臉的一番話,讓艾晴一時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她做錯了什么,難道就因為她提前一個禮拜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我告訴你,我剛才就是跟她在一起,我本來已經(jīng)跟她說了分手了,可是現(xiàn)在,我后悔了,我就要跟她在一起!”
“你在哪?我去找你!”艾晴迫不及待地問柳南。
“你別來找我!你們一個個的都逼我!別來找我!我肯定讓你找不到!”電話那頭的柳南聲嘶力竭的咆哮著。
可憐的艾晴承受著巨大的委屈,她明明什么都沒做啊!可是聽他的話好像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誤。
“不要,我不要分手!憑什么!”艾晴也顧不得是不是在車上了,她滿臉淚痕,抓狂地回應著。
“我也想知道憑什么!你們憑什么這么對我!我受不了了!我們到此為止吧!”今天的柳南似乎失去了理智。
“等等!我問你最后一句話。”艾晴依舊不可免俗的說了出口,“你愛過我嗎?”
“不愛!我不愛你!我愛的是別人!不是你!我只是喜歡你而已!你知道了嗎?我也不愛她,我心中另有其人,你明白嗎?所以我才能夠心安理得的腳踏兩只船,所以我才能這么欺騙你們!我不是個好人!這回你清楚了吧!”
這時的艾晴,像剛剛經(jīng)歷了冰桶挑戰(zhàn),整個人渾身打著哆嗦。由里往外的透著寒冷,這北京的夜色,依舊那么祥和,可在她眼里,卻是那么猙獰,遠處的黑暗仿佛要把她連肉帶骨頭的吞噬掉,連渣子都不給她剩下。
“可是我愛你!”艾晴終于大聲地喊了出來!可是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人看她,仿佛都沒聽到一般,都自顧自地低頭看手機,或者看著遠方想事情。
“你就一點都不害臊嗎?”柳南不解地回問她,聽得出艾晴在外面,驚詫于她的回答,那么驕傲的女孩,在人群中那么說,她是多大的勇氣啊!
“我不怕!”艾晴也已經(jīng)被莫名其妙的內疚所淹沒,仿佛今天的局面都是因為自己才造成的。她不能原諒自己的過錯,這樣的聲嘶力竭,似乎是在懲罰自己。
兩人最終都精疲力竭,誰都無法在發(fā)出一聲言語。這平靜又吵鬧的一天緩緩過去。
9、
艾晴第二天醒來,覺得嗓子簡直干的冒火,她迷蒙的起身,去喝水潤喉。可當她想跟同宿舍的人說話的時候,她突然發(fā)現(xiàn),她失聲了,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好像嗓子堵了一團棉花。
以為和平常一樣,過一會便會好,可是一上午過去了,艾晴的嗓子還是一點都沒有好。一絲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她慌了神,不知道敢怎么辦才好。下意識的,給柳南發(fā)短信,告訴他自己的情況。
柳南離家出走的理智好像被找了回來,在看到艾晴發(fā)來的短信之后,柳南還是有點擔心的,告訴艾晴不要慌,自己下午請假去陪她看看。
艾晴也請了假,在柳南的陪同下去了附近的診所,診所的大夫建議她還是去大醫(yī)院看看,打打針,并叮囑她不要再說話,放松心情,多喝點粥,好好休息。艾晴沉默的地下了頭,自己孤身一人在北京,誰會照顧她呢。
“走吧,去我家吧,這幾天讓我媽照顧你,直到你的嗓子好了。”柳南并不看她,淡淡地說著。
第二天,艾晴來到公司跟領導連比劃帶寫字地請了假,領導看在平時她很努力認真的份上特批一個禮拜的假期,讓艾晴好好休息。
柳南也請了假,開著柳爸的車接上艾晴,回通州去治病。醫(yī)院的大夫告訴她得了重度喉炎,一個禮拜不能說話,而且保養(yǎng)不好,以后嗓子都好不了,會落下病根。
聽著醫(yī)生的話,艾晴嚇得哭了,柳南扶著艾晴從診療室出來。他們坐在大廳里,等著取藥,艾晴瞪著驚恐的眼睛看柳南,那么無助,那么柔弱。柳南看著艾晴,一言不發(fā),他知道,艾晴所承受的一切病痛,都是他殘忍地施加給她的。他的心再一次痛了起來。
“小傻瓜,醫(yī)生是讓你好好休息,嚇唬你呢!”柳南寬厚的大手,輕輕地撫摸著艾晴頭頂?shù)亩贪l(fā)。
艾晴看了看柳南,沒說話,也沒心情和他說話。取了藥就回到了柳南家里,柳媽媽得知艾晴病了,也是堅決讓她留下來,讓自己照顧她,讓她別那么見外。
艾晴心里想,反正都是因為柳南自己才病的,讓他照顧也好,要不然自己才懶得弄粥啊,菜啊什么的。暫時就讓他們照顧好了。
每天都是白天柳爸爸和柳南去上班,艾晴和柳媽媽在家,艾晴會幫柳媽做做家務,然后下午去小診所打針,等到柳南下班,去診所接剛好打完針艾晴回家。
等他們倆回來,柳媽媽早就做好了晚飯,等柳爸爸一回來,就開飯。艾晴什么都不說,只是微笑,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飯后,柳南會和艾晴出去散步,兩人也不說話,只是去河邊廣場散心,有的時候他們也會跟著廣場舞大媽盡興地跳一段。
可是三天過去,艾晴的嗓子還是不見好,還以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艾晴害怕極了,抓著柳南的胳膊用眼神求助,柳南也是同樣擔心。柳南大清早就帶著艾晴一起到公司附近的安貞醫(yī)院去檢查。
安貞醫(yī)院的大夫又給開了另一種藥,還責怪他們怎么拖這么久才來。艾晴依舊默不作聲,低著頭。柳南卻不住地謝謝大夫。
拿著處置單,來到大廳里等著取藥。
艾晴坐在大廳的凳子上,她的眼神里有隱藏不住的焦慮,她怎能不害怕呢,她不能失去一段感情之后,再失去自己的聲音。
陪在身邊的柳南把艾晴的表情看在眼里,沉默良久。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丫頭,我好像愛上你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