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我左邊的姐們

陽陽比胡靜還漂亮

建軍節就要到了,有點想念睡在我左邊的姐們。她叫陽陽,八月一號是她的生日。陽陽長得像胡靜(《孝莊秘史》蘇沫兒時期),比胡靜還漂亮,在美女如云的廣院都算系花兒了。

18歲那年入學,初次見面她就驚艷了我,而我卻驚嚇了她。她提個包穿個軍綠色的連衣裙瀟灑的飄進寢室,看著我攜我媽和若干大箱子吭吭哧哧地,居然還有一個箱子沒!轱!轆!打開一看,里面全是春夏秋冬各季不怎么好看的衣服……這也就忍了,直到我掏出來一個碩大的洋娃娃。

“你這是把家都搬來了嗎?”她恥笑道。

“是啊是啊,能帶的都帶來啦。”我大言不慚,天真無邪。

01

陽陽躺在左鋪上讀書,我在右鋪。隔著我的蚊帳、她的蚊帳,我癡癡地望著她,直到她的汗毛一根根豎起:“干嘛?”她警惕地。

“就看你呀,真的太好看了,你怎么長得這么好看?”我認真地問。然后她就化百煉鋼為繞指柔,羞答答地笑了。

我發現美女大都性格好,至少內心自信陽光不扭曲。陽陽就更難得了,連人品都沒的說。一天宿舍樓跳閘了,樓管來查寢,從我們屋搜出了個電磁爐。

“是誰的?”樓管聲色俱厲。沒人吱聲。

“不說話,那就每個人都給處分!”說完揚長而去。

寢室里6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炸開了鍋:

“你買的!”

“你也吃了!”

“你出的餿主意!”

“你沒藏好!”

陽陽挺身而出:“都別吵了,不就是個處分嗎,我背了。”這個世界安靜了。大家都看著她,眼神崇拜。尤其是我,因為我知道這爐子跟她沒半毛錢關系。

“搜出這么多電器,怎么證明跳閘就是因為我們寢?所有搜出電器的寢室都要給處分嗎?食堂和便利店為什么不能延長營業時間?學(玩)到半夜真的很餓啊,又不讓我們出去買吃的……”我跑到老師那里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最后處分的事不了了之,在陽陽面前只字未提。

重點來了,敲黑板:做好事不留名,不要在女生面前顯擺,她會自行發現的,謝謝。

02

軍訓了。穿上那身迷彩,軍帽一戴,哇,誰是真美女誰是假的,高下立現。陽陽就是真美女,戳在軍裝里依舊嬌俏可人。我?用她的詞形容就一 “小豬八戒”。

毒日當空,我們一個個都被訓蔫兒了,歪七扭八地癱在操場上,一動不動。教官虐完我們來勁了,拍著巴掌滿地忽悠:“來來來,都打起精神!誰來演個節目?”沒人搭茬兒,誰傻呀?

我呀!“我跳個舞吧”,呼啦一下我站了起來,操場里頓時掌聲口哨聲此起彼伏,鐵絲網那邊的男生開始蠢蠢欲動。我跟沒看見一樣,邊唱邊跳了段蔡依林的《Because of you》。

女生們尖叫起來,男生們開始爬鐵絲網,教官一個個沖了過來:“都給我下來!干嘛呢!”一邊吼一邊拽。一片騷動中,我翩然落座,掌聲雷動。

陽陽瞪大眼睛看著我拍手,張著櫻桃小口能放進個雞蛋:“就這水平還敢跳!真TM勇啊!”她心里一定是這么想的。

我不在乎,做人要有點娛樂精神。

03

到了大二換了校區,新寢室只住4個人。長得像阿Sa的系花珍珠整天和男朋友在一起,不怎么露面;還有一朵神經兮兮的小花晶晶因為偷東西被趕了出去,于是寢室就剩下我和陽陽相依為命。我倆手著拉手,干了不少傻B閃閃的事。

晶晶還在的時候,總撒一些莫名其妙的謊話,吃完東西就摳吐,每天早上5點起床化倆小時妝,效果還不如不化……晚上等晶晶睡著,我和陽陽開始吐槽人家,越說越嗨聲兒越大,哈哈大笑拍床板兒。結果晶晶醒了,一邊偷聽一邊蒙著被子嗚嗚哭。我耳朵尖立馬噓掉還在嗨的陽陽,沖晶晶悻悻地:“有什么不同意見你就說嘛,哭啥……”

一天在報紙上看見某酒吧招兼職服務生,我拉著陽陽去應聘,進去一看是個雞窩。我倆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東看看西看看,然后踉蹌地逃出去。小姐們像看傻B一樣的看著我倆:并沒有想留你們好嗎。

曾經睡在我下鋪的一個姐們被男朋友甩了,從日暮哭到日出。氣得我倆跑到人前男友宿舍樓下扯開嗓子大罵,罵完不過癮,沖上樓當面罵。

我要減肥,每天晚上拉著陽陽在學校里跑圈。幾天后她瘦成麻桿,胸和屁股都不見了,我一上秤還重了2斤,遂雙雙放棄跑步這件事。

為了給我慶祝生日,我們跑到學校外面唱K,瘋到后半夜回來學校鎖門了,只好翻墻頭,結果掛在上面下不來了,高跟鞋掉了一地……折騰到天亮,陽陽回寢室睡,我跑去教室睡。她問我何必呢,我說給咱倆答到。

她搞不懂我為什么那么爭強好勝:熄燈后跑到廁所開夜車、競選狗屁學生干部、沒評上優秀哇哇哭啊之類的。我也搞不懂她為什么放著好好的美女不當:今天燙個爆炸頭,明天拉直,后天再剪個沙宣造型,左半邊是黑色板寸、右半邊是酒紅色長發,還貼臉的那種。

“呦呵,一人分飾兩角???”我笑道?;ハ鄶D兌歸擠兌,我倆還是相愛的。

04

放暑假了,我不回自己家跟著陽陽回武漢。她帶著我吃遍戶部巷,睡遍她家的床,跟她媽媽打成一片。

一起拍作業,我是導演,她是女一號。為了體現作品的創新性思想性藝術性,我設計了一段陽陽和猥瑣男的激情前戲。攝影師是陽陽男朋友,猥瑣男是她男朋友的哥們。盡管整個場面尷尬爆笑NG不斷,陽陽還是大義凜然地為藝術(我的偏執)獻了身。

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到冬天我就鬧腸炎,拉到脫水,陽陽一夜一夜地在醫院陪我打吊瓶。出院我餓得前胸貼后背,她帶我下館子,給我點了個白水煮面,特意囑咐服務員什么作料都不許放,自己點個紅燒牛肉面吸溜吸溜地吃。香味兒一個勁地飄過來,我嫌棄地吃一口自己的面,大喊“一點味兒都沒有”,委屈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到白面湯里,放聲大哭。全館子的人都回頭看我,陽陽瞪我一眼:哭個屁,然后悶頭吃自己的,一粒牛肉都不給我吃,連湯都不給喝一口。

每天晚上我倆一宿一宿地聊啊,童年陰影、初戀暗戀、學校八卦、影視感想……也不知道20出頭的年紀哪來那么多可說的。

我們也談理想談人生。我說我可是女強人哦,要當中國最牛B的女導演。結果我找了一單位上班兒,晚上回家就往老公身上一掛,膩膩歪歪。陽陽說我理想的生活就是安逸高雅,像貴族那樣。結果現在她又是做時尚買手又是搞旅行APP,忙成創業狗。

有人說三歲看老,別逗了。

05

臨近畢業。大家都忙著考研,或者到電視臺實習找工作,陽陽不慌不忙的特別穩。一天突然告訴我要到韓國當空姐,驚得我下巴都掉了下來:“你知道咱導演專業的學費有多貴嗎?”

“我不喜歡當導演啊,我的理想是環游世界。”額,說好的安逸呢?我羨慕地看著陽陽。人都向往自己沒有的東西吧,所以我那么愛她。

后來陽陽過五關斬六將,穿上了我們從偶像劇里看到的大韓航空制服。廢話,那些整容棒子哪兒見過天然美女,看見陽陽還不跪下!

陽陽到北京辦入職手續那天,我正在臺里實習。恰逢組里做特別節目,請來個大師。他剛從法國獲大獎回來,開著跑車、留著長發,一身藝術范兒,牛B哄哄地來選助理。和制片人一陣竊竊私語,大師環視一周,眼睛落在了我身上。

“就你了!時間緊任務重,趕緊收拾收拾跟我去工作室?!?/p>

“不行啊,我一會兒要去火車站接朋友?!蔽颐摽诙?。

“那不行,今天晚上就得開工,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兒了,你考慮清楚?!?/p>

我還是謝絕了他。我可是陽陽在北京的家?。〈髱熀懿凰?,甩來一個給臉不要臉的白眼兒,把另一個實習生小林帶走了。我也很不爽好嗎,接到陽陽第一句話就是:“今天為了你,我可是斷送了自己的藝術人生啊~”

后來回到組里,一個多月過去了還不見小林回來。我問小林哪去了,一個導演壓低聲音一驚一乍地:啊?你還不知道嗎!小林被大師強暴,送精神病院啦!

我目瞪口呆,后背驚出一身冷汗。過了半晌給陽陽發了一條短信:你是我的幸運女神。

06

畢業那天,我和陽陽一起去火車站,她回武漢,我回北京。陽陽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哭。她還是一臉不耐煩:你快點,哭個屁,又不是再也不見了。

我以為她就是個淡定姐,直到五年之后我婚禮那天,看見她坐在下面哭成個鬼。

那天陽陽扔下老公和不到一歲的寶寶,飛來北京參加我的婚禮。結束后我問陽陽干嘛去,她說有事找小強。我跟老公賣萌說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在一起哦,然后隨陽陽而去。

小強打開門,看見濃妝艷抹的我嚇一跳:“你怎么變這么漂亮了?”

我說:“哦,剛結完婚,新娘妝?!?/p>

我和陽陽在小強家的地鋪上聊到4點,終于合上了眼皮。通宵實在是不行了,體力不比大學時代,唯一不變的是她還躺在我左邊。

醒來人去樓空,小強送陽陽去機場了,給我留下張字條:在我家過夜的那么多人里,從沒有過新娘子,而且這新娘子還不是我的……真是前所未有,以后也不會再有了。

哈哈哈哈,狂笑中,我收到了陽陽的微信:“親愛的我走了,保重,要幸福?!?/p>

友誼是兩顆心真誠相待,而不是一顆心對另一顆心的敲打?!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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