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法海,我是一個有名的法師。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住在蘇州城外的金山寺,由方丈師傅撫養長大。我有一個夢想就是希望在將來能成為像師傅一樣的人,不求世人仰望,只愿在佛法中為世間苦難的百姓找到解脫之法。為此我比師兄第們付出更多的努力。
直到我二十歲下山時,我遇見了一個女子,她一身白衣站在斷橋上遙望著碧綠的湖水,我在橋下不自覺看入了神。后來,她轉過身向我走來,一步一步……那時我看清了她的面容:螓首蛾眉,顧盼生姿,她微微一笑天地之間所有的美麗都失了顏色。
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看著她走向我,然后與我擦肩而過,鼓起勇氣剛到嘴邊的話卻怎么也開不了口。我看著她走向我身后的一名穿著青色衣裙的姑娘,然后她們一起相攜離開。我看了看自己的灰色僧袍無比挫敗。
我想我是喜歡上她了,我要回去同師傅說,讓他同意我還俗,然后去找她。
待我與師傅說了后,師傅直搖頭嘆息,我知道師傅一定非常失望,他辛苦培養出來的好徒兒終究沒能逃脫一個情字。我想等我找到了她,我再回來報答師傅。我向著山門叩了三個響頭,毅然背上包袱去尋找一個未知的她。
第一年,我穿過煙瘴彌漫的蜀地尋找她;
第二年,我爬過險峻陡峭的山峰尋找她;
第三年,我走過茫茫大沙漠尋找她;
第四年,我獨自一人劃船橫渡大海尋找她;
第五年,……
一年又一年,我忘記了經歷了多少個酷暑寒冬,看盡了多少人生百態,終究沒有尋到她。我不禁懷疑那是不是我自己做的一場桃花夢。
最終,在我流浪的第二十個年頭,我又回到了金山寺,師傅已臨近古稀,而我曾經年輕稚嫩的臉龐已布滿風霜。師傅勸誡我一切需得放下方能真正解脫,我想我與她終究是差了緣分,我應該學會放下。
如果不是再次遇見她,我想在時間的沖蝕下,我會漸漸遺忘她,然后像師傅一樣成為真正的佛。可因為她,我卻成了魔。
我再次遇見她是在熱鬧的集市上。仿佛如很多年前般,她笑得那么燦爛,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然后越過我,走向我身后的一個俊逸的男子。我看著他們十指緊扣,有說有笑地走了。后來我得知她嫁給了一個叫許仙的郎中,夫妻二人琴瑟和鳴,可謂是天作之合,他們共同經營著保安堂,救助弱小,鄰里都稱他們是大善人,并稱她為白娘子。
妒火和惱恨噬咬著我的心,為什么!我不甘心!天作之合,我冷笑一聲,白素貞,如果別人知道你的身份,他能接受你嗎?
魔鬼侵占了我的理智,主導著我的行動。我找到機會偷偷跟蹤獨自一人上山的許仙,告訴他他的娘子白素貞是白蛇精,他怒斥我胡言亂語。我告訴他端午那天讓白素貞飲下一杯雄黃酒自然就會原形畢露,他半信半疑地走了。
端午那天我時刻注意些保安堂的動靜,過了晌午,保安堂忽然大亂,原來是掌柜許仙死了。我哈哈大笑,白素貞,你看,這就是他的愛,如此脆弱不堪。笑著笑著無盡的悲涼蔓延在心底,因為愛,我成了如此卑劣的人。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想到去昆侖圣山偷盜能起死回生的靈芝草,盜取靈芝草可是大罪,她竟為了許仙連命都不顧了。
最終,她帶來了靈芝草,救活了許仙。兩人冰釋前嫌,更加恩愛了。
我無法忍受這個結果,是將許仙擄至金山寺逼他出家,以此斷了她的念想。那時她已身懷六甲,卻還是不顧一切地施展法力水漫金山寺,想要與我歸于。我心中無盡的恨意:白素貞,你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她體力漸漸不支,我的掌風忽至她的天庭旁,這時許仙掙脫了束縛,沖到她身前,想要為她挨下這一掌。我看著他們兩個毫無畏懼的神情,只能將這一掌斜打在旁邊的石柱上。
我放走了他們,我想就這樣吧,我不求她能長長久久地陪伴我,只要她好好的,能讓我在以后孤寂枯燥的歲月中偶爾偷偷看一看她,我就滿足了。
可命運稱之為命運,就在于無論你做多大的努力,既定的結果是不變的。
水漫金山最終驚動了天庭,他們下旨讓我捉拿白素貞,交于托塔李天王嚴懲。我心中頓時慌了,我知道她難逃一死。唯一的辦法只有……
我趁她剛生完孩子,身體虛弱,將她法力封住,壓在雷峰塔下。
雷峰塔是當年佛祖的一顆玲瓏寶塔遺落民間的,將她放在那里,便能隱藏她的氣息,不被天庭察覺。
然后我向李天王稟告說她已被我我的金缽所收,已魂飛魄散。李天王不疑有他。
許仙聽到白素貞被壓在雷峰塔下,他毅然剃了發,一生都在塔外陪伴他的娘子。
作為一個得道高僧,我卻因為打誑語而入輪回受百世苦難。
后來,過了幾百年,她的故事廣為流傳,世人都贊美他們的愛情,我成了一個卑鄙破壞他人愛情的反面教材,我只能無奈地笑笑,只要她安好,我有什么關系呢。世人都說我不懂愛,其實,他們不懂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