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尼瑪
其實我是極度不愿意黑他的。
為什么呢?
因為他無聊得不像個單身狗。
愛工作,也愛擼啊擼。
能輔助,也能打野,還能五殺。
能吐,更能喝。
能把存款當成取款。
能打水,更能當上門女婿。
他的名字叫史莫萊特·萬。
史莫萊特·萬是我們之中黑點最少的人,但是卻是我們幾個最想黑一把的人。
畢業兩年多,史莫萊特·萬已經很久沒有打水了。
那天午后,我倆徜徉在魯東大學的校園里,看那些小情侶們虐狗。
午后的魯大,靜若止水。然而這令人昏昏欲睡的靜謐卻被一聲巨響給打破了。正當我被這巨響搞得驚慌失措的時候,史莫萊特·萬淡定地說了一句:“莫怕,是暖壺破了。”
我回過頭來,發現不遠處就是一處水房,年輕的男女人人提著兩個暖瓶進進出出。
“瓶膽!”
史莫萊特·萬閉上雙眼,和煦的陽光照在他45°揚起的臉上,我看見他漂亮的睫毛上,似乎有一滴水珠在發著七彩的光。
“什么瓶膽?”
“沒什么,”史莫萊特·萬緩緩睜開眼,“破的是瓶膽,而不是瓶身。”
“哦。”
“瓶身破了,還能用,但是瓶膽破了,就再也無法彌補了!”他回頭看著我,滿眼悲傷,“就像人一樣,遍體鱗傷,一樣可以活著,但若是心死了……”
我看出了他的憂傷。當初自從和毛褲景在一起,他就每天風雨無阻地堅持打水,一打就是四年。無論是炎熱的夏日,還是冷酷的寒冬,每天四壺水或者更多,為的就是讓毛褲景每天都能喝上一口暖心的熱水。或許在史莫萊特·萬這個癡情的男子心中,熱水,真的是能治百病的。
我多么地想拉著史莫萊特·萬到眼前的這座水房里去,不為打水,只為聽一聽那熟悉的聲音。那熱水從壺底一直填滿到壺口的聲音,史莫萊特·萬或許已經聽了不下萬次,但在他還沒有聽夠的時候,他的暖瓶膽卻已經永遠的破了。
水是想打不能打才最寂寞,沒打完的水壺只剩離歌。
“那時候水房總是很滿,
水開的總是太慢,
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
轉眼就各奔東西。”
畢業之后的史莫萊特·萬再也沒有打過水,因為毛褲景去了遠方,一個熱水打過去就已經涼掉了的地方。
我看著史莫萊特·萬的背影,一個走路永遠垂著雙手不擺動的人,時刻保持著打水的姿勢,雖然已經有兩年多沒有碰過水壺了,但是四年如一日的重復,使他形成了習慣,就像我現在依然不踩井蓋,這種習慣恐怕這輩子是改不掉了。
就比如說,史莫萊特·萬打球防守的時候,總是手心朝下;而我,雖然常常酒后滋事,也從未掉到窨井里過。
我又想起了那個臨近畢業的夏天,那個午后,和史莫萊特·萬一起在他學校里打的最后一場球。
那是我印象里,史莫萊特·萬發揮最好的一次。
那時候我們都很虛,徐二已經不再是一個純射手,而已經轉變成了一個純傳球手,我和地瓜因為體重暴增也打不動了。只有史莫萊特·萬,這個中學時代,人湊不夠四打四半籃,四打三永遠在四那一邊的人,突然變得速度飛快,還能投射三分球。徐二說,那是史莫萊特·萬天天打水鍛煉出來的。
那天史莫萊特·萬帶領我們三個和對手展開殊死搏斗。他內突外投,得分如砍瓜切菜一般,就像當年的艾弗森,我們三個只能當配角。
然而,當史莫萊特·萬打得正精彩的時候,他卻突然擺了擺手,說不打了。然后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球場。
我們向他遠去的背影看去,只見他垂著的手里多出了兩個暖壺,毛褲景依偎在他的身旁,兩人幸福的向著水房走去。
當時我還十分不能理解。而現在,我卻明白了——熱水是無限的,而時間是有限的。在那個寫滿了離別的畢業季,史莫萊特·萬是想把有限的時間投入到無限的打水當中。
因為打一次,就少一次。
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換來了今世的一次擦肩而過。
不知道史莫萊特·萬這輩子給毛褲景打的這幾千壺水,下輩子能不能換來一場永不分手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