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花蛋和黑白蛋都跟著主人出來了,自然也少不了最活躍的黑土和黑金——這兩個家伙比我貪玩多了,一看見我在樹下咬著麻繩,便知道有好玩的,立馬跑過來,就像滾動的兩團大棉球。
我繼續呼喊主人,她仍遲遲不動。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某些事情而陷入了沉思,但黑土和黑金已經展開了“攻勢”,各自咬著一端繩子,在我身邊轉圈跳著跑。
大概過去了幾分鐘,主人緩緩走過來,蹲下抱起我,“你是金蛋嗎?”
我詫異地看著她掛著淚珠的眼睛,難道她還一直惦記著金蛋嗎?我該點頭還是搖頭呢?如果點頭,她會不會以為金蛋已經死了投胎轉世了呢?假如這樣,她會難過嗎?
不,我不能讓主人傷心,還是把這個真相藏起來吧,于是我搖搖頭。
“好吧,那我就不問了,”她微笑著,放下我,“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你是金蛋的孩子,來,我教你們怎么玩,這是你們爸爸玩過的麻繩。”
她回屋子里拿出一個盆子來,用麻繩把盆子固定好,再把我們放進盆子里,然后把麻繩的另一端甩到樹上繞過一根粗大的樹枝,再慢慢拉扯那一端,我們就隨著繩子牽動的盆子緩緩上升了。
這感覺我格外熟悉,以前就是這么玩過的。黑土和黑金開始的時候只敢把頭探出盆子外安靜地看著周圍的景物向下移動,四肢發抖。
“別害怕,主人會保護我們的。”我安慰他們。直至到達樹上,那兩個家伙適應了樹上的高度,才開始在盆子里放心玩耍起來。
這時,遠處傳來汽車的鳴笛聲。我伸直脖子,注視著那輛汽車逐漸行駛過來。主人知道有車來了,連忙放松麻繩,讓盆子緩緩落下。
那輛汽車走近我們的時候,便停在路邊。看到這一幕,花蛋、黑蛋和白蛋他們同時對汽車吼起來。仔細一看,那原來是一輛運輸車。左右的兩道車門相繼打開,從駕駛室里走出兩個男人,樣子特別熟悉。
“你好啊,老人家!”一個身形健壯的男人對主人說。
“怎么又看到你們了?”主人臉上有點驚訝。
“路過這邊,順便來看看你啊。”另一個虛胖的男人接話。
“你的金毛犬怎么樣啊?”那個壯男笑著問。
主人嘆嘆氣,把她在獸醫站時所遇到的事情,一一告訴他們,他們不禁唏噓不已。聽主人說起這些往事,我便記起來了,他們是當初送我們去找獸醫站的人。
“這么說,你們再也沒見過他了?”壯男仲大牛失望地說。
主人低頭緊抱著盆子,花蛋輕哼著走到主人身旁,細舔她的手。我感覺到背部濕了,立刻抖動一下身子,抬頭才發現主人流淚了。
“算了,老人家,不過是一條狗而已,不用太傷心啊,保重身體要緊!”胖男吳有才拍拍主人的上臂。
“我和他們相依為命,早就把他們當成是家人,哪里只是一條狗那么簡單?又哪里能說忘記就忘記呢?”主人放下盆子,雙手捂臉。金蛋和主人才共處沒多久,可沒想到主人對金蛋的感情竟然這般深刻。“我一直都有種感覺,金蛋不是一條普通的狗,他懂得人性,甚至懂得文字,那天他在獸醫站用剩飯剩菜排成八個字:‘兄弟來訪,暫別勿念’,我以為他去去就會回來了,可是,我在獸醫站等了整整兩天,都沒有等到他,最后我跟方醫生交代,假如他回來的話,幫忙送他回來。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方醫生的消息,也沒再見過金蛋了。”
“竟然有這樣的奇事?”大牛和有才都點頭感嘆著。
“他離開以后,我總是牽腸掛肚啊,擔心他在外邊流浪,沒法保暖,三餐也沒法保證,他的兄弟,能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嗎?比花蛋重要嗎?還是……比我這個老太婆還重要?”說到這里,主人按著胸口,差點暈倒,幸好大牛及時把她扶穩。
可憐的主人,都怪我,為了楚怡,竟然沒有考慮到主人的感受。雖然同是獨居,但是楚怡起碼身處大城市,身邊有閨蜜陪伴著,家境相比主人也優厚得多,但是主人過著寒苦的日子,除了身邊收養的流浪狗,真是一無所有了。
還有花蛋,為了幫助金蛋離開,積極在旁出謀劃策,可最終還是沒想到竟然是自己親手送走了丈夫,但她心里卻沒有一絲悔意和恨意,相反,還常常在我們面前夸贊爸爸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為了顧及主人的安全問題而獨自離開,她總認為他是在做有意義有價值的事,盡管后來音訊全無了。
金蛋啊,金蛋,假如人生能夠重來,你還會選擇離開鄔金花主人嗎?
“不要緊,”大牛說,“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載你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