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香

? ? ? 看到有個老同學在朋友圈曬酥梨的照片,突然就回憶其兒時梨樹下的時光。

? ? ? ? 家鄉碭山,皖北落后的小城,卻是著名的中國酥梨之鄉。縣上官員無知,常誤以為“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是描述梨花盛開的場景,當著游客吟出來時倒也頗為自豪。其實梨花的盛開倒非一夜之間,三月道路兩旁的果園里,如果細細看去的話,某一天會發現有幾朵花蕾已經悄悄的探出個頭,如果天氣足夠暖和,再過個幾天,不需特別留意就可以感覺到道路旁些許的白色,終于,也說不上從哪天開始,走在路上,一不留神就來到了香雪的海洋。

? ? ? ? 家鄉的農人卻無暇欣賞這美景,梨花全盛的時候正是最忙碌的時節:梨花是雙性花,要人工異株授粉才能保證結出果實的成功率。所以一般家里院子都會種上一棵鴨梨樹,每到要授粉之前便摘下花瓣、取出花藥做成花粉,這即是授粉的原料,而授粉的工具,早年間是橡皮頭鉛筆,用橡皮沾一點花粉,然后一簇花蕊一簇花蕊的去點;后來有了手槍式的授粉器,效率就高多了;雞毛撣子和梯子則是專門為樹梢上、爬上樹都夠不著的地方用的。

? ? ? ? 授粉的時候,都是浩浩蕩蕩一家老小全上陣,數百棵的梨樹,花蕊要一個個的點過,細致的人家為了保證結果率還會點個兩三遍,梨花的花期又只有短短的兩三個星期,勞動量很大。我家原來只有幾十棵的小樹,每年都是很快的弄完,然后去伯伯、姑姑家幫忙。那時候我年齡比較小,印象里弄撒了花粉、碰掉了花瓣的事常有,說是跟著爸媽去幫忙,倒是幫倒忙的成分大些。大人們在樹上爬上爬下,我們在樹下穿來穿去,三伯會跟我們講些故事,逗的隔壁梨園的叔叔伯伯也跟著我們一起哈哈的笑,偶爾會聽到騎著自行車拖著棉被蓋著的木質保溫箱、走村串鄉賣雪糕的人的吆喝,總要拿著大人給的錢追出很遠才追得到。

? ? ? ? 讀大學的時候,學校旁邊的巷子有幾十棵櫻花樹,每逢櫻花盛開的季節總會有許多人慕名而去,平常非常幽靜的小巷一下子變得熙熙攘攘熱鬧非常。漫步櫻花巷的時候卻總丟不掉梨都人的一點驕傲,的確,幾簇櫻花又豈能比得上數百公頃的梨花海給人帶來的震撼,供觀賞的櫻花短暫的綻放之后,道路旁干瘦的櫻花樹又復無人問津,而梨花凋落之后,果實開始生長,秋天黃橙橙的酥梨又會給果農帶來收入、給食客送去甜蜜和健康。

? ? ? 只是,也有些年沒有看到過家鄉的梨花了。我們鎮早幾年也都刨去了大多數的梨樹,開始種上了反季節的大棚油桃等經濟收益更高的果樹。還好的是,良梨鎮還保留著許多的酥梨樹,據說已經一百八十歲的“梨樹王”,現在還在茂盛的生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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