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跑!臭小子,敢吃霸王餐,被我抓住你就死定了。”在嘈雜喧鬧的大街上,一群持有木棍、刀劍的男人,兇神惡煞的追著一個面黃肌瘦、身材嬌小的小男孩。隨著吆喝聲、討價還價的聲音,那一聲聲的威脅絲毫沒有減緩小男孩的步伐。
小男孩利用身材優勢見縫插針躲過了一個又一個障礙,雖然也推翻了不少的小貨攤,但是求生的欲望讓他不敢停下腳步,他不時的回過頭慌張的看看追他的人離他有多遠。眼看他們要分開抄近路要逼近他了,這時路中央駛來一輛看起來富貴非凡的馬車,他眼神一凜,思考三秒鐘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攀上了馬車的橫,掀開簾子鉆進馬車內。
驚魂未定,他便感覺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射來,他瞥頭看到馬車內坐著一位面容冷峻的男人,一雙如鷹般的眼眸盯著他,眼里閃過一絲的詫異,如刀般的眼神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小男孩的心下一跳,暗嘆運氣著實不好,逃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
他正準備下車的時候,馬車外傳來那群惡霸的聲音:“停車!馬夫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個頭這么高的臭小子!”
被喊馬夫的人面色一頓,眼神里露出一絲殺氣!他手握著韁繩皺著英氣的劍眉,一腳橫放在馬車上,放蕩不羈的坐著,像是沒聽見那人喊話那般,居高臨下的看著馬車前肥頭大耳的人。
良久未等到回話,喊話的人一頓火氣直冒,噴著唾沫星子罵道:“好你個馬夫,敬酒不吃吃罰酒,知道爺是誰嗎?爺是醉香樓的掌柜,而我的主子更是你們惹不起的,識相的把那個臭小子交出來,否則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時馬車里傳來清冷的男聲:“哦,說來聽聽,看我能不能惹!”
那人得意的說:“當朝的睿王爺!”
“呵呵”似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馬車中傳來男人暗諷的笑聲,有點不耐煩的對駕著馬車的人,說:“林峰,走吧,再耽擱就要天黑了!”
林峰一聽就知道那人的意思,手一揚馬車就如離弦之箭沖出去了,連個眼神都不給馬車下的人。那幾人也沒想到聽到睿王的名稱他們竟還敢如此無視他們,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能看到飛揚的滿天灰塵,那人啐了一口,罵道:“媽的,別讓老子逮著!”
馬車內,那人端著一杯茶,竟未滴出絲毫,慢慢的送到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嘴邊,看著小男孩膽戰心驚,他甚至都覺得他喝的不是茶,是他的血。他吞了吞口水,狗腿的笑道:“嘿嘿,多謝兄臺的救命之恩,子白銘感于心!他日若是兄臺有所求,在下萬死不辭!”
那人依舊笑著不語,只是看著他。
小男孩又吞了吞口水,訕訕的說道:“敢問兄臺貴姓?”
“菱歌!”
“菱歌?”等等這名字怎么這么耳熟,不是我想的那樣吧!他在心里哀嚎,能不能不要這么倒霉。
“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江湖上人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知北樓樓主,也就是最大劫富濟貧組織的頭目。”那人淺笑著說著,就像在說嗯這白菜不錯一樣平常。
他突然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怎么會問這個問題,趁早溜才對嘛!這下好了,要搭上小命了。江湖傳聞只要見過這位神秘的樓主的模樣,都會死于非命。
他趕緊的說道:“久仰樓主大名,大恩不言謝,他日樓主有難,子白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今日實在唐突,在下還有事就先走了,樓主的恩子白日后再報!”
剛想動身就被人抓住后頸的衣服,拎著按在原處,說道:“姑娘,救命之恩豈能這樣含糊而過啊!我身邊缺個丫鬟,不如以身相報?”
她的小臉立馬垮了下樓,常在路邊走,哪有不濕鞋啊!終究被逮著了,聽到他一聲姑娘,子白就知道被揭穿了,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按道理不應該呀,她的演技已經如火純青了,怎的還是被認出來了。
他笑著指著子白的喉嚨之處,而后便傳來一陣溫暖的撫摸,“你沒有這個!”在子白漲紅臉之前坐正,復又繼續喝起茶來。
子白被他們帶回了江湖上傳聞中的知北樓,高屋建瓴,宮殿成群,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層層疊疊,有一座大樓高聳入云,似要一探究竟上空的神秘。原來這就是江湖中神秘的知北樓,并沒有別人描述的陰暗,到處掛著骷髏頭的恐怖嘛。
子白默默地跟在菱歌的身后,盡量降低存在感。感覺身后的那人離的越來越遠,他回過頭,笑著說道:“姑娘,這有九十九個臺階,依你的速度得走到明天早上。既然來了我知北樓,你便知道走是不容易的!”
“沒有沒有,樓主您救了我,我怎么會想走呢!我只是累了,對累了!”
只一秒鐘本來十米之外的菱歌便出現在她身邊,她還沒來的及呼出聲,她便被菱歌攔腰一抱,飛上了最高的臺階之上。
“樓主回來了,喲,今日收獲不小啊,還帶了個小姑娘回來!”這時一個身穿大紅的、背上背著一把刀的女子出現,還打趣著冷面男子。
“撿的,帶回來做個丫鬟。”他將她往地上一放,隨口一說。
子白氣的鼓起了嘴巴,她的喬裝打扮得有多失敗才會又一次被人一眼看穿。“小七不僅刀快,還擅長易容!”
子白心里一下子就好受了,嘻嘻的笑起來。小七看著菱歌的樣子,心里大概有幾分明了。他們的樓主春天要到了吧,嗯,應該再買些花回來布置一下知北樓,沒有點女人氣息怎么成呢,顯然她忘了自己!
后來子白被菱歌帶回了無極殿,也就是他的寢殿,也就是那座高聳入云的大樓。而他住在樓頂,也把子白也帶上去了,美名其曰方便使喚她。
子白在心里已經哭成了孟姜女了,她沒有武功,讓她每天這樣上下樓豈不是要她的命。很可能她得提前三天動身下樓呢,她淚眼婆娑的對著菱歌哭泣,只被他一句話給打敗了:“報恩,還講究這么多嗎?”
當晚,夜黑風高,子白躺在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星星的踏上,內心良久未定。
子白翌日便恢復了女裝,驚艷了一把幾乎是和尚廟般的知北樓里的兄弟們,就差流哈喇子了,卻在他們老大如刀削般的眼神下稍微收斂一點點。唇紅齒白,柳葉彎眉,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的勾人心魂,一雙梨渦在她的淺笑下若隱若現,真是美人如斯啊!
大約是女扮男裝太久了,子白一出口,剛剛如仙女般的感覺如幻境般破滅了。但也不妨礙他們欣賞美人。子白豪爽的性格讓她瞬間和眾位兄弟打成一片,每當他們在夜黑風高的晚上去劫富濟貧時,子白都會做一大桌的大餐等著他們凱旋,同他們飲酒玩樂,每每都要喝醉。她喝醉了也是極有規矩,似是培訓過似得,安靜的睡覺也不會多話,只偶爾才夢囈一兩句,湊近聽才知道她在呼喊一個人的名字——歌
菱歌笑吟吟的抱著她飛身到寢宮,小心得把她放在軟綿綿的被褥上,將她臉上的碎發撫到耳后,就這樣坐著看著她一夜。
心里隱隱有些無法嚴明的感覺,不知為何每次他們歸來,她似乎比他們都高興,每每都要喝到醉得一塌糊涂,菱歌也是不解,也勸解過她要仔細身體,她也只是笑吟吟的說:“樓主,子白高興啊,看到你們平安無事,子白高興得忘記了。我下次定會注意的,樓主放心吧!”
不知不覺中,子白在知北樓呆了將近一年,也迎來了她十五歲生日,即她的及笄之日。那天小七一大早神神秘秘給她裝扮了一個時辰,然后按照世人的習俗,為她辦了一場及笄宴,請來了知北樓所有的兄弟和菱歌的好友們,為她束發的是菱歌的娘親,江湖中人人都敬畏的風十三娘,因為她的刀如風一般的快,無人能及。
來的嘉賓們都給子白送上一分及笄禮,到了菱歌時,他笑著說:“等會你就知曉了!”原來是在插入發簪時,菱歌掏出一根通體晶瑩剔透、發出純凈光澤的玉簪,最妙的是簪尾的蜻蜓,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就會飛走般。
“那就是價值連城的玉蜻蜓嗎?”
“終于有機會得以一見了!”
菱歌在眾人的目光中,笑吟吟的對著她說:“子白,我為你插上吧!”
子白嬌羞的點了點頭,臉紅到脖頸處了。林峰面無表情的說:“這是我看到她最像女人的一次了!”
小七瞥了一眼林峰,酸酸的說道:“喲喲,榆木疙瘩也懂女人呢!”
林峰瞪著小七說:“我怕是一輩子都看不到你女人的時候!你這個人……”
小七急著說:“那你也給我辦一個及笄禮啊,我女人給你看看!哼!”
子白和菱歌站在露臺上對眼相望,宛如一對璧人。子白眼中翻著淚花,菱歌只消她感動的,卻沒有看到她眼中的進退兩難的糾結。
是夜,一個黑影悄悄潛出無極殿,飛檐走壁,速度快如閃電,降落到月光都滲不進的密林里。她跪在一人面前,拱手道:“王爺,知北樓一切正常!”
那人轉過身來,背著月光看不清表情,走到她面前,扶起她,道:“今日是你生辰,這是我送你的玉簪。”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可是在這時他看到她頭上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的玉簪,手一頓,還是將錦盒放到她手里。
“原來已經有人送過玉簪了,看這光澤,應該是傳說中價值連城的玉蜻蜓!”
這時她迅速跪下,焦急的說道:“王爺贖罪,卑職,卑職……”
“你看,怎的又跪下了!你還不懂我的心嗎?我對你的心意從未改變,為何不再喚我睿哥哥!”說著,他又扶起她,拍著她的手,溫柔的說道。
她抽出手,恭敬的對著他拱手道:“卑職不敢!”
那人嘆了口氣,說道:“這是最后一次,從今以后你只會是我的睿王妃,今日來是想告訴你,如今時機已成熟,該是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時候了。你過來,我附耳講給你聽。”
在知北樓待久了,子白漸漸地了解了江湖上這個神秘的組織。它雖然不受官府喜愛,甚至恨不得一網打盡,但是它在老百姓的心里,就是一個神一樣的存在。他們一群人都是武功高強,沒有世俗束縛的武林中人,專門打劫那些不良商人和貪官,然后將劫來的錢送到城中最貧窮的地方,救濟那些急需錢的窮人們。
有一次菱歌帶著子白去了一個世外桃源,那里沒有紛爭,沒有壓迫。人人自足自給,男耕女織,夜不閉戶,真正的是大同世界。桃園里的每個人都認識他,都跟他親切的打招呼。但是她居然看到了一個她之前親手抓的一個犯人,那人是搶劫尚書大人貪來的幾十萬餉銀的大盜——摘星。
那人顯然是認出她來了,居然趁著無人的時候警告她:“沈捕頭,我不管你是以什么身份待在我們樓主身邊,但是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你,所以我警告你若是你是來使美人計的,我遲早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知道我搶來的餉銀去哪了嗎?被樓主送去了邊關,救了幾十萬大軍啊!難道這些善行在爾等所謂的白道人眼里也有錯嗎?比不了道貌岸然的官場之人?”
那時她沉默不語,心里的天平已儼然坍塌。是啊,僅憑他們六扇門幾個捕快,如何捕進天下貪官?如何還給百姓們一個交代?可是她的父親是一個如此正直之人,她若是知道她站在了對立面真的會被活活氣死呢。
不等子白想清楚,菱歌他們又有了新的目標。這次是當朝宰相,他五十大壽,沁陽知府搜盡民脂民膏給宰相賀壽,可是子白明白,這也是一場睿王設計的一場請君入甕的戲碼。
她想找到菱歌,跟他坦白,她是一個捕快,她是他們之間的叛徒。
可是當她來到議事的大殿時,只剩下穿著紅衣的小七,看樣子是專門等著她的。
而這邊,運送壽禮的隊伍喬裝成商隊,在經過一個峽谷的時候,在隊首的人,示意隊伍提高警惕,對著身邊的人使一個眼色,于是所有人都警備起來。
突然在峽谷的上方出現了一排的黑衣人,對著他們豎起了箭,局勢一觸即發。一聲令下“放”,萬千支箭朝著峽谷底飛來。馬匹嘶鳴,刀箭相交,峽谷的人駕著馬想要飛速的沖出峽谷。
黑衣人也窮追不舍,到了一個密林,他們突然停下,這個密林不對勁。聽說這片森林散發的
瘴氣的作用如十香軟筋散般,會讓內心深厚的人失去力氣。漸漸地他們覺得力不從心,林峰無力的對菱歌說:“樓主,我們中計了,這可如何是好!”
菱歌撐著說:“你們還能撐多久,我們先殺出去!”
“哈哈,別費勁了。菱歌!本王是不會讓你活著出去的!”
“想要我的命還看你有沒有本事拿!”
那人一聲令下,從壽禮箱子、樹上和灌木從中顯出一大批穿著捕快衣服的人,一臉的躍躍欲試。可不是嘛,以前在他們這里丟進顏面,今日算是報仇雪恨了。
菱歌拔出自己的劍,說時遲那時快,以凌波微步的招式重傷他們,并沒有殺他們。因為他相起家里還有一位女捕快呢,這里說不定有她的親人,那他們將永遠有緣無分。
那人似是沒料到中了毒的菱歌還是如此厲害,從旁邊的人手里拿過一把弓,對準了菱歌的心臟,拉滿了弓,使勁全身力氣射了出去。他要他死,他不確定子白的心是否依舊,這人一定不能活著。
在千鈞一發之際,一身鵝黃色輕裝的子白飛身到菱歌的背后,一只箭矢就這樣插進她的胸膛,一時血染紅了她那身蜀繡的錦袍,她疼的臉一白,看了睿王最后一眼,用嘴型說了最后一句話,放過我們!
“不……”不知是誰的呼喊,驚起一群在樹上休憩的鳥兒,拍打著翅膀飛向藍天。子白在意識渙散前看到這群鳥,心里嘆道:真好,自由自在,不用再選擇對與錯!
那一場圍剿據說是官府大獲全勝,知北樓從此消失不見。可是又沒見睿王抓到一個知北樓的逆犯啊。不過,他們確實在江湖消失匿跡了。
“知北樓昨晚給我送銀子了,我看到了是一男一女,你看你看,這一百兩銀子就是他們給的!”
另一人立馬捂住他的嘴,罵道:“不要命了,睿王說他將他們一網打盡,你這是打臉睿王呢。再說你還想害他們啊!”
“對的對的,不能說不能說!”
在一個山腳下的木屋里,男子一臉喜氣將耳朵貼在女子的肚子上,但是還是板著臉問了一句:“當初你喝醉酒叫的那個歌到底是誰,說?別想蒙混過去!”
女子訕訕的笑道:“你這人糾結這個問題五年了作甚,孩子餓了,還不去做飯。”
“我看是你餓了吧!”雖是這樣說,還是屁顛屁顛的跑去做飯了。這懷著身孕的婦人口味就是叼,今兒又要做什么才能滿足呢?
女子看著男子的背影,幸福的流出了眼淚!有你的地方,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