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值夜班。
晚上事情很少,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她便抱著一堆膨化食品,無聊的咯吧咯吧嚼著。這時,電話鈴響,是對面辦公樓上的翠玉打的,她叫彩色過去聊天。
一見面,翠玉便開起玩笑:“彩色,你老大不小了,啥時候才能吃到你的喜糖啊。”
彩色說:“找不到啊,圈子這么小,你介紹幾個吧。”
翠玉笑著:“我正好有個同學住在桃園新區,一直沒結婚。他條件不錯,家里也沒負擔,你有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們牽線搭橋。”
正說著,旁邊一男生插話:“彩色,你可別聽她的,什么還不錯,我認識那男的,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勤。”彩色看看他,也沒了主意。
男生接著說:“我跟你說個好辦法,夜班反正沒事,你注意聽廣播,調頻971在每周三的晚上九點半,有個交友征婚節目,挺火的。你可以寫段文字發過去,幸運的話會被主持人播出,這樣就會有無數男人找上門來,根本不用愁。”
夜,很長很長。彩色一直想著男生的建議,她決定試試。
寫什么好呢,她想了半天,最終編了這段文字"江南水鄉小女子,孤身奮斗鵬城灣。今日所在C公司,主管體系與質檢。本人芳齡不少但容顏不老,愿通過電波與你相識。有緣人請撥打二十四小時開通電話:1234567890。"
點擊發送后,彩色連續兩天晚上守在收音機旁,跟蹤自己的信息有沒有被播出。但是一點信息都沒有,關于自己的內容,她什么都沒有聽到。
算了吧,她想,征婚都是騙人的,不播也好。
第三天一早,部門召開小結會議,值班人員也要參加。她就留了下來,手機設為震動。
大家正在熱烈討論著,彩色的手機開始嗡嗡的震動,抖的大腿都發麻。她翻開手機一看,哇,幾十個未接來電,還有五十六條信息。
那天,潮水般的信息,導致信息滿屏,信封圖標的符號不停的在那里閃啊,閃啊。而電話已經被打爆,最后只能關機。
晚上,她開機統計信息,篩選并進行記錄:姓名、電話、住址、籍貫、工作所在地,等等。最后根據聊天內容的真誠度,暫時鎖定三個目標。
這三個人,一個是湖北的、一個是湖南的,還有一個是福建的。
接下來的幾天,手機火爆程度不亞于第一天。沒辦法,招架不住啊,她立馬跑去營業廳更換卡號。彩色決定靜下心來,先認真了解這三個男人。
那么,她與這三位男性會碰撞出火星子嗎?
經過一段時間的了解,彩色開始由虛擬晉級到實戰,決定跟聊得不錯的三位先見見面。
第一個男人,約好下午六點在彩色公司東門外的湘菜館會面。
那是一家味道正宗的湘菜館,剁椒魚頭做得很不錯。彩色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后準時踩點到達指定包間。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來,正準備打電話時,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大概三四十歲,但滿臉歲月滄桑,皺紋溝壑林立。彩色看了看,第一印象很不好,但還是禮貌的讓他坐下。
男人選擇了對面座位,從進門到坐定一直搓著雙手,不知是緊張還是怎么了。他時常低著頭,說話時也不看對方。話很少,除了點菜問彩色想吃什么外,再沒什么可說。兩人尷尬的冷場,包間只能聽到碗筷碰觸的聲響。
彩色斜眼打量著男人:西裝皺巴巴的,頭發油乎乎的,感覺很不爽。她吃完幾口臘肉便沒了胃口,想著逃脫的主意。要不發短信給翠玉,讓她打電話叫自己回去,就說公司有急事,她想。
然后,彩色一邊發信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男人聊著。不一會兒,手機響了。
彩色故意問道:”翠玉,現在打電話干嘛,都下班了。“翠玉說:”你到公司來一趟,有急事。“彩色假裝生氣:”有什么事啊,我正跟朋友吃飯呢。“翠玉說:”快來吧,見面再說。“彩色嘆了口氣:”好吧好吧,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她假裝愧疚的看著男人:“不好意思啊,你慢慢吃,我回公司一下,事情處理完馬上過來。”隨即,她三步并作兩步的逃之夭夭,之后很長時間都沒再來這家館子吃飯。
第二個男人,相約廣州。
見面前,男人說他四十二歲,在佛山開一家小型模具廠,生意很好,訂單不斷。想找個溫柔體貼的女性為伴,協助打理生意,一起經營美好生活。彩色幻想著未來的幸福日子,嘴角時不時露出甜甜的微笑。
當天廣州天橋見面,他說自己到時會帶兩部手機,左手黑色諾基亞,右手白色蘋果5。
彩色從寶安出發,坐一個半小時的班車抵達廣州。天橋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彩色四處張望,尋找那個手拿兩部手機的男人。終于在二十分鐘后,通過多次電話確認,在一個拐角的旮旯里,認出了這個所謂的老板男。
男人很老,很猥瑣。號稱的兩部手機,應該都是幾百塊錢的地攤貨。指甲縫里的污垢、牙齒縫里的煙熏、衣領縫里的線頭,都那么醒目的闖入你眼睛。還有皮鞋一側幾乎能看到的脫膠,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天哪,這就是電話里的小老板?彩色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男人操著一口別扭的南方普通話說:“你餓了吧,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先。”彩色點點頭,轉身先行一步。她再次構想著如何逃離。
廣州那座天橋很長很長,南來北往的人啊,你不經意就會消失在人群里面。這是個好機會,她想。
走了大約500米,彩色回頭跟小個子男人說:‘你手機是不是響了,我怎么聽見嘟嘟的聲音。“男人說沒有啊,然后從兜里翻手機。說時遲那時快,彩色趁著他低頭的一瞬間,撒腿朝人群跑去,東竄西竄一口氣跑出幾百米遠,然后發瘋般的揚起手臂,擋著開往深圳方向的班車,火速離開。
她的心,砰砰直跳;她的淚,嘩嘩直流。
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彩色難過的想著。那天,她徹夜無眠。見面的兩個男人,很大程度了擊垮了她那脆弱的心。都是騙子啊,原來廣播征友都是征來一群騙子啊。
第三個男人,就是在她情緒無比低落的時候出現的。
第一次見面,他便聚精會神的聽她訴說遭遇,偶爾安慰幾句。他總是那么面帶微笑的看著彩色,眼里滿是關懷。之后的許多個日子里,他每天電話不斷,天涼提醒加衣,下雨提醒打傘。
這樣的男人,好嗎?
你想知道彩色跟第三個男人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