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白貓》——吉普賽人的群像
? ? ? ?人們認為他們只有一次出生的機會。事實上,有很多次。每一次出生時的喜悅,都是對悲傷和苦痛的戰勝,后者是我們持續抗衡的對象——它們借以一種精神上的吸引力讓我們不斷迷離。正是喜悅內在的爆發,使我們重生。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埃米爾·庫斯圖里卡
? ? ? ?在《地下》飽受爭議之后,庫斯圖里卡曾宣布無限期停拍電影。沉寂了三年之后,庫斯圖里卡帶著他的《黑貓白貓》重出江湖了,他向所有曾經攻擊過他、支持過他的人證明,他沒有倒下。電影,將成為他捍衛尊嚴最好的武器。然而《地下》之后的喧囂給庫斯圖里卡的創作帶來的影響也是顯而易見的。人到中年的他,似乎也漸漸改變了激進的政治批判態度,轉而尋求新的創作方向。
? ? ? ?庫斯圖里卡首先還是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熟悉的吉普賽人。因為在庫斯圖里卡看來,吉普賽人身上有他所要找的那些價值——“我總是在為我的創作尋找種族的基礎。因為電子媒介,當代世界已經越來越異化。我希望能與這個趨勢保持一定距離。因為這個意圖,我被吉普賽世界吸引,在他們身上,我發現了人文主義和誓言。”為拍攝《黑貓白貓》,庫斯圖里卡前往斯科普里(馬其頓首都)附近的鄉村,與當地的吉普賽人朝夕相處,深入體察他們歡快而又憂郁的獨特氣質,然后為我們講述了一個吉普賽青年如何抵制包辦婚姻,追求真愛的故事。在這部電影里,令人匪夷所思卻又曼妙奇幻的符號再次證明了庫斯圖里卡的想象力——無處不在、靜靜觀看人類的一對黑貓與白貓、一頭不停啃噬廢舊汽車的豬、不斷澆水才能保持通話的電線桿、邊飆高音邊用屁股拔出釘子的“重量級”女歌手、向日葵田中的野合、兩個詐尸的可愛老頭、移動樹樁里的侏儒新娘......每一個設計都閃爍著超現實主義的光輝。這部影片也為庫斯圖里卡贏得了第55屆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導演銀獅獎。
一、向日葵田中的野合
? ? ? ?扎爾和伊達是一對真心相愛的情侶,兩人在向日葵田中的嬉戲、打鬧、結合的段落,不得不讓我們想起張藝謀在《紅高粱》中表現的野合場景。兩相比較,《紅高粱》中的野合發生在兩個成熟的男女之間,伴隨著激昂的嗩吶聲和被大風拂動的高粱地,整個場面傳達出一種悲涼壯烈的氣氛;反觀《黑貓白貓》中的這段場景,向日葵本身就是陽光、青春的象征,扎爾和伊達的追逐和打鬧更像是兩個孩子之間的玩耍,同樣是對生命力的贊頌,整個場面卻更加明亮、活潑。庫斯圖里卡說,“我電影中的吉普賽人活得好像昆蟲,遵循著自然選擇的原則,遵循著翅膀的顏色和形狀的美。”這個場面中的扎爾和伊達,不正像兩只在向日葵田中采著愛情的蜜糖,在陽光下飛舞追逐的蜜蜂嗎?對美好愛情的歌頌,是庫斯圖里卡告別政治之后轉而找到的精神寄托之一。
二、“這是一段美好友誼的開始。”
? ? ? ?在這部影片中,庫斯圖里卡不僅展示了充滿希望與活力的吉普賽年輕人,同時也描繪了風趣幽默的老年吉普賽人。顯然,庫斯圖里卡對老一輩吉普賽人充滿了愛戴。影片中的“吉普賽教父”葛爾加,是一個重視友誼、有趣又達觀的老人,他喜歡電影《卡薩布拉卡》,尤其是片中那句臺詞“I thinkthis is the beginning of a beautiful friendship”;而扎爾的爺爺呢,則是一個前一秒還躺在病床上,后一秒聽見巴爾干音樂就翩翩起舞的老人,他十分喜愛自己的孫子扎爾,不僅為了阻止孫子荒謬的婚姻而“突然死亡”,更鼓勵孫子離開家鄉,因為“這里沒有太陽”。葛爾加和扎爾的爺爺是好友,為了看望“死去的”扎爾的爺爺,葛爾加不遠千里來到老朋友的家中,并神奇地“突然死亡”,然后又和扎爾的爺爺神奇地“同時復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在這一對老人的身上,庫斯圖里卡歌頌了老一輩吉普賽人的友誼和樂觀,以及超然的智慧與神秘主義。
三、財迷與暴發戶
? ? ? ?而對中年的吉普賽人,庫斯圖里卡似乎并沒有好感。在電影中,他們要么被描繪為卑劣猥瑣的財迷(馬高),要么被描繪為紙醉金迷的暴發戶(達迪)。不同于他們上一輩人的友誼,馬高和達迪的“友誼”建立在金錢與欺騙之上。為了跟葛爾加掙錢,馬高不惜捏造自己父親已經去世的謊言,同時在自己父親面前又聲稱葛爾加已經死亡;為了還達迪的債,馬高甚至不惜用自己兒子的婚姻做交換,卻不知自己早已掉進了達迪的圈套;馬高的父親在婚禮前夕突然死亡,達迪和馬高為了婚禮能夠順利進行,居然合計將葬禮推遲,把老人的遺體“冷藏”在閣樓上,對死者沒有任何敬畏之心......這兩個“活寶”當然不會有好下場,馬高的父親把自己的遺產留給了遠走高飛的孫子扎爾而不是兒子馬高,暴發戶達迪則掉入了糞坑,骯臟不堪,身邊只剩下馬高為他洗刷“恥辱”......
參考文獻:
1、張飛明《我出生過很多次,但我確定有一次在戛納》[J]《電影世界》2008年04期P111
2、Interview in German magazine Novo (March-April 1999)
3、Interview in German magazine Novo (March-April 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