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這個世界,女子以舞為美,男子以樂為尊。輕舞帝國尤勝一籌,女子人人善舞,男子盡皆善樂,歌臺舞榭遍布帝國各處繁華之所,通宵達旦,樂舞不停。至于百年前輕舞帝國一統舞樂大陸后,平帝開創了以舞選妃,以樂選官的先例,自那時,舞樂盛世悄然開啟……
凌家,傳承千年,自輕舞帝國建國起便伴在君主左右,后舉族遷徙,一心向舞,不問世事,雖已漸漸沒落,卻仍以舞獨尊天下。二十年前,全族被滅,唯襁褓中的她被乳母拼死護于身下,剛滿月的她在乳母尸首下浸著溫潤的血水沉沉睡去。
次日,一女子在其乳母的尸身下找到了她,抱著她于一片狼藉中沉默…良久之后,在中庭前拾起一根銀色翎羽后便帶著她轉身離開,在她的身后,一片火光沖天而起……
壹
月離城—坐落在輕舞帝國的西北邊境,若再向北,便要步入那望不見邊際的蠻荒森林之中了,而那里也只有一些經驗豐富的獵手們才敢深入…
無缺樓,乃是這個邊貿小城的最繁華之所了,月離城雖小,卻是出入蠻荒森林時唯一可尋得補給之所了,故而算不上蕭條,反而有些繁華的過分了。而無缺樓卻可以稱得上是月離城人盡皆知的場所了,原因無他,只因無缺樓閣主那堪稱完美的舞姿了,無缺樓樓身四層,乃是月離城中最高的一處樓閣,比那城主府還要高上幾分,要知道當初在建樓時還是引發了不小的爭議的,后來,一青衣女子頂著素顏便在那處選定之地赤裸一雙玉足蹁躚起舞,舞畢留下一句“妾身要在此建一座舞榭,不知諸位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嗎?”就轉身離去。在場的各個月離城巨頭人物回過神后,無不啞然退去,而無缺樓在不到一月的時間內便已建好,用料皆是與黃金等價的月華木,這般闊氣就連當地首富也要嘆一聲自愧不如啊。
無缺樓自建樓后,那個青衣女子每月都要在三樓舞上一曲,若是興起,非舞到香汗淋漓才肯離去,所以每月的這一晚,無缺樓不僅座無虛席,就連一些堆放雜物之所都站滿了人,為的僅是一覽青娘也就是青衣女子那罕見的舞姿了。無缺樓四樓,除了青娘外無一人登上過,倒也成了當地人茶余飯后的談資了。
無缺樓四樓,紫檀茶案前,青娘正俯首讀著一卷古書,而她對面的床榻上,竟有一白衣女子側臥,從其規律起伏的胸口便知其已熟睡已久…
忽而,白衣女子驚恐坐起,口中念著:救命!不要殺我!好多血….青娘見狀忙奔到榻前摟住白衣女子安慰道:雪兒,莫怕莫怕!有青姨在這,誰都不敢傷害你!”那被喚作雪兒的女子慢慢的睜開雙眸,茫然惶恐的看著青娘,許久,眼中的驚恐之色才慢慢退去,“雪兒,喝杯茶壓壓驚。”青娘取了杯清茶遞到了雪兒手中。“謝謝青姨。”雪兒乖巧的應道輕啜了口手中的茶水。“可是又做了那個噩夢了?”“恩,最近一直做著同一個噩夢,確實有些可怖。”雪兒皺著眉頭回答,卻沒注意到青娘臉上那掙扎的表情。
片刻后,青娘深吸了口氣幽幽嘆道:“唉,二十年了,你也已經長大了,有些事也確實應該告訴你了。”說完便轉身走進了暗室取出了一只錦盒,將錦盒放到雪兒手中后坐到床邊,目露慈祥的問;“雪兒,你是不是一直疑惑為何這么多年我只讓你叫我青姨而非娘親?”雪兒聞言猶豫了一下便咬著紅唇點了點頭,“其實正如你猜的那樣,我并非你的親生母親,你可認得錦盒內的那個物什?”雪兒紅著眼眶打開了手中的錦盒,看了眼盒內的東西不禁驚呼出聲:“這,這難道是銀甲騎的頭翎!可怎么帶著血跡?”雪兒忍不住看向了青娘,青娘沉默下說:“雪兒,其實你姓凌…看到雪兒眼中的訝然,青娘頓了頓接著說:“二十年前,我省親的途中經過凌宅,就是那個千古世家的府邸,聽到了一陣哭聲,就循著哭聲找到了你,當時你被一女子尸首遮掩在身下,抱起你后我才注意到身邊的景象,不由驚悚異常,那個情景用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來形容也不為過,凌家幾百口老少,除你之外無一生還,我在庭前撿起這只翎羽后便離開了,凌宅也被我放火燒了……聽到這里雪兒早已泣不成聲,青娘拂去雪兒臉上的淚珠嘆道:“其實我本不想告訴你這些的,只想讓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度過一生,可現在……唉!”說著,青娘眉宇間也蒙上了一層陰翳,雪兒卻是展顏一笑,安慰道:“沒事的,青姨,這樣不也解了我的心結嘛…”青姨聽了也不再嘆息,只是摟著雪兒沉默……
“雪兒,你能認我做你的干娘嗎?”青娘打破了沉寂,看向雪兒,雪兒身子一顫卻沒作答,只是將頭埋入青娘懷中,輕輕的喚了聲娘就不再言語,屋中又陷入了沉寂,只剩下兩個滿面淚痕的人兒在月光下相擁入眠。
次日,青娘醒來后就瘋了似的尋找雪兒,可城內哪里還有雪兒的身影了,徒勞過后,青娘帶著一絲頹然的氣息回到房間,默默打開茶案上雪兒留下的信:
“娘親啟上
想來在娘親看到這封信的時候,雪兒已離去多時了。娘親不必擔憂,雪兒只是心中煩悶外出散心解悶罷了,莫要為雪兒憂慮,雪兒也已經長大,是時候為娘親尋一個如意快婿了,待到雪兒回來時,定會有人相隨的……
雪兒少則月許,多則年余便可歸家,望娘親一切安好。
雪兒親執”
“傻孩子,若連你心中所想都猜不透的話,我還能做你的娘親嗎?唉,以你的性子,怕是此行兇多吉少了……”青娘癱軟在茶案前憂然嘆道。
想來青娘的憂慮也不無道理,銀甲騎二十年前直屬于四王之一的西王殿下,人數雖不多,卻都是軍中之精英,而想調動銀甲騎必要有西王的帥印才可,故而二十年前凌家被滅也必是經了西王的應允了,若僅是這樣,還算不得十死無生,可三年前宣帝出游遇刺而引動舊疾不治身亡,一時間帝國群龍無首,人心惶惶。第二天東、北二王擁兵作亂妄圖重分天下,軍隊一路南下直犯帝都,帝國匆忙調兵抵抗卻無濟于事,危機關頭,西王親率大軍直取二王盟軍的后方補給,戰爭正式打響…烽火僅燃了月許就以西王生擒東北二王告終,一直按兵不動的南王迫于西王的震懾,主動交出兵權,自此,“三王之戰”便告結束,天下百姓借此擁西王為寧帝,號令天下。這般說來又怎能不讓人為雪兒擔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