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只蒼蠅,可能投胎的時候喝了摻了水的孟婆湯,我依稀記得前世自己是個人。雖然我不記得自己以前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但就是很奇怪得肯定這一點。
最開始我懷疑是不是人做錯了事情之后都會投胎變成蒼蠅或者其他動物。所以每當遇見同類或者其他動物,我都會嘗試“飛”出摩斯電碼sos的頻率(不要問我咋會摩爾斯電碼,可能我前世是個程序員)或者周杰倫《雙節棍》的節奏,可惜都沒有任何回應。我也嘗試過對人發出這些信號,雖然我不知道他們能如何救我,而結局往往是他們拿出蒼蠅拍或者蚊香。
雖然說蒼蠅有好多好多眼,可TMD就是看不清,看東西就像高度近視。而且到處都是天敵,特別是人類。好在我們的時間過得比人類慢,人類的動作在我看來都是慢動作,才逃過一個又一個巴掌。由于外面天敵實在太多,后來我索性住在了樓道里,遠離危險的人類和各種亂七八糟的蟲子和鳥。
朋友,試想一下這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這樣活著和死掉有啥區別?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茍且活著是為了啥,直到有一天…..
【2】
那天早上,我在樓梯間里溜達,有一戶人剛好打開了門。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會進人類的家里的,前面說過,人類太危險了。可不知道當時哪根筋不對,我就是闖了進去。然后那人關上了門,出去了。
我環顧了一周,這是一個一戶室的房子,應該最多住了兩個人。看來目前家里沒有人,心里有些暗爽。可后來我卻高興不起來了:所有的窗戶都是關上的。這意味著,我被困住了!這種情況我只好等在門口,等著有人回來,在打開門的瞬間飛出去。
本來我們的時間就過得很慢,等待更是拉長了這段時間。終于,蠅是鐵,飯是鋼,我忍不住了。于是我飛向廚房,找了一圈卻發現這家人很久沒做飯了,廚房里啥都沒有。這讓我手足無措,畢竟不知道啥時候才有人回來,難道我要餓死在這里了?
不要跟我提廁所,我還是有一點底線的。平常我都是去附近的水果店覓食:想一想,整個身體趴在食物上,用口器吮吸汁液。還要和一群同類搶食。更不提放大版的蒼蠅樣子比人眼看到的惡心一億倍。可沒辦法,為了生存。而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要知道,本能這東西:剛剛在偵查廁所的時候我就差點忍不住。所以寧可餓死,我也不會靠近廁所半步。
就這么想著,我飛進了臥室。本能指引著我,停在了垃圾桶里的一團紙巾上。紙巾上有一種粘稠的白色液體,也許是鼻涕、痰、或者精液?要知道,本能這東西...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3】
耳邊一聲巨響,我醒了過來。我發現周圍一片漆黑,于是慌張的抱頭亂撞。完了,我被什么東西罩住了。正這么想著,周圍突然一片白晝——我被人捏在了手里。緊接著,是我的蠅生最大的夢魘:那人扯斷了我一只腳,打開窗戶,把我拋了出去。
我知道人類都很討厭蒼蠅。如果你拍死了我,我或許會謝謝你,畢竟你也是幫我解脫。但是,你把我弄殘疾,讓我本來就很艱難的蠅生更加不堪,這實在是讓我怒不可遏。我越想越氣,復仇的種子在我心中生根發芽。正好我的生活沒有其他意義,復仇便自然成為我的蠅生目標:我一定要斷他丫的一條胳膊或腿,實在不行一根手指頭也行!
【4】
有了目標之后,我的生活似乎有了意義。可我深知自己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畢竟連一把水果刀都拿不起。現在能做的只有伺機而動,慢慢等待機會。經過縝密我的偵查,我發現方賤人——有天我看見了他的身份證,但只瞥見他姓方——是條單身狗,宅男,喜歡打游戲。做啥的不清楚,畢竟我飛不了很遠。但憑我在附近的偵查,他的確是一個手很賤的人。比如在路邊走得時候會扯幾片樹葉,難道樹不會痛,清潔工阿姨打掃不會累嘛?
這種無能為力讓我對他得仇恨更加欲罷不能。有時候我甚至想飛進他的嘴里,發動自殺式襲擊,讓他吃個蒼蠅。我甚至會在他半夜睡著的時候往他臉上拉屎。原本我是想拉在他嘴唇上,這樣他半夜舔嘴唇的時候就會吃進去。可以我無法靠近嘴唇,他鼻子呼氣的時候會把我吹走。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很久。有一天晚上,我正在臥室暗中觀察,聚精會神的聽他和朋友視頻聊天,另外一只蒼蠅突然趴在我身上。天吶,我竟然是一只母蒼蠅?我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而且我也看不到我的下半身。我實在是不能接受自己就這樣被強奸,于是到處亂竄。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無法擺脫那只強奸犯蒼蠅。可能是我們動靜太大,惱人的聲音讓方賤人忍無可忍,拿起一只拖鞋想拍死我們。我只好飛到衣柜頂部的角落,他夠不著的地方,也不敢再亂竄。只好心酸的接受這一切。
那只蒼蠅完事之后可能特別興奮,高興得飛來飛去。我反正是高興不起來,一股強烈的恥辱感揮之不去。終于,方賤人忍無可忍,拿出了蚊香。而那只傻逼蒼蠅還在不懂得消停。這一刻,我突然有些感謝方賤人。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我從臥室門底的縫隙中爬了出去。
【5】
就這樣,我的復仇計劃因為沒有可行的方案而擱置。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方賤人家里很多蟑螂,讓我看到了轉機。如果你能從蒼蠅的視角觀察蟑螂,你會發現蟑螂有非常鋒利的口器。天知道我怎么這么聰明,一個天才的計劃從我腦子里迸發:引誘蟑螂咬破電線,使電線短路誘發火災,燒死丫的。
說干就干!我環顧整個房間,卻發現沒有比較脆弱的明線。可是天無絕人之路,終于我在樓道的配電箱里發現有一些裸露的電線。雖然這個方法希望很渺茫,但我也只有孤注一擲。于是,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用運輸一些食物,涂在裸露的電線上。
終于,二十多天后的一個夜里,我被濃煙嗆醒。配電箱里起火了,而且火勢很大,由于配電箱是上下連通的,就像一個煙囪。火勢一直竄到頂樓。
整棟樓的樓道都著了火,而且是半夜,這簡直是天助我也。可我還沒高興一會,發現消防車已經停在了樓下。消防員挨家挨戶的遣散人員,方賤人也成功撤離,我的計劃又落空了。
【6】
我實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可靠的復仇計劃,而更可怕的是,我居然快要產卵了。想到自己會生出一堆蠅子蠅孫,我終于絕望了。這天,我在方賤人的臥室里不停地飛出大悲咒的旋律,果然,他點燃了蚊香。
我趴角落,望著打著游戲的方賤人的背影,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越來越輕。突然,我的腦子里浮現出上一世自己臨終前的畫面:我躺在病床上,方堅仁握著我的手。我的心里默默許下最后的愿望:“方堅仁,如果有來生,我希望在你聲旁默默地守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