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二十來歲

我第一次那么強烈地意識到快要變質的東西不能吃,健身房運動完出門再熱也要穿上衣服不能被冷風吹感冒,我第一次這么希望自己不要生病不要難過要一切都好好的……而曾經,我用冷水洗了頭故意在空調下吹想著吹感冒了就能被呵護備至就能不用上學……

因為我現在和家的距離,隔了七個小時的時差……

那天傍晚從超市買完東西回宿舍,走在清涼的夜色和細雨中,一邊想著要快點回去給自己煮水餃,一邊惦記著還沒有看完的文獻,那一瞬間特別想家。我一直很怕這種感覺,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高中第一次住宿的時候,永遠跟不上的課和做不完的作業讓我崩潰地在電話里大哭告訴爸爸要回家。我記得那天爸爸和媽媽掛了電話后馬上來了學校接我回家睡了一晚,但告訴我下不為例,第二天早上依舊把我送回了學校。那時候為了克服這種想回家的情緒花了我很大的精力和時間,當我后來慢慢習慣高中的忙碌殘酷和失落時,我依舊害怕這種情緒。

距離高一已經7年了,而我也早已習慣了離開家一個人的生活,盡管這次走得有點遠。有時候很恍惚地想,我竟然真的出國了,而七年前在高中宿舍的硬板床上睡去醒來想著自己以后要念中文系,要做編輯這樣的決定,我真的一個都沒完成。我走在了一條和自己最初的想象完全不同的路上,我為我沒有堅持初心而感到愧疚和無奈,也相信自己站在此刻的理由,我為我未來無限的可能性而欣喜,同時也因為這種巨大的不確定性而迷茫害怕。

我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已經結婚懷孕。我在一個人吃飯逛街的時候會想起她很羨慕她能這么年輕就找到愛的人相守,羨慕她不用一個人面對看不清的未來跋涉。但她總對我說,她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就這樣了就會十分煩惱。

另外一個朋友,很有才華很有想法,一直想自己闖一闖做自己喜歡的工作。但迫于父母的壓力考了銀行,得到了一個外人看來穩定又優秀的工作。但他告訴我們他快要被這種重復工作逼瘋了。而且自己的性格不適合覺得怎么做都沒有回報沒有成就感,重復機械的忙碌剝奪了生活的時間和樂趣,一想到自己可能一輩子就要這樣不開心下去了就十分絕望。

我還有很多朋友,和我一樣二十來歲,在這個年紀,背著不算輕松的過去,面對著漫長的將來。而我們都過了幼稚的年紀失去了任性的資本,我們開始不得不考慮自己身后的父母,他們慢慢的老了,而我們要怎樣才能不讓他們失望,怎樣才能在自己的夢想和父母的期待中選擇平衡。

所以我們整日懷揣著自己的焦慮獨自失眠,我們知道自己的艱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但卻是這個年紀能夠承受的所有。

我說,我也想在家鄉找個穩定的工作,有家人有朋友,安安穩穩過這一生;

葉子說,她的人生似乎就被圈在這里了,她也想去看看這個很大的世界;

老何說,預見十年后的自己不可怕,預見十年后的自己還是像現在一樣不開心才是最可怕的;

……

我們二十來歲,我們的生活會變好嗎?我只知道,此時此刻,我應該為我曾經作出的每一個選擇付出最大的努力,因為我必須背負這些選擇帶來的一切后果,這是我的人生,和你們所有人的一樣,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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