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孩子們好像是兩個戰隊,他們要比誰滑的快?有些人就對我說,“你加入我們戰隊吧,你加入我們戰隊吧!”我去征詢爸爸的意見,可是爸爸說,我還小,不能跟他們一起玩。這時候跑過來一個男孩子說,“二爺,沒有關系的,讓小姑姑坐到我腿上,我帶他去劃。”我爸爸說那改天吧,今天剛回來,先要帶我回家,我們就回家了。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跑到大街上的空地那里去玩兒,這時候有一個小男孩走過來,他對我說,“你還認識我嗎?我們昨天見過的。”他長著一張很俊俏的臉,穿著一身黑色的棉襖和棉褲,他的鞋很臟,是家里自己做的棉鞋,大拇指的地方還有點燒焦了。我估計是因為他感覺到太冷了去烤火,不小心把棉鞋給燒焦了。他戴著一個縫制的棉帽,那個棉帽看起來有點好笑,而且很臟,但是他的臉很干凈,對了,他還吊著清鼻涕呢。他對我說,
“走吧,哥哥帶你溜冰去,跟我一起去吧!”
我看了看他非常熱情的眼神,感覺到無法拒絕,但是我說,“我沒有冰車,我不能跟你去溜冰。”
他笑了笑說,“沒有關系呀,我有冰車,我盤腿坐在冰車上,你坐到我腿上,我帶你去玩兒,怎么樣?”
聽他這樣一說,我會心的笑了,就和他一起走了。
原來他們家就在泉眼的上面那個上坡的地方,他拿出來冰車,又拿出來掌握冰車的那兩個木棍兒,然后我們倆有說有笑的就走到了泉眼的地方,因為早上太早了,羊群牛群都沒有過來,而且也沒有人過來挑水,所以諾大的一個空地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看到這樣的空闊我有點害怕,我告訴他“我害怕,我要回家。”
他說:“不怕,不怕,你看,太陽都升起來了,太陽照到我家門口的時候,就會有很多人來挑水了,還會有些人過來洗衣服呢,我帶你玩兒吧,有我呢,不要怕,我保證讓你玩得開心。”這時候,我看了下旁邊,真的有一個人挑著扁擔朝這邊走來了。
他把冰車放到那里,然后他盤腿坐到冰車上對我說,“快過來坐到我腿上。”我看到他其實很瘦小,他在盤腿坐好以后,因為穿了那么厚的棉襖,我根本就沒有地方坐,所以我說,“我怎么坐到你腿上啊,沒有地方坐,怎么辦?”
他說,“這好說,等一下。。”所以他把兩條腿垂下來,讓我坐到他的膝蓋上,我看了看就很高興的坐下了,我就拍著他的膝蓋說,“我坐好了。”
他就說,“我們開始啦,你喊123,我們就開始滑。”所以我就很大聲的喊,“一-----,二---,三---。”然后他就說,“開-----始------”這個時候就感覺冰車動了,風馳電掣般的,我感覺到“嗖------”的一下我倆就從那一個最高的地方滑下去了,哇-------我有點害怕。
我就喊:“我怕-------我不要滑下去,快停下。”可是我看到他的兩個胳膊還一直在不斷的挫冰面,這樣冰車就會滑的快一點,我說,“太快了,我害怕。。。”
他說,“沒關系,別害怕。”我看到前面還有那么長的冰面,突然就怕的哭了起來。
這時候突然發生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的方向沒有掌握握好,然后我們兩個人都翻了個跟頭栽出去了,冰車跑到了一邊兒,他跑到了一邊兒,我跑到了一邊兒。我剛爬起來,往起站的時候又摔倒了,然后我又站起來又摔倒了,我該怎么辦?我就嚎啕大哭。他竟然沒有過來先扶我,先去拖他的冰車了。
他把冰車拖到一邊兒再過來扶我的時候,我已經摔倒好幾次了,我突然感覺咕咚一聲,全身冰涼,天哪,我竟然掉到一個冰窟窿里面了,這個冰窟窿,上面是冰下面是水,我就很害怕的大哭,他在那里傻傻的看著我,他要過來救我,但是他走了兩步,突然扔下冰車說,“我去叫人。”他就跑了。。。。。。
我就一個人在冰窟窿里面,感覺到透心的冰涼,凍的非常厲害,我開始嚎啕大哭,就感覺到水往脖子里灌,我感覺到我快要死掉了。
這時候有一個人過來挑水,看到了我。他很快的就跑過來,把扁擔伸過來,讓我抓住扁擔,但是我抓住扁擔的時候,他使勁兒一拉扁擔我竟然松了手,我又掉回去了。
所以那個人很著急,他就過來提溜著我的領子一下子把我拽出來了,這時候我發現,我的棉襖扣子也開了,到處都是水。頭發上也都是水,我凍的厲害,牙齒“咯噔咯噔”的響個不停,都哭不出聲了。那個人把扁擔扔到一邊,他把我的棉襖扣子扣了一下,抱起我就趕緊往回跑,是的,這個人抱著我就往回跑。我不知道他是誰,我也不知道他把我抱到哪里去,我感覺全身都痛,痛的要命。。。。。。
好像路上還有人在問“誰在哭,怎么啦?”抱著我的這個人說,”是某某某,他掉水里了,我把他送他奶奶家。”所以這個人抱著我一路的飛跑,要把我送到奶奶家去,可是我當時并不怎么認識我奶奶。這時候就有一些人大喊,好像是大喊我爺爺的名字,說我掉水里了,我們村里的人只要大喊,就會有回音,山谷的回音,所以,一下子,整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他抱著我跑到村中間的時候,向右拐到了一個坡上,穿過了一個平房,再往上繼續走,還沒進街門的時候,他就開始喊,“##,在不在家,在不在家,你看孫女兒掉水里了。。快弄被子。。。”我永遠都忘不了我進家的那一刻,那種溫暖,那種安全感。
我爺爺早就在家門口撩起厚厚的棉門簾,等我們進去,我看到我奶奶早就把被子鋪開在炕頭上,奶奶跪起來在炕沿邊上,當那個人把我放到炕上的時候,我奶奶和我爺爺還有那個人一起往開解我的衣服。是的,他們把我迅速脫得精光,我當時有說不上的屈辱和難過。他們把我的衣服脫了,然后把我塞到被子子下面,讓我平展展的爬到炕頭上。他們說炕頭是熱的,上面弄了被子把我蓋住,這樣我就可以盡快的暖和過來了,我就展展地爬到炕頭上,爺爺不斷的用毛巾擦我的頭發,我感覺到肚子好痛,全身的痛,說不上的又痛又麻的感覺。頭都要炸裂了。。。。。。
炕頭真的是好熱,所以我趴在炕頭上的身體的前面是熱的,但是我背部是非常冷的,所以我奶奶就用她的手摸我的臉,伸手進去摸我的胳膊摸我的肩膀,希望為我趕緊把她的體溫傳過來,我爺爺不斷的在灶膛里燒火,把很多的柴禾扔到灶膛里,不斷到拉風箱,我聽到柴禾的噼啪聲和拉風箱急促到聲音,屋子里有了一些倒煙,嗆得奶奶直咳嗽。爺爺要給我弄了點兒開水,好像是熱了一些米湯,要我趁熱喝下去,那米湯把我的嘴燙的生疼生疼的。
送我來的那個人已經走了,因為他要去挑水。
過了一會兒,我奶奶讓我平躺到炕頭上,說再把我的背熱一下。
不大一會兒,我爸爸就來了,他一進門就流淚了。他撫摸著我的頭發,問我,“冷不冷?”我沒有說話,我看到爸爸也流淚了。
我爺爺和我奶奶正在往干擺弄我的衣服。唯一的方法,就是把衣服,展展的鋪到炕頭上。我爸爸給我帶來了一個棉背心,他給我穿上。讓我抱著被子坐在炕上,等衣服干。他一會摸下我的額頭,他看著我不斷流淚。他沒有責備我,只是告訴我說以后不認識的人不要跟他們走,不管別人說什么,也別跟他走。還有,我去哪里的時候要跟大人說一下。
奶奶就開始數落我不乖,不聽話,她數落了我很多。我不喜歡他,這個又老又黑的老太太,一直說我的壞話。讓我爸爸心煩。但是我爺爺始終沒有說什么,這時候家里來了好幾個人,他們都來看我,他們問我是誰把我帶到河邊兒的?我就說了是誰誰誰?他們問我,你這是從誰家拿的,我也說了,可是我說的好像不清楚,她們不明白,我不知道那個帶我去滑冰的男孩子叫什么名字?記得他那個燒焦了的棉鞋,還有那個破棉帽,但是這個特征太不明顯了。
我們在那里呆了好幾天,在那里過了一個非常特別的年,這個事情好像很快就被我忘掉了,家里的人也不再糾結,到底誰把我帶到河邊去?從始至終都沒有人主動站出來,說是他帶我去的,沒有一個家長說是他的孩子帶我去的,爺爺說到這個事情的時候,他的情緒就很激動,因為他是我們村的村長,但是她卻不知道是誰把她的孫女帶到河邊去,并且掉水里了,所以他一直在打聽,可是打聽的結果,就是什么都沒有。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