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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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是個傻子,她是我的一個堂姐,算命的說她活不過18歲。

我們大抵是不信這個的。

記憶里的妙妙就是傻子一個,整天在土堆上轉圈,又或是看誰家結婚,就跑去蹭飯吃,我們村子的婚宴上總少不了她。

有一年,她不知從哪里得來一筆錢,買了幾支鋼筆,送給她的堂妹堂弟,當然包括我,她知道我們都是學生,需要筆來寫字,我對她送筆這件事感覺到很奇怪,她一個傻子也知道送人東西,大概就是最普通的一支鋼筆,也沒有用多久,后來也壞掉了,也不知道它去了何處。

我最不喜歡她夏天的時候來我們家里,身上總散發著一股西瓜味夾雜著汗味,特別難聞,因為這個季節西瓜泛濫,她就吃很多,西瓜汁子流到衣服上也不擦,加之天氣比較熱,所以就散發出那種難聞的氣味,她來我們串門子,我就趕她走,她有時候執拗的不肯走,我就將她推出門外,甚至抽打她的身體,但是她從來不還手,因為她知道她是大姐姐,應該讓著小妹妹。

不知何時起,她卻喜歡外面的世界了,村子里的婚宴也見不到她了,聽說她去城里逛了,兩日后,她家門口出現了一輛出租車,她從上面下來,出租車司機跟著她去家里要車費,一個傻子竟記得回家的路,還知道欠著車費讓家人還,不知道她怎么說服出租車司機的,她還是有點本事的。

17歲,情竇初開的年紀,她也不例外,她喜歡上一個小學的體育老師,就天天去這所小學的門口等,體育老師又怎么會看上她一個傻子呢,人家可是公辦學校的正式老師,應該有屬于自己的夢中情人,怎么都不可能是一個傻子的,這個體育老師剛開始不忍心傷害她,就跟她隨意聊聊天,她可能會錯意了,以為人家喜歡自己,以后頻繁的找這個體育老師,老師實在沒撤,就跟她談了談,拒絕了她,自那以后,校園門口沒了她的蹤影。

而后,她窩在家里,不怎么出門,偶爾見到她時,發現她比以前更瘋癲了,在她17歲的最后一天,村里人看見她家房梁上掛著一個女人,大家幫忙抬了下來,她的身體已經僵硬了,也沒了呼吸。

那時我讀初三,為了能上一所好的高中,我向老師申請回家住,因為在學校住宿的話,晚自習下了就半個小時洗漱時間,然后就統一熄燈了,實在沒有太多時間去學習。

妙妙姐走后,我夢見她還活著,跟我們一起玩耍,但第二天醒來后,我才意識到妙妙姐已經離開人世了,但夢境卻特別真實,好像她還沒有死一樣。

之后的大概半年里,我頻繁的夢見她,她跟我們一起談笑風生,又或是來我家逛,那種真實的夢境讓我害怕,因為夢里的我見到她時在想她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么還能跟我們一起聊天玩耍?

那段時間,我害怕每一個夜晚的到來,我害怕在夢中看到已經死去的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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