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九月出生在燕山腳下的一個村落，那里山清水秀，草木繁茂，大大小小的鵝卵石散落在小溪里，小的只有鵪鶉蛋那么小，大的有半間房子那么大，經(jīng)常有男孩子裸著身子躺在上面，山風(fēng)混著荊條花的清香拂過全身，熱了從巨石上跳到下面的水潭里游泳。然而吳九月卻整日愁眉不展，20歲的年紀(jì)已經(jīng)知道愛美了，可是自己的襪子都好幾個窟窿了，鞋子底都張嘴了，它挪了挪腳步，背上背著一些谷物，父母讓她到集上換一些油鹽。然而她沒有抵抗住誘惑，用谷物換了一雙襪子和碎花面的布鞋，回到家里遭到母親一頓打罵，吳九月委屈極了，長期以來的憤恨和絕望使他來到了水庫邊上打算跳下去，幸而被放羊的大叔勸了回來。九月父母并不知道為何九月憤懣到這種境地，70年代的光景，鄉(xiāng)下的普通家庭都掙扎在溫飽線邊緣，全家的溫飽是家長應(yīng)該考慮的，糧食應(yīng)該多給勞動力才是正確的，至于姑娘吃不吃得飽穿不穿的暖，鞋子有沒有壞，這實在不是重點。九月的母親頭一次打量了自己的閨女，發(fā)現(xiàn)姑娘已經(jīng)長大成人，圓溜溜烏黑的眼睛，眉毛濃而長，兩條辮子梳的油光锃亮，可是她這個農(nóng)家婦女實在不知女兒在想什么。于是她找來城里當(dāng)教師的妹妹淑雅訴苦，淑雅帶走了九月，讓她住在家里，教她識字和書上的禮義廉恥，順便讓九月幫她帶帶孩子。九月走的時候跟隔壁大哥家的寶子講，自己以后要離開了，以后再不能背著他了，若是別人背他，可不能像咬自己那樣咬別人了。寶子很舍不得這個任勞任怨的姑姑，只有姑姑才會背著他上山找榛子吃，即使自己咬了她，她也不會告狀。

城里的生活像是夢境，抽水馬桶，廁所在房子里頭，一家一戶都是樓上樓下的，有電話電燈明亮極了，不像家里15瓦的小燈泡，姑姑每月會給九月零花錢，九月穿的體面 人也精神多了。這樣過了兩三年，九月已經(jīng)25了，鄉(xiāng)下這個年紀(jì)要結(jié)婚了，最主要是九月的妹妹吳四月看中一個小伙子急著成婚，鄉(xiāng)下又不能妹妹先于姐姐結(jié)婚，于是趕緊謀一個小伙子給九月，這個小伙子就是跟著四月未來公公學(xué)木匠手藝的楊山，楊山第一次去九月家里時，九月的母親高興極了，烙的餅多擱了好多豬油，她覺得這個小伙子有手藝，打的一手好柜子，人也忠厚，只會傻呵呵笑，牙齒又白又整齊，姑娘嫁給他不會錯。丈母娘是真心喜歡這個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