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歷險記

1.

媽的,簡直是胡搞、亂搞,氣得老子真想一腳把這破拖拉機踹個底朝天。

我大學的專業是英語,畢業謀了個差事,居然是去了一所地質礦產勘查院。如果說現在什么都要跟國際接軌,地質勘查也需要外語人才,那么我的英語水平也實在是夠爛。寒窗16載,鳥語就學了10年,現在最熟悉的還是那兩句

--How are you?

--Fine,thank you,and you?

更加不堪的是,聽說人家正經老外平時問好根本不這么說。這鳥語學的,真是晦氣。好在我還會一句足夠地道的英語--fxxku!有多地道?我那發音,就是真洋鬼子也聽不出這出自一個中國人之口。這句話一度成了我的口頭禪,高興了來一句,不高興了更要來上一句,大家都對我的英語水平刮目相看。但是,我現在輕易不亮出我的精妙發音,因為這句fxxku,領導對我高度重視,一度想要推薦我去國家外交部工作。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這水平到了外交部肯定會露餡兒,到時不光我倒霉,我的單位也會跟著被處罰。我因為這事每日提心吊膽,最終痛下決心,絕不再說我最得意的這句fxxku,除非在極度高興或極度憤怒時。畢竟要是不說這么一句舒緩一下情緒,會把自己憋瘋。就靠著這兩句不著調的,我硬是以外語專業人才的名頭被招進了單位,但工作崗位與外語沒有半點關系,不過倒是相當有油水嘞,財務科。

我為啥生氣?倒不是因為自己專業學的一坨屎一樣還走了狗屎運,找到了好工作。畢竟,咱不能邊口水橫流地抱著白來的羊腿啃,邊罵這養羊的真沒水平,把羊喂得如此肥。說起羊腿,我這嘴里就像長出個楊梅,口水止不住地冒??谒幻?,我這氣頭就更足了,真真豈有此理!

我生氣的原因有兩點。一來,我是個英語專業畢業的,跟地質勘探沒半毛錢關系,而且我是個財務科的小科員,居然被編進一個勘探小組,跟著三個專業的同事,深入這山林中,來搞什么資源勘探,真是昏了頭!飛機轉火車、火車轉汽車,這也就罷了,現在居然轉到了拖拉機里來。坐在這車斗里,簡直就像是屁股下邊被安了一組彈簧,沒有一刻穩當的,感覺大腸都顛到了嗓子眼兒,一陣陣想吐。聽說接下來還要進山,大部分時間都要靠兩個腳板扛著。這哪里是出差,連出殯都不如!二來,我們的目的地是四川,找的居然是石油!我一個狗屁學英語的都知道,四川有個鳥的石油,這與跑到江南的山林中去找野生牦牛有什么區別?這要能發現油田,我就改名,不姓張了,改成和單位一樣,姓地,就叫地二!

“這南方景色就是好??!可比那除了黃土就是石頭的禿山強多了。”

說話的是這回“不靠譜勘探活動”的領隊--老黃。他倒是心情不錯,望著兩邊的密林,兩道幾乎沒幾根毛的淺眉分外活躍,帶著一對兒三角眼也來了勁,躲在一副黑框瓶底子后邊,樂地瞇成了縫,兩叢鼻毛不安分地呲出一大截,一張大嘴恨不得咧到耳根去。我知道,他們勘探組常年在西北一帶作業,喝風咽沙那是家常便飯,這回來到這西南的蜀地,簡直就是進了天堂。這貨身為隊長,專業素質倒是出奇的差,恐怕比我強不到哪兒去,還不是靠著溜須拍馬、偷奸?;系倪@個位置?跟著這個土王八出差,沒什么好事兒。

“景色不景色都是其次,關鍵是要完成任務。我們這回的任務就是在西南找到石油,實現突破!難度很大啊!不好干......”

副隊長李猛是個一根筋,為人倒是正直得很,就是走到哪里都絲毫不改工作狂的本色。拖拉機的顛簸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工作狀態,兩只青筋暴起的大手,牢牢握住兩邊的擋板,一對眼睛就像探照燈,在樹叢、山嶺、小河間來回搜索,好像石油會突然從什么地方自己噴出來一樣,生怕錯過了。

坐在我旁邊的小胡沒搭茬。說實話,如果不是這次出差,我連單位有這么號人都不知道。他話很少,像個依令行事的機器人,一張小圓臉被有些長的頭發幾乎蓋住了半張,但僅從他圓圓的下巴上長出來的那幾根垂頭喪氣、七扭八歪的胡子,就能想象出他是怎樣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fxxku!”我實在忍不住了。

“要不說小張是學外語的,聽聽這發音!哎?你剛才說的是英語吧,是啥意思???我們也跟著漲漲學問?!崩宵S一臉疑惑。

“哦,這個呀!是英語,是英語,意思就是表示自己非常高興,非常榮幸!我這趟能跟著幾位業務骨干出差,運氣真是好,能學到不少東西??!黃隊、李隊,有什么需要我這個新人做的盡管開口!”我隨便糊弄了幾句,反正他們也聽不懂。

這一路我沒少扯這些沒味兒的,這個我擅長得很。畢竟入職沒多久,又是第一次出差,再怎么不爽,裝裝樣子是免不了的,說完那句fxxku心里舒暢了很多,我真是個混蛋。

“小張,這趟可辛苦你了!領導派你來也是為了鍛煉你,我看你未來一定要被重用的,哈哈哈!小胡,你跟人家好好學學,聽著沒有!個悶瓜!”

老黃這個老狐貍,單位里誰不知道,見風使舵、隨風倒那是他的看家本事。若不是報銷撥款都需要過我這道手續,他會對我這么客氣?屁!小胡也夠背的,自打進了單位就跟著老黃,走南闖北,沒少為老黃干活。沖著小胡性格內向,老黃動不動就對他吆五喝六。也就是小胡,估計換二一個人都沒的忍。

“老黃,我們是一個團隊,什么樣的人才都需要嘛!小胡干起活來也很利索。小張,你沒干過這活,困難少不了,不懂就問,盡你所能,這次必須要找到石油!”

我嘴上應和著,心里卻在嫌棄李猛這個呆瓜。你以為上頭撇撇嘴,隨便搞出個什么計劃就一定能成?上頭犯渾,你也跟著一起犯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這蜀南的山林中找到石油!

經過幾個小時的顛簸,幾處房屋出現在眼前。這里居然有個村子!要不是看到幾處零星飄起的炊煙,聽到幾聲不知從哪兒傳出的狗叫,我還真沒想到這里竟然住著人。房屋倒還好些,只是這村里的路實在是夠爛,只能靠拖拉機以不超過10邁的速度爬行,速度快了車不但就散架了,人的胳膊腿兒也會被顛到山溝里去。這年頭,年輕人當然不會愿意留在這窮鄉僻壤了此一生,有本事的會把父母接走,沒本事的估計此生也不再回來,寧可餓死在城里。恐怕這村子遲早會消失。

老黃本想在村里停留片刻,可還沒等說出口,李猛已向開拖拉機的大爺發出了繼續前進的命令,這讓老黃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拖拉機出了村又向前走了大約十來分鐘,來到一座山腳下。這里距離我們要勘查的區域還有十多里地,但已經沒有公路了,只能依稀看到被村民踩出的簡陋山道鑲嵌穿插在密林中。拖拉機是絕對無法開進去了,要進去只能靠腳,但我們背著各種儀器設備,要走這段路那簡直是天大的玩笑。

老黃給我下達了第一項工作指令:去找村民借五匹馬來。理由是我學的是英語,在與不會說普通話的人溝通方面比較有優勢。這讓我頭一次覺得學英語如此有用。

我還真完成了任務,但靠的不是我高超的溝通技巧,是五百塊錢。搞來的也不是五匹馬,是一頭驢,還是頭瘸腿驢,三條腿長,一條腿短。別看這驢走起路來一高一低地晃蕩著,但這幾乎是村里唯一的四條腿活物了。長得還極為標致,雙耳挺拔、睫毛修長,一雙眼睛像兩塊黑寶石,飽滿而晶瑩。最漂亮的是這嘴,毛色在鼻孔上方兩三寸開始,由灰褐色完美地過渡至白色,沒有半根雜毛。若不是這條瘸腿的拖累,恐怕他也早已離開這窮鄉僻壤,到大城市去闖蕩一番了。

老黃看著眼前的這位瘸驢兄,瘸驢兄看著他,兩人對我都頗為不滿。老黃本想騎著大馬,省了自己走路,可礙于面子也沒多說什么,他自己心里明白,這地方能搞出一頭瘸驢就算很不錯了。瘸驢兄被無端拉到這里,估計也能預感到接下來免不了要受累,于是很不給面子,不停地嗯啊亂叫。這個倔驢,我看這次找不到石油的鍋就該甩在他身上!

瘸驢兄馱著勘探設備,我們幾個人背著給養,四個人,一頭驢,進了山。

八月份,蜀南的天氣分外悶熱,太陽幾乎不怎么露臉,山中雖然林木茂密,可也是透不過氣。走了不到一小時,我們幾個已經汗流浹背、呼哧帶喘,即便三個老隊員顯然對這環境也很不適應。唯獨瘸驢兄,步履矯健,高低有秩,只是不時就哼哼兩聲,嫌我們走得太慢。我心中暗罵:你個瘸腿驢仗著自己是本地驢,逞什么能!

我們很快發現,氣候悶熱不是最大的困難,因為腳下的小路越來越窄,周邊的植物越來越茂密,最后小路干脆消失了,我們從走路人變成了開路人。

“媽的!什么鬼地方,路都沒有了!”老黃的好心情和路一起消失了。

“這樣不行,開路太耗體力,我們挨個來走在前面開路吧,小胡先來。”李猛顯然經驗更豐富一些。小胡還真是把干活的好手,手里拎了把四十公分的開山刀(誰都沒注意到這悶葫蘆從哪兒拿出把這么長的刀,緊跟在身后的老黃臉都嚇綠了)手腳并用、左右開弓,我們三個和瘸驢兄穩穩地跟在后邊。

又走了大約一小時,大家都已到達體力的極限,尤其是在前面左劈右砍的小胡,渾身的汗水讓他活像個落湯雞,原本蓋住半張臉的秀發也變成了一縷一縷,倒是露出些真容。

老黃先是嚷嚷了幾句肚子疼,緊接著便下令,原地休息半小時,吃些東西補充一下體力。這家伙,剛到四川就拉著我們一連吃了兩頓火鍋,嘴上是解了饞,但誰知道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受不了這辣,一路上不停地拉稀。我們剛一坐下準備吃些東西,他倒跳到草叢中去上大號,搞得我們胃口皆無。老黃解決了問題,肚子舒服了些,胃口大開。三個面包、兩根火腿腸、一瓶礦泉水,瞬間下了肚。

“走,我們上路!”老黃見大家歇得差不多了,自己也填飽了肚子,號令開拔?!袄侠睿瑩Q你前面開路吧,小胡歇一歇。小張,你也歇一歇,我來跟在后邊牽驢?!?/p>

這老小子,倒是會找活。牽驢有什么累的?也要替,他這就算是把開路的活躲過去了。不干活倒沒什么,但他牽驢卻給我們惹出了天大的麻煩。

老黃本就不適應這悶熱的氣候,加上肚子又在不停給他找麻煩,剛才一瓶涼水下肚,還沒走出多遠,胃里就開始咕嚕咕嚕響個不停。不光響,還不停向外排氣,嘣嘣地沒個完。我們幾個走在前邊還好,瘸驢兄可倒了霉,隊伍行進緩慢已然讓他十分不爽,現在還要忍受生化武器的襲擊,這哪還叫驢過的日子?!他先是嗯啊叫個不停,后來干脆拿頭沖著老黃腰眼兒上拱,老黃本就被這肚子鬧得憋了一股子氣,被這一拱來了火。

“他媽的,你拱個屁??!”這話說得沒毛病,瘸驢兄,你拱他的屁干什么?老黃更加不對,不光罵,還動了手。他回身掄起胳膊,鉚足勁給了瘸驢兄一個大耳光。瘸驢兄也是村子里響當當的驢物,方圓幾十里僅此一頭,哪受過這氣?嗷嗷一嗓子,回身給了老黃一招兔子蹬鷹。

瘸驢兄著實有些功力,老黃被這一腳蹬得騰空而起。老黃撞上了我,我撞上了小胡,小胡撞上了李猛,我們四人一股腦摔進了旁邊的草叢。誰知道這草叢后是一條斜坡,根本無法站穩,更要命的是,老黃即使飛了起來,手里還緊緊攥著韁繩,瘸驢兄被我們一同拖了下來,驢和人滾作一團。

到了坡底,看似一片綠色,誰知下面還藏著一條一米多深的山溝。我們幾個還沒來得及反應,又順著山溝一路滾了下去。幸虧有很多植被,若要是個石頭山,我們幾個早就一命嗚呼了。就這么繼續滾著,沒出多遠,這山溝中間竟有條橫著裂開的大口,我們幾個連人帶驢掉了進去。綠色混雜著天空的灰色,伴隨著人與驢的喊叫,在眼前拼命旋轉,后來干脆成了一片黑色.....


2.

有一條溫熱的毛巾在我臉上來回抹擦。這毛巾有些濕,還有些臭,擦在臉上癢癢的。我想把毛巾拿開,可右手很沉,好像被什么東西壓住了抬不動,左手還好,除了些濕涼的觸感,仿佛還算輕巧。我應該已經抬起了它,準備來抓這條毛巾。毛巾沒有抓到,卻抓到一團扎手的鋼絲球。我猛地睜開眼,瘸驢兄正在用他那臭嘴在我臉上拱來拱去。這蠢驢竟把那條瘸腿踩在了我的手上!我一把推開瘸驢兄,念在叫醒之恩,我不打算追究他踩我手的過錯,暫且饒他一次。瘸驢兄搖頭晃腦地走開了,頗有些不識好驢心的怨恨。

我強忍著渾身的酸痛查看了一番身體,雖然已是破衣爛衫,擦傷處頗多,但功能仿佛還算正常。我想自己應該躺了很久,因為天已經很黑了。月亮怎么變成了斑駁的一條線?不對,不是月亮!那是條山谷的裂口,我就在這谷底!仔細望去,這谷口像個拉長的天井,距離地面有五六米高,寬度兩米左右,最寬處不過三米多,倒是蠻長,七扭八拐的,像人在西瓜上一拳砸出的裂縫。谷口兩側參差不齊地長滿了竹子,竹枝由外面直伸進來。我和瘸驢兄就是從頭頂處的裂口掉進來的,因為那里的竹枝斷了好幾根??峙虏皇沁@些竹枝的緩沖,加上地面厚厚的竹葉與雜草,我和瘸驢兄就要在極樂世界見面嘍!

“你這蠢驢!你大爺的!老子非宰了你!”原來老黃就躺在離我不遠處。這混蛋,剛蘇醒過來就罵起了瘸驢兄,要不是他向瘸驢兄投放生化武器,我們怎么會落到這步田地?

“老黃....”

“小張?你還活著?你沒事吧?”

“身上有些擦傷,不過沒大礙?!?/p>

老黃躺在地上,循聲扭頭望向我,眼神就像看到了他再世的親爺爺。

“小張,小張!你快過來看看我!我的腿好像沒什么感覺了,不聽使喚!”

我咬咬牙,歪歪斜斜站起身,趔趄著來到老黃身邊。他的右小腿脛骨呈現出一段反常的凹曲,一定是骨折了。

“你的右小腿骨折了?!蔽矣美潇o的語氣將病情告知老黃,像個大夫。

“媽的!老子現在開始能感覺到了!疼,疼啊!我的腿,我的腿?。≌k,是不是要截肢?啊啊?。 崩宵S四十多的人了,卻像個孩子一樣,扯著個破鑼嗓躺在地上哇哇大哭,像被燎了毛的唐老鴨。瘸驢兄不知是在哭還是笑,也跟著嗯啊嗯啊地嚎起來(我覺得他一定是在笑)。

正在我猶豫該先安慰老黃還是先安慰瘸驢兄時,身后傳來一陣動靜,我下意識地轉過身。這一看,讓我渾身的汗毛“chua”的一下立了起來!

天色應該有些晚了,加之谷中的光線實在昏暗,我只能隱約看到前方暗處有個東西,在邁著沉重的步伐向這邊緩緩移動。這東西長著四條腿,上面居然還甩出來一條像胳膊一樣的肢干,膀大腰圓,腦袋像個巨型土豆,呈現出一個不規則的球形。我迅速在腦中極為有限的知識儲備中搜索,野人,一定是野人!我在世界未解之謎上看到過,我們這是掉進了野人的秘密巢穴!

我雖然害怕至極,但腦袋還算爭氣,它正在飛速地運轉:我該怎么辦?目前來看,僅有一只野人,憑我的身手、我的武功,打他那是必死無疑。這野人的身體足有兩個我那么大,打是肯定打不過的。好在從野人的行進速度來看,他的動作非常遲緩,我雖然身上有傷,但畢竟都是些皮外傷,如果拼了命地跑,他應該追不上我。只要躲過這片昏暗的區域,進入前方的黑暗中,就有機會活命。但是老黃和瘸驢兄怎么辦?瘸驢兄逃命的速度恐怕也不比我慢,但老黃站起來都困難,想逃跑?是比登天!我要不要背起老黃一起逃命?去他娘的吧!大難臨頭各自飛,誰要不飛誰吃虧!

“張二?!?/p>

我剛要撒腿跑,這野人居然沖著我喊了一聲。

他居然在叫我的名字!聲音有些低沉,但我聽得很清楚。奶奶的!這還是個有超能力的野人,不僅會說話還能叫出陌生人的名字,看來今天死定了。不對,這聲音怎么那么熟悉?

“張二,快來扶我們一把?!蔽叶ň毧矗氖且叭?,明明是李猛和小胡。他們兩人互相攙扶著,從暗處向我們蹣跚而來,小胡的胳膊應該受了傷,用一條破布掛在胸前。因為他們靠得很近,胳膊攙著胳膊,頭挨著頭,光線又實在昏暗,才被我認成了野人,差點被嚇得流出屎尿來。還好沒有扔下老黃逃命,不然必定要落下個聰明人的美名。

李猛與我的情況差不多,沒有大礙。小胡胳膊受了些傷,但勉強能夠行走。我們三人圍著老黃坐下來,開始謀劃下一步該如何行動。瘸驢兄倒是心大,自顧自地在周圍尋找嫩草一飽口福。

在李猛的提議下,我們決定先在周邊尋找散落的物品,看看還有什么能用上的,畢竟現在一個面包、一把小勺都可能決定我們是否能活下去。這一搜索不要緊,還真找到不少有用的東西:四個背包找到兩個,里頭的食物和水夠我們維持兩三天的,除此之外,小胡的開山刀、老黃的厚瓶底眼鏡、我的打火機也都悉數找到。

咳咳,這里我要強調一下,老黃的眼鏡是我找到的,因為這事李猛副隊長說該給我記頭功。老黃是個高度近視,沒有眼鏡幾乎就是個盲人。腿上的劇痛和眼前的一片模糊,讓老黃幾近崩潰,癱在地上不停地嚎啕。他認定,在這荒山野嶺的深溝中,又瘸又瞎的自己死定了,還信誓旦旦地宣稱,自己做鬼也不會放過瘸驢兄。瘸驢兄無所謂,倒是我們幾乎要被這鬼叫一般的哭喊聲搞得發瘋。重新戴上眼鏡讓他平靜了不少,李猛又為他用樹枝與破布做了個簡易夾板。

這山溝里,雖是夏天,入了夜卻寒意陣陣。我們用找回的打火機攏了堆火,簡單吃了些東西,決定先睡一覺,待天亮后再做打算。夜里,我睡得很沉,昏昏沉沉間,仿佛聽到幾聲狗叫。早晨醒來,細細回想,這絕對是做夢,沒聽說這一帶有什么野狗,既然沒有野狗,那十有八九是家狗,有家狗就必定就有人,我們早遠離文明世界了,哪來的什么人?但那狗叫又實在真切,莫不是我在這鬼地方得了什么幽閉癥?還是中了這溝里的什么詭異毒氣?

“唔....媽的!你個瘸驢,唔....老子非宰了....你!”老黃歇斯底里的吼叫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瘸驢兄打昨天下到這溝,嘴就沒閑著,也怪這溝里的青草實在鮮美。這地方人跡罕至,植物茂密,恐怕長著許多瘸驢兄從沒品嘗過的稀世美味。一夜之間,瘸驢兄把肚子吃成了一個球。這有進就得有出,瘸驢兄跟人一樣,注重養生,早上必須得來一趟大活。此時瘸驢兄正在奮力排除宿便、清理腸道,來大活倒無所謂,卻偏偏沖著老黃的腦袋來,還全是稀的,這一大坨,熱氣騰騰,險些把熟睡中的老黃悶死在下邊。

“小胡,拿刀來!老子要開他的膛、剝他的皮!把刀拿來!”老黃邊用手撥開臉上厚厚的驢屎,邊向小胡喊叫著。

瘸驢兄必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原地騰挪了幾步,瞄準老黃的臉,力道十足地呲出一泡尿,幫老黃將臉上的驢屎沖了個干凈。伴著騷氣的升騰,老黃被嗆得嗷嗷直叫,瘸驢兄也附和著嗯啊亂喊。

“刀、刀、刀.....刀呢?我他娘的!刀、刀!”老黃毫不領情,也顧不上受傷的腿,躺在地上手舞足蹈,活像只肚皮朝天的王八。

“要宰他也不是現在,留著他有用,夠吃好幾天的。”

小胡冷不丁的一句,驚呆了眾人,包括滿臉黃湯的老黃。大家都瞪大眼睛望向一路沉默寡言的小胡,瘸驢兄更是面如土灰。

“食物有限,等到沒東西吃了,再宰他?!?/p>

小胡與瘸驢兄四目相對,戰爭似乎將在瞬間爆發。

“你們吵什么呢?”李猛一句話瞬間讓現場的局勢緩和了不少。

“都別吵吵了。我到四處查看了一下,有個壞消息,從這兒爬出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這溝越往上越窄,四周都是呈反角的石壁,專業登山運動員都夠嗆能上去,更別提咱幾個傷兵了?!?/p>

“那咋辦?。俊蔽医^望地問出了大家心中共同的問題。

“還有個好消息。在前邊的巖壁下有個洞,應該能通向外邊,我感到洞內有風?!?/p>

“這下咱們得救了!”老黃欠起身子望著李猛,眉開眼笑。

“但是......”

“李隊長,我的親哥,你有話能不能一氣兒說完!這性命攸關的,咱能不能不這么大喘氣兒!”老黃眼見著淚都要流出來了,他對李猛可從沒這么客氣過。

“那個洞很黑,看不到頭。另外....洞口不是很大,人彎著腰勉強能爬進去,以老黃現在的情況,恐怕....”

“恐怕什么?你們他娘的莫不是想要扔下老子?”老黃瞬間變了一副臉,雖然隔著副厚厚的鏡片,那上頭還沾著屎,掛著尿,但我們都能感覺到,他眼中有一股殺氣,準備拼命的殺氣。

“那倒不是。我們可以拿繩子拖著你進洞,但洞里的情況現在還不清楚,你的腿恐怕少不了還要遭些苦頭?!崩蠲突琶忉?。

“我不怕!哪怕現在就鋸斷這條腿,老子也要出去!”老黃惡狠狠地環視我們。

人在生死面前,就像頭野獸。

我們來到洞口,正如李猛所說,洞口不大,只能像狗一樣趴著,手腳并用才能勉強前進。里面黑漆漆的,有陣陣的微風吹出,這說明順著洞一定可以到達另一個地方。前方到底是逃出生天,還是另一個深淵?沒人知道,可除了爬進去我們別無選擇,總比在這里等死強。況且如果情況不對,我們退出來便是了。只是我的瘸驢兄,他無法進洞。不過這外面倒也不錯,青草遍地,沒準兒瘸驢兄可以在這山溝里頤養天年,做頭世外高驢。

我的傷勢最輕,由我打頭陣,小胡跟在我身后,李猛拖著老黃殿后。隨著我們越爬越深,身后的亮光也越來越稀少,黑暗像從前方順著洞口噴射的墨汁,將我們吞沒其中。越向前爬,我越感覺出這洞有蹊蹺。洞的四壁并沒有想象的那樣崎嶇不平,我的手清楚地感覺到地面有被壓踩過的痕跡,這會是人工開鑿的通道嗎?我在洞壁四周摸到許多呈條狀的凹凸,像是被用叉子一類的工具劃過,難道前面通向某位神仙的洞府?可是如果是人工開鑿的怎么不把洞鑿的大一些?是因為工具只有一把叉子,實在沒法擴大洞口?不久我的疑慮被打消了,但隨之而來的是不寒而栗的恐懼。

爬了大約二十分鐘,仍然未見絲毫亮光,伸手不見五指的未知黑暗最叫人心慌。我們起初都不說話,只是摸索著爬行,身后不時傳來老黃的呻吟,但他強忍著一言不發,任憑李猛用繩子拖著自己,使得身體與地面有節奏地摩擦著。終于,人們越來越沉重的喘息聲和地獄一般的黑暗,還是讓老黃率先崩潰了。他先是開始抽泣,接著邊哭邊自言自語,他甚至提議大家不要再爬了,躺在這洞里等死拉倒。

“張二,別爬了?!鄙砗蟮暮诎抵袀鱽砝蠲偷穆曇簟?/p>

“你身上不是有一個打火機嗎,拿出來,打著火。我們見見光,也稍微歇一歇?!彼现宵S在黑暗中爬行,顯然累得不輕。

我摸索出打火機,借著亮光,側身望向后邊。洞實在太小,我只勉強看到小胡單臂撐在地上,垂著頭呼呼地喘粗氣。我只得舉起打火機,希望可以多些光亮透過我的脊背,照射到后邊,這也讓我不自覺地望向周圍的洞壁,這一望,讓我魂飛魄散。

剛才摸到的條狀凹凸,左右交錯,與其說是叉子劃的不如說更像是某種野獸撓出來的,因為那痕跡絲毫沒有叉子劃過的規整,呈現出一定弧度,每一道都是由深到淺。更可怕的是,洞壁掛著稀稀拉拉的毛發,黃色的、黑色的、灰色的....媽的,這明明是野獸的毛發,我們進了野獸的巢穴。

我馬上熄掉了火機,生怕光線會招來野獸的注意。

“光呢?亮光....”老黃迷迷糊糊地嚷嚷著。

“閉嘴,都別說話,這洞里恐怕有野獸?!崩蠲惋@然也發現了不對。

“李隊,咋辦?退出去吧?”我小聲地向后嘀咕。

“退是可以,但我剛才邊爬邊摸索了洞穴四壁,中間曾出現三個岔路,你只顧向前所以沒注意。我們現在退只能屁股沖前,用腳向后蹬著老黃走,稍有偏差進了岔路,那可能就只有困死在這洞穴里了。”

李猛說得很沉穩,但大家都感到了這背后的絕望。

“那....”

“不能后退。向前!后退也是死,前進也是死,不如一直向前,拼一把!”小胡不等我說話就下了結論。

這個混蛋!打剛才他說出如何對付瘸驢兄我就覺得他像變了一個人。這山溝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在這里,一個人能把在心底壓抑的原始本性一點一點地釋放出來。小胡看著沉默寡言,心卻比誰都狠。我爬在最前邊,要碰到野獸也是我首當其沖,這洞這么小,有我擋在前面,野獸一時半會兒絕無法傷到他。而他則可以借著野獸撕咬我的功夫,在后邊給野獸致命一擊。

我看出小胡的心思,正想破口大罵,但猛地閉住了嘴。因為我清晰地感覺到,屁股上的破洞處,傳來一陣金屬特有的涼意。小胡這王八蛋,竟將他那開山刀貼在了我屁股上!我算徹底看清了,這家伙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來!我若不向前,他真敢拿刀給我腚眼兒來個擴建工程!好漢不吃眼前虧,此時后退也確實是死多活少,爺爺就暫且從了你個小兔崽子!

爬歸爬,咱嘴上不能掉鏈子:“小胡大哥說得對!我繼續向前了,小胡大哥,你可千萬跟緊了,爬得累了盡管開口,我隨時停下來?!蔽艺嫠锸莻€慫蛋。

大約又向前爬行了十來分鐘,我明顯感覺洞口開闊了一些。莫不是要到這野獸的老巢了?我緊張地四肢發抖,密密麻麻的汗珠在脊背上出了一層又一層。我甚至已經聞到了一股野獸特有的騷味。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只要情況不對,我就第一時間趴下,讓野獸可以越過我的身體沖向后邊猝不及防的小胡,我就可以趁機逃命。這洞穴這么長,又一直有風迎面吹來,住在這里的野獸一定還有別的出口。胡孫子,你可別怪爺爺,是你先威脅到了老子腚眼兒的安全。李隊、老黃,你們恐怕也活不了,要怪就怪小胡這王八蛋吧,別怪我。

出乎我的意料,野獸并沒有出現,洞穴的盡頭卻出現了。我的頭猛地碰了壁,坑道在面前突然消失了,這是條死路!我把這絕望的消息告訴了大家,洞穴里瞬間響起了大家絕望的吼聲。

我拿出打火機,打算在死之前再看看光明的樣子?;鹧嬖诖蚧饳C頂上搖曳了兩下,熄滅了。有風!哪里來的風?我感覺到了,是頭頂!我猛地向上一仰頭,撲了空,頭頂上是空的!由于周圍一片黑暗,我根本沒注意到,隧道竟直接向上拐了九十度。我忙欠身向上摸索,很柔軟,像是個草垛。我勉強將上半身立起,雙手向上,猛地一推,一垛厚厚的茅草被我頂出了洞穴,眼前瞬間一片耀眼的光,我們爬出來了!

我心中激動地甚至一時無法發出聲音。我以為我們得救了,殊不知我們來到的地方比那洞穴中的黑暗還要恐怖萬倍。


3.

此刻,老黃面前擺著一片巨大的葉子,上面是稀爛的一灘,冒著撲鼻的惡臭。老黃注定將面臨一場異常嚴峻的考驗。他做夢都想不到,在品嘗過瘸驢兄的腸道精華后,現在,他將不得不再次面對類似的窘境:他要把自己的粑粑吃掉。這次真的是到了生死關頭。

這個劇情本應放在后邊講述,可這一時刻實在是危急萬分,詭異萬分,我忍不住想要在一開頭就講出來。好了,講完了,感覺好多了,不然我又該用那句絕對純正的英語發泄一下了,因為憋得實在難受?,F在倒回我們剛鉆出地洞那里,以便大家看得懂,這樣你們才能感覺到那時我的內心是多么的恐懼。

很難形容我們爬出洞口那一刻的心情,像在水中即將溺斃,卻猛地被人薅住脖領揪出了水面。我此時才明白,什么叫重活了一次。雖然天空仍然十分陰郁,但我眼前卻滿是明媚的陽光,重獲生命的喜悅隨著空氣沁入了我體內的每一個細胞。剩余三人的喜悅之情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老黃甚至等不及我們拉他出來,顧不得斷了的腿,緊隨李猛身后爬出洞來。

我們出來的洞口在一處山腳下,周圍滿是郁郁蔥蔥的灌木,四周群山環疊,山腰處薄霧彌漫,濕潤的空氣中縈繞著一股味道,一股騷味....難道這就是重獲新生的味道?

“都....嗷嗷....不許....嗷嗷....動!”身后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這是人在說話,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怪在哪兒?我回身望去,瞬間明白了:說話的竟是條狗!剛剛這句話分明是一句狗語人言的混搭。

可狗又怎么會說人話呢?但我們身后除了這條不知何時竄出來的狗以外,再無他物了啊...不等我再加思索,他的下一句話已經脫口而出。

“圍....嗷嗷....起來!”

隨著一聲號令,我們周圍又竄出八九條大狗,這些狗是清一色的大狼狗,身長足有兩米,從頭到尾通體的油黑,肋下是兩片土黃色的皮毛。他們的表情自不用說,怒目圓睜,齜牙咧嘴,就等沖上前來把我們撕個粉碎。

“這是誰家的狗?快來管一管!咬到人可不是開玩笑的!”李猛這句話實在不合時宜。一群會說話的狗,會喊出“不許動”、“圍起來”這樣命令的狗,怎么會委屈于人做家犬。接下來的一只狗說出的經典臺詞,印證了我的想法。

“愚蠢的人類?!?/p>

隨著話音,一只杜賓犬從不遠處的草叢中顯出身來。他黑森森的皮毛閃著光亮,像鍍了一層油膜。他的頭高高昂起,四肢修長而強健,胸肌挺拔而渾厚,一雙尖尖的立耳像兩道帽纓高高聳起,兩顆烏黑的眼珠,殺氣騰騰。他邁著緩慢而有力的步伐來到我們面前,像極了古時的斯巴達勇士來審視他的俘虜。

“蠢貨,你以為這世上所有的狗都會在你們人類腳下低頭哈腰、搖尾乞憐嗎?”

我們四人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我的娘啊,狗會說話已經不算什么了,一只杜賓犬,居然會使用成語!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生理構造不允許,我的下巴早就砸到了腳面上。

“這位....大哥?”我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眼前這只好漢。

“這是哪兒?你們....怎么會說話?”李猛接著我的話,滿面疑惑地問。

“這里是犬神國,我是國王衛隊的衛隊長——杜卡。國王早料到你們會從這里進入我們的王國,命令我率領衛隊在此守候。”

“國王?”

“我勸過陛下,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永遠無法與我們和平共存,可陛下仍不愿放棄....”

“陛下是?”

“他是我們神圣的國之犬神,英明無比的絕世圣犬之王。他命令我一定要視你們為我國最尊貴的客人。我警告你們,如果你們膽敢作出任何無禮的舉動,我會瞬間咬斷你們的脖子。愚蠢的人類,我奉勸你們,收起你們無理的高傲?!边@最后一句,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我仿佛聽到了他牙齒摩擦的咯咯聲。

“我現在帶你們去住所休息。”

我們四人都不敢多嘴,攙扶著老黃,乖乖地跟在杜卡身后,被衛兵們簇攏著。穿過一條蜿蜒的山間小路,翻過山坡,一個山洞赫然出現在面前。

“這就是你們的住處。你們先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向國王稟報?!?/p>

杜卡留下四只守衛便離去了。我們走進洞穴,著實吃了一驚。這里應該算是犬神國的國賓館,檔次非常高。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推測,是因為這洞穴的內部構造實在是巧奪天工。洞口雖不大,里面可是別有洞天。四百多平的空間,毫無昏暗的感覺,洞壁四周的高處自然分布著幾個錯落有致的開口,確保了光線充足。洞內雖然沒什么人造的物件兒,可卻自四壁支出許多平整的巨石,成為了天然的家具擺設。左側的巖石最大,上面鋪滿干燥溫暖的雜草,厚厚的,一望便知是用來睡覺的床鋪。洞穴中間的地上突兀地生出一塊一平米見方的石墩,表面異常平整,四周擺著幾個草甸,權當桌椅使用,桌面上還擺滿各色野果。

這洞里最絕的要屬它的上下水系統(怪我胡扯,其實是有上水沒下水),在洞穴最里面,有一處巨大的凹陷,山洞頂部竟有清泉源源不斷傾瀉而下,泉水在下方形成一汪碧潭。不用我解釋了,這是個天然的淋浴房,帶浴缸能泡澡那種。我心中暗自感嘆,這哪里是什么山洞,簡直就是傳說中美猴王的水簾洞,說它能媲美五星級酒店都不為過。

就在我望著四周發呆時,李猛與小胡早已奔向桌上的野果,剛剛的爬行讓大家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我懶得跟他們湊熱鬧,昨晚趁他們沒看見我偷吃了一個面包,肚中還算踏實,倒是有些渴了。我沖到水潭邊沒命地喝起甘冽的山泉。

“你們他媽的這幫王八蛋,當老子是空氣嗎?啊?”老黃坐在地上,瞪著憤怒的大眼珠子望著盡情吃喝的我們。

“黃隊,別生氣,我們實在是又渴又餓,李隊長一路拉著你,可累壞了?!蔽疫叴驁A場邊奔向老黃,將他攙到桌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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