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危險的愛情

晚會還沒結束，顧漫程就不知去向。

言默默手里還拎著她沒換上的衣服，想著她穿著黑色晚禮裙的模樣應該也很好認，于是言默默打算在附近找一找。

她原本是計劃在晚會結束以后正式地向夏望川告白的，誰知道顧漫程臨時失蹤，衣服錢包家門鑰匙都在她手里，如果她回來找不到她，連家都回不去。

夜晚的校園涼風席席，言默默只穿著禮服和高跟鞋，只覺得涼意像身姿綿軟的蛇，鉆進衣服的每一處縫隙，真冷。

背上忽然一暖，一件寬松的校服外套披在她的肩頭。

“你這樣穿會感冒的。”回過頭，竟然是豬頭小隊長。

“哦…那個，謝謝。”言默默覺得這樣的場面有點不知所措。

“你不回家嗎？晚會都結束了。”小隊長也不太好意思，雙手不自然的搓來搓去。

“啊，那個，我在找我同學呢，她衣服在我這。”小隊長叫秦鋒，言默默終于記起他的名字。

“恩…我陪你找吧。”秦鋒好像下了很大決心。

What？

言默默覺得自己再一次耳聾眼花。

正在想要如何回答的時候，教學樓后面的小路里隱約地有人影閃過，這個時間還沒走的，八成就是顧漫程了。

“不用了，我看到她了。”言默默急于脫身，一邊小跑一邊向秦鋒匆匆告別，速度快到秦鋒都沒有聽清她說了什么。

跑到一半她就看到一身黑色長裙的顧漫程了，真是的，都這個時間了，她還到處亂跑。

再向前走了幾步，言默默楞在了原地。

原來小路上有兩個人，被樹木的枝椏遮擋住的另外一個人，是夏望川。

眼前的夏望川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樣子，激動，急切，憂慮。在言默默的印象中，夏男神永遠心平氣和，沒有什么事會讓他歇斯底里，當然，也沒有什么事能讓他欣喜若狂。她原本以為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淡然氣質。

顧漫程一臉錯愕的站在路燈下，臉色蒼白，猶疑不定。

下一秒，夏男神用雙臂將顧漫程禁錮起來，后背抵著路燈的燈柱，堅硬冰冷的觸感硌的顧漫程微微地皺起眉毛。

我靠，這就是傳說中的壁咚吧。言默默吞了口口水，這是什么情況啊。

“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嗎？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從初中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變過！”夏望川俊眉緊鎖，一臉的傷心，一嘴的失意。

“我。。。可是我們。。。我是你姐姐！”顧漫城的聲音顫抖。

"你才不是我姐姐！你只是我繼父帶來的女兒！我們從來沒有血緣關系！"夏望川幾乎是吼著說出了這句話。

言默默覺得她需要很久的時間來消化剛才聽到的那段告白。

夏望川說，他喜歡的人是，顧漫程？！

顧漫程說她是夏望川的姐姐？！

在她還沒有捋順這交錯的關系時，夏望川已經一把摟住顧漫程的腰，他準確地擒住顧漫程的唇舌，粗暴地吸吮，將顧漫程小聲的嗚咽和抵抗，悉數封住。

哦麥嘎噔？！這是傳說中的霸道總裁強吻我嗎？！

言默默脫口而出的尖叫被身后的人伸出的手及時的捂住了。

她驚駭的回頭，秦鋒伸出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把渾身僵硬的她一步一步拖到操場。

她的世界在剛才的那個瞬間，完全坍塌了。

活到28歲，她沒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事，她可以接受夏望川不喜歡她，也可以接受夏望川喜歡別人，她只是沒有想過，夏望川喜歡的是顧漫程，她最好的朋友，而他們竟然是重組家庭的姐弟？！

而顧漫程，在這十年中，只向她報告夏望川的生活瑣事，從未告訴過她，夏望川真正喜歡的人就是她自己！

言默默覺得好荒誕，她好不容易回到了十年前，男神還沒追到，就直接在她面前壁咚強吻了別人。

她沒等來自己精心設計的告白，卻等來了男神暴風驟雨的示愛。

那她花費的那些心力，期待的那些瞬間，落淚的那些時刻，都算什么？！

她看著自己在月光下閃著珠光的魚尾禮服，覺得分外諷刺，還有胸前的這枚項鏈，剔透如水，命運先是給了她一個天大的驚喜，然后在她的笑意還未褪盡的時候，驚喜反轉成驚嚇，喜劇變調成悲劇。

秦鋒看著眼前的女孩脫掉高跟鞋，慢慢蹲下去，雙手環抱住自己，低聲哭泣，他寬大的校服外套罩在她瘦弱的身上，好像能把她整個人裹起來。

他剛才只是想跟上去問清她剛剛跟自己說了什么，后面發生的一切都令他措手不及。

誠然，他是震驚的，他的震驚不亞于她，可是他更多的情緒，是無法言喻的開心，就像原本陰云密布的天空突然照射出的一縷陽光，隨后是撥云見日，那些沒帶雨傘的行人已經做好了淋成落湯雞的準備，卻沒想到天放晴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完了她今天藝術節的所有表演。

她排舞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她了，他見過太多借著排舞之名趾高氣揚地指使別人的女生，她們跳的沒有她好，還瞧不起其他女生，那些矯情的嘴臉讓人生厭。

可是她不一樣。她非常認真地教每一個動作，反復的練習，而且她跳的那樣好看，就連她瘋玩時的亂舞，都讓他牽起了嘴角。所以他才會每天都去門口巴望。

后來她在他面前耍花式籃球，動作熟練，卻不炫耀，他雖然輸了，卻很開心，他覺得自己更喜歡她了。

直到從別人嘴里得知，她就是名噪一時的“那個女生”，她光明正大的追求學校里的一個男生，流言蜚語向利劍一樣刺向她，她都只手遮擋。

就算這樣，秦鋒依然覺得她很好。因為，愛和自由是每個人的權利啊。

本以為今晚她動情的獨唱終于打動了那個討厭的夏望川，沒想到，峰回路轉，她喜歡的男生不僅不喜歡她，還喜歡了她身邊那個三好生。

秦鋒覺得老天對他不薄，單戀之路坎坷是坎坷了些，但是總歸有了希望。

言默默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只是覺得很累，很疲憊，口干舌燥。比傷心更令她絕望的是，她明知道男神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她了，她還是要在高二再熬兩個月才能回去。

擦干了臉上的淚痕，言默默從地上站起來，雙腿因為蹲的時間太長而麻木，她跺著沒有知覺的雙腳，搖搖晃晃。

摔倒的前一秒，秦鋒環著她的腰把她帶進懷里，男生的手臂修長有力，言默默看著男生灼灼的目光，聽著隔著衣服怦怦然的男生的心跳，不明所以。

“做我女朋友吧。”小隊長其實長的不錯，狹長的大單眼皮特別韓范兒，在未來的十年里，他的長相都會隨著長腿歐巴越來越風靡而逐漸走俏。

等等，他剛才說什么？做他女朋友？！

What？！

這是第幾次言默默感到耳聾眼花了。

還沒等她說話，小隊長狡黠的一笑：“你如果不答應，我就把剛才看到的都說出去，這可是爆炸性的新聞。”

奶奶個熊滴！

他竟然拿夏望川和顧漫程威脅她？！

雖然她還沒消化好他們的告白和熱吻，但是她喜歡夏望川，也喜歡顧漫程，不論他們之間有了怎樣的變化，他們始終是她最重視的人，她不允許別人傷害他們。

一咬牙一跺腳，言默默點頭答應：“行，我答應了。”做牛做馬她都愿意，何況是做她女朋友呢。而且她還有2個月就走了，這2個月，她能堅持。

這次耳聾眼花的，是秦鋒。

明明是10月末的秋天，他竟然聞到四月桃花綻放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