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不落地讀完一本書太累了。
今天教你怎么談論沒有讀過的書?!?/b>
最近,看到有人批評“丟書大作戰”用“讀書”的噱頭上演了一場作秀。
文章提到,很多人只是在地鐵里撿起一本書自拍,然后放回原處大步流星地離去。而對于這些人來說,閱讀習慣并無改變。
換個角度看,虛榮也好,務實也好,我們都不得不承認,讀書仍是件讓人臉上有光的事。
編輯小美,就在選題會上抱怨過,自己為了增強文學底蘊,在與同行交談或是在分享會上能夠侃侃而談,買了一批經典名著。然而,剛打開《月亮和六便士》就看不下去了,轉而翻起了馮唐。
我聽后,講了一個游戲:
“這是一個多人游戲,每個人需要坦白一本自己沒有讀過的書。
得分規則是,另外的人中,讀過這本書的越多得分就越高。換句話說,讀書最少的人才能獲得游戲的勝利?!?/p>
這個游戲是四十多年前,由英國小說家戴維·洛奇提出來的“羞恥游戲”,最終以一位文學系的教授宣布自己沒有讀過《哈姆雷特》,結束了這場游戲。
這大概就相當于我們中文系的教授,沒有看過四大名著。然而,他依然能在課堂上,講這本書的時候,滔滔不絕。
因此,學會談論一本沒有讀過的書,更廣泛一點,討論沒有看過的電影、音樂、名人,其實不能簡單歸類為偷懶不好學。因為這也可以成為一種學習知識的技巧,更是人際交往中的手段。
而從加入 WYN 就被視為辦公室讀書最多的我,多年致力于研究如何維持這種形象,所以我總結出了三個不成熟的小建議。
“百度,是你看完一本書最快的方式”
為了掙兩個零花錢,我在學校圖書館當了兩年助理。兩年下來,我不用查詢系統就能知道每一本書的位置。
每次有同學讓我幫忙找書的時候,我都能給人一種我把整個圖書館的書都看完的錯覺,其實兩年下來我不過只借了一百多本書而已。
即使你沒有讀過這本書,你只要知道它在文學上的定位就好。
無論是寫文章還是日常的聊天,我時常和人們談起《尤利西斯》這本書。實際上,我每次還沒看到正文,就在導讀部分睡著了,但這并不妨礙我喜愛把這本書拿出來當做談資。
我知道它的作者是喬伊斯,愛爾蘭最受歡迎的歐裔作家。我可以借此談到愛爾蘭文學,比如葉芝那首叫《當你老了》的詩被改編成歌唱遍了整個中國,說到這里還可以唱上幾句。
我還知道《尤利西斯》是對希臘史詩《奧德賽》的重述,并參考了但丁的《神曲》。我們不妨談談史詩這一主題,比如那個瞎子荷馬。
最后,簡介里說《尤利西斯》寫的是發生在愛爾蘭首都都柏林一天里的事。劉心武曾用同樣的架構寫了北京的一天,叫《鐘鼓樓》。不如,我們來聊聊《鐘鼓樓》吧。
你看,我完全沒有看過《尤利西斯》這本書,只是翻了翻它的簡介就可以展開這么多話題。需要的只是通過你讀過的書,找到這本沒讀過的書的位置。
這件事就好像是,鐵軌扳道工每天做的一樣,他們知道每一條鐵軌的來處和去向,卻絲毫不用關心每節車廂里裝載些什么東西。
“八卦,是我們談論文學的最好用方式”
無論一個作家的作品多么佶屈聱牙,晦澀艱深。他也不過是人類里較為有才華的一個。而只要是一個人,就會有生老病死,愛恨情仇。
知道那些名人傳記為什么賣的這么好嗎?因為即使我們無法理解歷史上的這些群星為什么閃耀,但通過傳記我們至少可以窺見他藏身于作品之后的平常生活。
除了《再別康橋》和《沙揚娜拉》之外,沒幾個人讀過徐志摩其他的作品,但很多人都對他的情史頭頭是道,評頭論足,可見,八卦是我們談論文學的最好方式。
上個星期,來自臺灣的作者 Joe 參加了我們的選題會。在選題會上,他說自己常常和女朋友談論波伏娃等哲學家的思想,會議室在大家齊聲地“???” 之后陷入了沉寂。
于是,又到了我展現實力的好時候。
我對波伏娃的哲學思想知之甚少,但對波伏娃和薩特的那點破事如數家珍。
除了微博上關于他倆“契約式愛情”的雞湯文章,我還知道這兩位彼此都還有數不清的情人。波伏娃死的時候,手上戴的是美國情人送她的銀戒指,波伏娃還因為給薩特介紹未成年情人,還被人控訴為拉皮條的.....
在就他倆的愛恨情仇聊上一會兒后,我們可以適當的在結尾升華一下,回到對于波伏娃哲學思想的探討。為什么他們的私生活如此混亂,因為他們是信仰存在主義的好戰士啊。
你問我什么是存在主義?誰知道呢。
“人人都知道的作品就別提了”
世界上總會有那么一批人被奉為著名作家,總有那么一堆書被稱為必讀經典,似乎一個腦容量正常的人都應該讀過了。
《紅與黑》、《傲慢與偏見》、《戰爭與和平》這些從小聽到大,看了就忘的書,早就模糊成一個沒有意義的名字。
我記得比較清楚的,反而是《父與子》的漫畫。
這個時候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聊聊知名作家的不知名作品,或是著名作品里毫不起眼的細節。當你講出這些的時候,對方會嘆服于你竟然對于這些生僻細枝末節的了解,而猜想那些熱門作品對于你來說更是不值一提。
很多人都知道杰克·凱魯亞克的《在路上》,這本書我也看過,并沒有太大感觸。
只記得一幫年輕人喝酒、嗑藥沒日沒夜的胡鬧,以及順便了解到凱魯亞克寫完以后在院子里挖了個洞和大地母親來了一發。偏偏總有人喜歡和我談凱魯亞克和他的《在路上》,以顯示他們“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p>
每每此時,我都告訴他們,《在路上》并不是凱魯亞克的作品里我最喜歡的,它太流俗了,你聽過《而河馬被煮死在水槽里》嗎?它被雪藏六十年,2008年才正式出版。雖然筆法還顯稚嫩,但其笨拙里顯出淋漓元氣,是一部迷人的作品。
上面這段評價是不是看起來很唬人?
事實上我也只記得這本書同樣充斥著性愛,酒精,毒品。而最后的評價語,你幾乎可以用來形容任何一個作家的早期作品而不會顯得突兀,這也是第四個技巧,說正確的廢話。
當然,這個是在政治書上學的。
最后
如果你有耐心看到這里,我得坦誠地告訴你,學會談論一本沒有讀過的書當然是奇技淫巧。
你可以在朋友聚會時,毫無顧忌的評價劉震云的寫作風格,盡管你只看過他最近上映的兩部電影。
你可以侃侃而談村上春樹長年陪跑諾貝爾獎,是因為他的創作里缺乏日本民族的特色,即使你分不清《1984》、《1Q84》、《1988,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到底哪本才是他寫的。
更棒的是,你還能跟風紀念萊昂納德·科恩的去世,雖然你只是在《我是歌手》的節目上聽到李健提了一句:他是加拿大國寶級的歌手。
而當你熟練地掌握這些技巧之后,會發現你不需要讀很多書就可以口若懸河,夸夸其談,也不必再依據旁人的看法來讀書。
這時候,讀書更容易簡化成純粹的個人愛好,讀自己想要讀的書,看自己喜歡的東西。也是從這個階段開始,你讀的每一本書才是為自己而讀。
從來沒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丟書文藝。要了解閱讀的歡喜,全靠我們自己。
雖然,真的不用讀完一本書,但是,真的不能不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