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癌末期的符咒師傅

第一卷 ?英雄祭壇

第五章 ?老板該如何被謀殺

從此君王不早朝。

從一個模仿員工，到一個隨時溜班的混子，不過是缺少一名值得傾盡天下的紅顏。

鄭喧的華麗轉身，只用了短短一念的時間。

去他的老板，去他的事業，去他的廣告創意。那些關于職業夢想的一切，都是年少輕狂的妄想；那些埋頭苦干的職場箴言，不過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壓榨勞力的宣傳標語。

鄭喧決定為自己活一次，瘋狂地追逐一次。

她要奢華，就給她奢華；她要浪漫，就給她浪漫；她要上天，她要下地，鄭喧就給她天地。當然，她沒什么要求，只是很高興，有了請客吃大餐的土豪朋友。一起愉快地溜班，一起愉快地聊天，一起愉快地做一名吃貨，一起愉快地為各種美食拍寫真照，一起愉快地玩耍。

鄭喧自學校畢業后就抵制使用信用卡，那是來源于西方文學名著中對銀行、對資本控制生活的控訴。

但每周三次與佳人享用美食，即使刷上信用卡作為資金緩沖，也入不敷出。

她說，我們以后交換著買單吧。鄭喧說不，總是一把搶過賬單。

財務危機，職業危機，總是接連而來。在幸福填滿胸腔的時候，鄭喧迎來了事業的一盤冷水。

掛了電話，鄭喧讓出租車司機轉向去接小儀。但客戶那邊，始終需要有個了結；老板這里，必須有個交代。那將是個復雜的需要高度邏輯思維的謊言。

上午，烈日，這時候不適合逛街或者溜班或者戀愛。接到小儀之前，鄭喧都沒有想到可以去的地方。早晨糟糕的心情，讓鄭喧內心狂躁不安，失去耐性。

“你說過和城市中心關系很好？”小儀提出了建議。接觸久了，鄭喧知道，她其實不是一個看上去那樣乖巧的女孩。她有冒險的精神，也有冒險的勇氣。所以鄭喧時常挑選一些迎合她的玩耍項目，比如城市中心之旅。

城市中心是整座繁華都市、甚至整個國家最高的建筑物，在亞洲僅僅排名第二。但它還在建。

帶你裝，帶你飛。這是鄭喧的口號。所以他調集了一切資源，讓主管城市中心建筑工程的負責人允許他和他的“客戶”前往城市巔峰。

鄭喧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交易籌碼。但也正是為了這一刻帶她俯瞰大地。

600米高空，俯瞰大地，和她一起。盡管是與水泥黃沙一起被電梯運上頂層。

“對不起，在我人生最糟糕的時候遇見你。”鄭喧用經典電影《搏擊俱樂部》的最后一句臺詞，表達了愛情。他以為在這里，是人生最美的一刻。

“啥？”女孩正用手機拍攝著家的方向。

“一個電影的臺詞。”鄭喧開始膽怯。

女孩的電話響了。她走到玻璃幕墻前，接起了電話。鄭喧想走過去，但又十分紳士地走開，遠遠望著。她望著風景，我望著她。這是鄭喧想到的那首詩。

但這通電話讓鄭喧看了很久的“風景”。“風景”開心的笑聲時不時傳來。

“我想喜歡你。”看到她掛斷電話，鄭喧才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走近。隔了近半分鐘，鄭喧組織了盡可能委婉的語言。但出口后就感覺不夠美感。

“啊？”女孩驚詫回頭，“你在說電影臺詞嗎？”

“沒這句臺詞。”鄭喧回答。

“可是我，我和你說過的。”女孩遲疑了一下，回答，“我在等他回來。”

鄭喧感覺心頭一陣煩躁，似乎眼前的女孩與老板、與那些客戶、與娘娘腔的身影重疊了起來。等他回來？她的確說過。但他是誰？是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拋下你追求自己事業與理想的混蛋，是在你最青春美好的年紀丟下你卻又讓你獨自等待的渣男。

“你知道他在3000公里外，他從學校畢業還需要4年，他還要你等他到30歲！”鄭喧脫口而出。

“我知道。”

“你一接他電話就高興。”男人的直覺，也是相當地敏感，“你知道他在電話那頭是怎么想的？他一定會和同學打賭，你們瞧，這娘們只要我打電話必定第一時間接起來，我就算不理她，她也乖乖聽話等我……他對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懂嗎，你卻一接電話就興奮……”鄭喧開始用上了惡毒刺耳的話語。他已經完全消磨了耐心。

"我說過，我沒把你當供應商，你也別把我當客戶。“鄭喧繼續口無遮攔，女孩的臉色已經垮了下來，”我不希望你用對待客戶的樣子對待我。“

”我知道。“女孩的口氣已經生硬了。

”你等他？那你每天和我短信聊天，一聊一整天，每天和我出來玩，每天和我約會吃飯。“鄭喧有點幽怨。

”我把你當好朋友。“

”可我不要好朋友。“鄭喧說。

女孩掉了淚。鄭喧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了。“抽泣了近一支煙的功夫，女孩說。

鄭喧從城市之巔回到大地。老板的電話適時地打了過來，被掐斷。客戶的電話隨后跟進，被掐斷。

鄭喧一路落魄地回了公司樓下，卻寧可在驕陽底下曬著，也不愿上樓。似乎，生命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意義？可是，不過是一次失戀吧。但這真的是自己最中意的女孩啊。生無可戀，不該是自己的風格啊。

是真的傷心，還是不甘心？思辨，是鄭喧平日里最自豪的能力，但這次卻只是增加內心的糾結而已。

不甘心自己投入的心血，不甘心還沒有得手就把她嚇跑了？

對，就是不甘心。只是不甘心而已，不是傷心。她也并不完美，她也有各種缺點，只是自己花了太多心思，所以這些瑕疵都被無視了。

我哭的是我的悲傷。不，我糾結的只是自己的努力沒有回報！鄭喧為自己下了評語。

”咦？“把早餐送回家后，又出門買菜的葉思遠遠看見了鄭喧的落魄模樣。

看來，他的霉運又增加了幾分啊。葉思也為鄭喧下了評語。

好大的怨念，這家伙，是準備做什么危險的事情吧？葉思感覺自己望氣的能力又增強了，回頭得找師傅驗證一下。

鄭喧也看見了餛飩攤邊上遇見的小姑娘，卻并沒有在意。這時候的思路，完全是在憤世嫉俗的軌道上。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能力不夠啊。哪天，等我開著豪車來接她，等我有能力欺男霸女，讓她仰視我的存在。鄭喧仰頭看天，想抒發豪情，卻被強烈的陽光刺激得打了個噴嚏。

會有那天，我要把失去的人都找回來。鄭喧下定決心。但旋即又開始不甘心，或許到那天，她已經嫁為人婦。

這種危險分子，是不是該遠遠避開呢。葉思準備繞路。

鄭喧并沒有明確的目的地，所以在公司樓下也不過是隨意地來回走動，時不時點上一支煙。原本打算為了她戒煙的，真是天真的想法啊。哪個女孩會跟隨一個只能為她戒煙的男人？要給她更多才行。

老板的電話又響起，鄭喧隨手接起。

”你去哪里了？客戶等你一上午了！“老板在咆哮。

鄭喧感覺此刻的內心異常強大，不再畏懼任何人：”老板，他根本不想用我們的方案，不過是拿我們公司湊數罷了，他早就有自己中意的供應商了。“

”你憑什么這么說？這是你能夠偷懶的理由嗎？“

”不憑什么，靠經驗。我在這行都做了快十年了，客戶心里想什么我都看明白了。“

”鄭喧，我知道。“老板的口氣緩和下來了，但說出的內容卻更冷了幾分，”十年里面你為公司付出不少努力。但你可以和我解釋下，城市中心那里的策劃活動為什么花了這么高的經費？我記得那次活動并沒有什么特殊的項目，開銷很大嗎？“

鄭喧的強大內心瞬間被擊破了。登上城市中心的巨大代價，顯然也被老板挖掘了出來。

一整天的打擊，讓鄭喧連編織謊言的心情都失去了。但這次，不是那么容易過關了。

”鄭喧，你知道嗎，我其實很惋惜你，“老板繼續用著和善的語調，”這些年看著你一點點變化，一點點變得懶惰，滿嘴扯謊，但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做這種事情。公司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吧，讓你出去培訓，讓你獨當一面，沒讓你受過委屈。“

真的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嗎。鄭喧的逆反心理被自己的羞愧與窘迫逼了出來，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但錯誤的源頭，是公司，是浪費自己青春與才華的老板！

”喧子，我不想看到你變成這樣。但我會讓你得到一次教訓，希望你以后悔改。“老板的話總是這么漂亮，無懈可擊。

什么樣的教訓？開除？這不是不可能，但鄭喧在此刻真的不在乎這個了。或許，應該用強硬的語氣回應老板？讓自己的離開表現得更酷更英雄？

鄭喧還是想先確認一下，但不能示弱：”老板打算炒了我？謝謝老板，終于知道廟小留不下我了。“

”開除？“顯然，老板被鄭喧的油腔滑調激怒了，但語氣并沒有變化，甚至帶上了憐憫與嘲弄，”我只是打算起訴你。貪污，或許這個教訓更能讓你清醒一下。“

貪污？這罪不是給公職人員定的嗎，個體戶里也有這條罪名嗎。鄭喧有些心虛。

”放心，也就判個個把年吧。你還年輕。“老板呵呵笑著，便掛斷了電話。

判刑？鄭喧渾身發抖起來。

完了，他的霉運已經燃燒了，呀，怨念又變大了啊。呃，被……吃掉了？葉思瞪大了眼睛。

在葉思的眼里，鄭喧的頭頂上發黑的倒霉氣運與強大的怨氣交雜，已經如有實質。

此刻鄭喧心里想的，正是如何謀殺老板以及關于毀滅證據與處理尸體的一切細節。用一場意外的火災？動靜太大了。或者在公司的飲水機里投放慢性毒藥？見效太慢，毒藥也不擅長。直接用刀捅死？尸體煮熟了切碎？在哪里處理尸體更方便呢？或者偽裝車禍肇事？不行，會被發現動機的。

鄭喧在腦中搜索著各種犯罪影片的橋段。但都被否決了。關鍵是要毀滅證據。在中國，處理一具尸體太難了！

當這些謀殺的想象充斥腦中的時候，鄭喧的怨氣已經被染成了深紫色。葉思卻惶恐地發現，這深紫色的煙霧似乎被咬了一口。被無形的透明的莫名的生物，咬了一口，又一口……

怨念，被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