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王若水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自從跟羅慧吵了那一架后,到現在為止,他還一直沒有去找她。
若水仔細一想,那一架也吵得太不值,只是他跟羅慧在一起看了牛沖夾在詩稿中讓他帶出來的那封信后,兩個人斗貧嘴時,說著說著,就說惱了。那封信是牛沖寫給若水跟羅慧兩個人的,無非是寫了些拜托他們日后幫他出詩集的話;再就是寫了一些祝愿他們日后能夠生活幸福、白頭偕老之類的話;只是在信的結尾處,隱約提了一句,他以前曾暗戀過羅慧,只是覺得自己條件太差,就絕了非分之想云云。若水跟羅慧之所以斗貧嘴,便是緣起于這句話。
……后來,羅慧將若水哄出門去了,她自己卻伏在床上嚶嚶哭了起來。王若水原本打算過一會兒再進屋去勸勸她的,可是一想起她的那些刻薄話,心里就寒,遂義無反顧地走了……
若水突然覺得今天應該去找羅慧了,便給她撥了電話。電話通了,卻無人接。他便又無奈地放下電話手柄,悶悶地坐著發呆。
突然,門“通”的一聲被踢開,本辦公室的那幾位女同胞嘻嘻哈哈,一哄而入。后面緊跟著進來了幾個小伙子。大家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王若水便又換上一副笑臉說:“幾位師傅終于大駕光臨了?!?/p>
一個小伙子笑道:“你這幾個娘子軍硬纏得不行。再說,一個個都倩嘟嘟的,怪心疼人。我們早就色迷迷的了,能不來?……你這個‘婦聯主任’可真是艷福不淺!”
計劃生育辦公室僅有兩位男性公民,那位年長的也是領導已泡了半年病號,剩下王若水一個男同志泡在女人堆里,自然大家要送他“婦聯主任”這個雅號了。
“散布流*氓言論,該打!”女同志們一片聲喊了起來。
笑鬧了四五分鐘后,那幾個年輕師傅們便開始教大家跳舞。他們四女三男不好配對,師傅們便讓若水也上。若水雖然嘴上謙虛了兩句,身子卻不由自主已站了起來。
配給若水的那位舞伴最不可調*教,跳舞跟打架似的。并且她長得實在不敢恭維,嘴里是不是還哈出一股很不好聞的氣味,因此王若水跟她還沒跳完一支曲子,心中早就煩了,便故意連連踩了幾下她的腳。
她便笑著埋怨:“我說我不會跳呢,你還不如我!”趁著那只曲子終了,退至一旁坐下,連連說跳舞太難,她笨胳膊笨腿,不想學了。王若水也樂得清閑,正好可以趁機再給羅慧撥一回電話。辦公室人多,說話不是很方便,他便去收發室打電話。
程佳正無所事事地坐在長條桌后捧著頭出神,見到若水,不由得眉開眼笑了:“正想找人諞梆子呢,你來了剛好。對了,有你一封快件,正想打電話叫你來取呢?!?/p>
若水取信的時候,無意間將程佳的手按在了掌下,身上突然掠過一絲顫栗,覺得很詫異,便好久也沒將手移開。程佳的手也沒動,她的表情似乎很平靜,只是低垂著眼皮。
程佳今日氣色很好,描畫得也恰到好處,若水便不由得心中癢癢的,很想親她一下,嘴唇動了動,卻到底沒敢。他終于不得不挪開了手,程佳便也趕緊把手移開。幾乎同時,兩個人都笑逐顏開了。
信是劉少英寄來的,極短,總共不足百字,無非是說她最近心緒一直不佳,真想跟阿胡分手算了,所以不想來羅原了云云。若水不覺長舒了一口氣,暗想,這下好了,再不必去為她租什么房子了。可也是,租房子這事這些天來一直讓他鬧心,由于情況不熟,總也打聽不到合適的,……現在好了,再也不用操這份心了。
“閑信?!比羲α诵?,將信揣進褲兜里,順勢騎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