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靜,我要結婚了,你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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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太浮躁,上下班的高峰期總讓我喘不過氣來,15平米的出租房更讓我覺得悲涼,可沒辦法,我心里一直有一個疑問,我還沒有得到那個答案,還不能離開。可由于我的懦弱,始終都不敢開口去詢問答案,這一晃,三年就過去了。
不知道何時開始,我總覺得自己像行尸走肉,沒有思想,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一具殘骸盲目的跟隨著這世界茍且的活著,我好累,好累。
偶然的機會,我跟同事去了一次戶外,然后我就深深地愛上了這項活動。這三年,除了工作,就是跟驢友去戶外,因為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快看,前面就是山頂了。”我順著驢友的方向望過去,捋了捋頭發,嘴角微微上揚,兩只手撐著登山杖,然后吐了一口氣,5個小時的腳程,終于快到山頂了。
到山頂后,我總喜歡向遠方大聲呼喊,我覺得這樣就能把所有的不開心都順著那一聲聲呼喊隨風飄去,然后坐下來,吹吹風風,靜靜地看看大自然的美景,用心去感受這片刻的寧靜,一切又都變得安靜又美好。
站在山頂的最高處,足有一覽眾山小的氣勢,加之今天的好天氣,又給這風景增添了些許韻味。
這樣的美景,不是時時都有的,有些東西,一但錯過了,就永遠不會再有,我打開自己的背包,從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好角度,連續拍了好幾張照片。
等拍得差不多了,我點開圖庫,慢慢欣賞著照片中的景色。一張一張圖片在我不斷向左滑的過程中,依次呈現在我眼前,此時此刻,是那么美好,涵靜,恭喜你,今天又活了一次。
在我還在欣賞照片中的美景時,一條微信信息浮在屏幕的最上方。雖然顯現的時間只有幾秒,但是在那幾秒過去之前,足夠我看完那整條信息:涵靜,我要結婚了,你會回來嗎?
我的雙手不自覺在用力,仿佛想要把手機捏碎,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抗拒著那條信息。就這樣大概過了一分鐘,我定了定神,退出了圖庫,點開了微信。
我點開對話框,想回復些什么,但是因為手指顫抖,打出的字都是毫無意義不能連成句子的字,我按了刪除鍵。把手機丟在了一旁,雙手抱著膝蓋,把頭深深地埋在里面。我能感受到我的淚水不斷順著我的臉頰滑落到我的膝蓋,浸濕的褲子一半是汗,一半是淚。吳鈞,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們到底有沒有在一起過?
領隊走過來:“怎么?觸景傷情了?涵靜,你是我見過的最容易悲傷的人,好似你的過去藏了一大堆傷心的往事,如果可以,真想進去看一看。”如果可以,我自己也想走進去看一看。
跟領隊爬過很多次山,他算是我在這座城中比較熟悉的一個人。他說第一次見我,就覺得我的眼睛里藏著很深的憂傷,不能接近,卻時刻存在。
下山回到家里后,我直奔房間,打開抽屜,胡亂地翻動著里面的東西,然后再去翻書桌,書架,都沒有找到。我根本顧不上自己的衣服還有很多塵土,倒在了床上,把旁邊的枕頭拽過來抱在懷里,雙眼緊緊地盯著天花板,強忍了很久的淚水,終是滾落了下來。
-2-
大學畢業到現在已經有五年了,我的記憶實在太差了,什么都記不清,我只記得我們曾今非常非常好,可最后為什么成了陌路人?我常常在想,我是不是缺失了某一段記憶?不然為何我對你的記憶只停留在大學期間?我們之間真的如朋友,如家人所說的那樣,大學畢業后就斷了聯系嗎?
就算是斷了聯系,那也應該是有跡可循的,除去我能清晰記得的近三年我們沒有聯系,那再前面兩年呢?那些記憶好似都消失了一般。可是一些記憶的零星碎片又似乎告訴我,大學后我們也是有聯系的,只是那些記憶太零散,零散到我都懷疑自己是有幻想癥。
手機的提示音接連響了幾遍,我睜開眼睛,胡亂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想起身去拿桌上的手機。在我起身的間隙,看見了我要找地東西,原來之前被壓在枕頭下面。
大概是前幾天失眠,然后從抽屜里翻出來后,順手就壓在了枕頭下面,忘記了放回原位。那是一張泛黃的紙張,應該是從某本日記本里扯下來的,上面簡短地記錄了幾個字:2013年10月15日,文終于向我表白了。
每個睡不著的夜晚,我都會拿它出來看,我總想發信息給你,想問問清楚,可是打好的字,我從來不敢點擊發送,我懦弱,我膽小,我害怕。
用指紋解鎖手機,點開微信后,果然是你發來的信息:涵靜,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對不起,這么久,我一直沒聯系你;如果你不方便,也沒關系的;其實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訴你我要結婚的消息,但是最后我覺得還是有義務要告訴你。
有人說,多年后,回顧自己走過的生活,后悔的不是做錯了哪些事,而是沒有去做哪些事。吳鈞,如果讓我帶著疑問去祝福你結婚,我恐怕做不到,我該跟你問清楚的。
我:你什么時候結婚?
吳鈞:下個月15號。
我:你還在廣州嗎?明天見一面吧。
吳鈞:在。你在?
我:我也在廣州。那明天我們去佰分咖啡店見面吧。
吳鈞:好。
沒錯,我是知道你在廣州后,我才跟來的。三年前,我好像大睡了一場,醒來后,發信息給你也不回,打電話也不接,后來朋友告訴說我們早就斷了聯系了,家里的東西除了那個表白的記錄,沒有任何與你相關的東西。
可是后來零星的記憶,促使我來廣州找真相。在廣州落了腳后,就循著你朋友圈的蛛絲馬跡,找到了你在的公司,甚至你住的地方我都找到了,就差一個偶遇了。
這三年來,我去你家附近轉悠過很多次,總共見過你五次,每次你都是一個人。我多想還能像大學時走上去拍拍你的肩膀,可是你那雙澄澈的眼神中似乎被什么東西罩上了一層迷霧,那是我看不懂的,也是我害怕的。每次等你轉角后,我就也轉角了。
-3-
2009年8月底,我獨自一人坐火車前去大學報到。現在2個半小時能到的高鐵,那時候要8個小時的硬座才能到。
“你好,我的位置在里面。”我左手拿著袋子的手上舉著車票,右手則拉了一個大行李箱,試探性地對正打電話的男生說話,想讓他讓我進去。
“好了,媽,我知道了,車子快開了,我先掛了。”他掛了電話,向我點了下頭,然后起身,看著我拿著大箱子,又目測到我沒法自己放上行李架,“我幫你放上去吧。”還沒等我回答,行李箱已經在行李架上了,“謝謝。”
“不用,你先進去吧。”然后兩人都是一陣沉默,他看他的手機,我則看我的風景。8個小時的時間實在是太漫長了,我從包里拿出了我的入學須知手冊,仔細地看了起來。
“你也是工大的?”他的臉上滿是驚喜,那雙澄澈的眼睛散發著光芒,我發誓,那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眼睛。
“嗯,你也是?”
“對呀。我學計算機的,你學什么的?”
“我學統計學。”
......一段對話下來,才發現原來我們高中是在一個學校,只是不同班,我們的專業雖然不同,但是都屬于一個學院,這樣的緣分,足夠拉近兩個青澀孩子間的距離。我們互相加了QQ,還留了聯系方式。
吳鈞在高考結束后有一個女朋友,是同班同學,叫婷婷,不過因為是異地,所以不經常在一起,但可以看出來,吳鈞是很珍惜她的。
后來吳鈞帶著我進了學生會,又進了幾個社團,我們見面地時間比同班同學的還要多。
大二上學期國慶節,婷婷跟吳鈞說不能回去,在學校還有其他事情。因為婷婷暑假出去打暑假工的原因,吳鈞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她了,于是拉上我去找她,說是要給她一個驚喜,順便帶我去玩一玩。
在去找婷婷之前,我們去精品店,給婷婷買了一份禮物,然后就直接去她學校找她了。
“涵靜,給你看。”
我拿過吳鈞手里的手機,里面是他和婷婷的聊天記錄:
吳鈞:想你了。
婷婷:我也是。
吳鈞:想見你了。
婷婷:我也是。
吳鈞:等著我。
每條信息吳鈞都是秒回,但是婷婷大都是隔了十幾分鐘甚至是幾十分鐘才回的,吳鈞說婷婷在學校有事情,所以才回的慢。“好肉麻啊。”我把手機丟回給吳鈞。
“哼,這有什么,又沒露骨,有什么可肉麻的?”吳鈞不屑一顧,看著手機傻笑的他,我知道他很想見婷婷了。
“我們在學校里這么瞎轉悠,怎么找婷婷?你要不要打給電話給婷婷,而且快要下雨了,你看這天黑的。”我指了指天空。
吳鈞抬頭看了看,然后輕敲了下我的頭,“下雨再說嘍。我們沒有瞎轉悠,我知道她宿舍樓,我們去樓里等她。”
“呀,戀愛中的人智商為0,你還不算太傻啊。”
如果是平常,吳鈞定然會還嘴,但是今天他的興奮程度,足以讓他忽略見婷婷以外的所有事情。
“哎,哎,那個是不是婷婷?”我跟婷婷雖然沒見過面,但是我看過婷婷的照片。
“我就說嘛,我們心有靈犀,不用約定,都能見面啊。”看著吳鈞神采飛揚的樣子,我是真的替他開心。
就在我們往田徑場方向走的時候,一個男生小跑著拿了兩根雪糕過來,拆下包裝,遞給了婷婷,這尚可以說是朋友間的友誼,但是接下來的舉動,足可以讓吳鈞把手里的禮物扔進垃圾桶了:那個男生摟著婷婷的腰,兩個人有說有笑,互相吃著對方手里的雪糕,這樣甜蜜的場景只有情侶才會做。他們是情侶,那吳鈞呢?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從田徑場跑出來,朝我們這個方向跑來,我們后面就是教學樓,可以暫時避雨。那個男生伸出手給婷婷擋雨,兩個人的身影離我們越來越近,我扯了扯吳鈞,我不確定他們是否能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吳鈞的視線始終盯著婷婷,根本沒有挪動的意思。
我們被從田徑場的出來的人推過來推過去,所有人都在跑,只有我們在原地,是這么的不合時宜。婷婷終于看見了吳鈞,她停留了那么幾秒,然后被旁邊的男生拉走了。過了一會,吳鈞收到了婷婷發的分手的消息。
事實證明,哪有那么多的瀟灑?要么是裝出來的,要么是從未愛過的。吳鈞是愛過的,但是他也從未糾纏過婷婷,他說:“算了,人這一輩子總得受點傷,才能證明你是活著的。”
那天晚上,吳鈞喝了很多很多酒,他說婷婷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冷淡,他有預感會是這樣的情況,所以才拉上了我,我對他來說是一個可以見證這樣時刻的人,有我在身邊,他才能親眼見證這樣的場景。
回到學校后,我就感冒了,打了一個星期的針,我說:“吳鈞,我可是為了你,感冒了一個星期,這革命友誼你可得記著。”
吳鈞說:“我永遠記著呢。但是要答應我,永遠不要背叛我。”
我說好,你也別背叛我,他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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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的暑假,我們都決定去公司實習。為了能夠有個照應,我們去了同一家互聯網公司。
我生性膽小,害羞,剛進去的時候,并不知道應該干些什么。公司給每個實習生都分配了一個老師,我的老師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個女生,做不來互聯網的東西,基本上每天就是分配一些核對資料的工作,便再沒有其他的。
再看看吳鈞,他倒是做得有聲有色,甚至還獲得進入項目組的資格。
吳鈞知道我的情況后,找了個借口就把我也拉入了項目組。也就是那個項目組,讓我們的關系又更近了一層。
因為互聯網的東西,都講究時效性,一個項目,總歸希望是能夠又快又好地完成的,那段時間,我們經常加班,雖然很是艱苦,但是兩個人都不認輸,互相鼓勵,互相學習,總算能把公司分配的工作給完成了。
只是,我們都還太年輕,很多初次發生的東西并不知道要怎么處理。
“這是我們每天熬夜,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成績,主管,這上面怎么沒有我們的署名?”吳鈞在得知實習生沒有被署名后,憤然不平。
“小吳啊,我知道你們都很辛苦,為了這個項目也付出了很多。但是如果不是我極力說服經理立項,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績。況且,現在項目是成功了,賺錢了,但是倘若不成功呢,我也是要負擔損失的,而你們不需要。”
“主管,你這是公然竊取,我會去找經理的!”
主管頓了一秒,隨即從口袋里掏了400元錢,“來,大家都辛苦了,慶功會就由你負責組織吧,如果錢不夠,再跟我說。”
“呵。”吳鈞冷笑一聲,“我沒你想得那么齷齪,我豈能任由錢來糟蹋?”他順勢就把那400元用手打掉了。
主管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錢,對吳鈞笑了笑,“小子,有骨氣啊!”
我們當然沒有等到正義的來臨,我們就被辭退了。我們的主管其實大有來頭,是老板的親戚,之所以安排一個主管的位子,一方面事情沒那么多,另一方面隨時可以觀看員工的狀態,動向,被一個老同事告知真相后,那一瞬間我和吳鈞都不敢相信。
我們還沒有真正踏出社會,社會在我們的眼里還是美好的,可是接觸過后,才知道都是刀光劍影,稍有不慎,血濺一身。
如果將來我必須得融入社會那個大染缸,那么我希望你能時刻在我身邊,那樣,我就不會迷失太深。吳鈞,這是你生日的時候跟我說的話,我永遠都記得。
后來,后來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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佰分咖啡店,那是我第一次在廣州遇見你的地方。那天不知道為什么心情特別糟糕,一個人不知怎么的,就晃悠到了街角的佰分咖啡店。店里是工業灰黑的裝修,偏文藝風,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叫了杯咖啡,靜靜地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陷入冗長的沉思:
我是不是不該到這里來?為什么我每天都要這么行尸走肉般活著?我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好難啊,這樣哲學的問題,由有誰能跟我解答呢?哎。
端起咖啡毫無防備地喝了一口,哇,好苦啊,原來忘記了加糖。
“你好,我要一杯拿鐵,還有著兩個面包。”
我的位子離收銀臺很近,而且是背對著收銀臺。這個聲音,我有一年未聽見了,再聽見還是那么熟悉。激動到忘乎所以的我馬上站了起來,轉身面向收銀臺,我連揮手的姿勢都做好了,但是在吳鈞轉身過來的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我們已經有好久沒見,我不知道我們曾經是否傷害過彼此,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或許他也沒有做好準備。
我飛快地坐了下來,看見他朝另一邊地位子走后,我趕緊從咖啡店跑了出來。欣喜,害怕統統交織在一起,也是那一次后,失眠的狀況就越來越嚴重。
這次是真的要見面了。我出門前畫了個精致的妝,特意把昨夜又失眠沒睡好的倦態隱藏了起來。我早到了半個小時,可是沒想到吳鈞更早到,他選的還是當初我在廣州第一次遇見他時坐的位子,有時候命運真的就愛捉弄你。
我沒有馬上進去,就想這樣遠遠地看看他:休閑套裝,依然帥氣,可是總覺得少了點什么。他也看見了我,嘴角上揚,我也報以微笑。這樣心照不宣的問候,總覺得我們曾經很了解彼此。
“你怎么早到了半個小時?”
“你不是到的更早。”
“我,呵,反正也沒啥事,就出來了。來,你看下要喝什么。你,你喜歡喝什么?我,我剛剛隨便點了杯卡布奇諾,你.....”
我看著他奮力地說了一大堆話,但是我始終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只能靜靜地看著他,看到自己地眼淚都流出來了都沒意識到。他抽了一張紙出來,替我擦了擦眼淚,“你哭什么?是不是我太丑了,嚇到你了。”
我分明也看見了他紅了的眼眶,“好久不見,你還好嗎?”剛說出這句話,我就后悔了。因為我一直覺得這是個特別難回答的問題,如果對方不重要隨便說一句就好,可是如果是重要的人,那該怎么回答呢?
“不就那樣,看你越來越漂亮了,怎么升官發財了?”
“吳鈞,我不是來找你開玩笑的。”
“要不來杯拿鐵吧,看你朋友圈知道你有時候會失眠,那就別喝咖啡因重的東西,拿鐵沒有咖啡因。服務員,來杯拿鐵。”
拿鐵上來后,他終于有勇氣直視我的眼睛,“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我們有在一起過嗎?”
“有。”
“我們彼此相愛嗎?”
“我們很愛很愛。”
“為什么分手?”
他劃著杯沿的手,突然停下了動作,“對不起,是我出軌了。”
“呵。”我冷笑了一下,你結婚的對象就是你當初出軌的人嗎?
“不是。畢業后我們就留在大學的城市,一個月不到,我們就在一起了。那時候我們有共同的夢想,相似的興趣,兩個人曾經都以為那就是彼此的一生。后來,對不起,我終究還是對不起你。你之所以會出車禍也是因為發現了我出軌的事情后,跑到了大馬路上,沒想到就出了車禍。”
“我可以問問對方是誰嗎?她,是不是特別好,她一定更加懂你吧。”
“對不起,涵靜,這個我一輩子都不會說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總算有理由放下你了。我此生都不會原諒背叛我的人,一段感情三敗俱傷,一定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再記起的回憶。所以,出了車禍,我的大腦為了保護自己不再受傷害,把這段記憶抹去了。家人,朋友大概都覺得這段往事摻雜了太多悲傷,對這件事情都是三緘其口。
當然,以上的版本是吳鈞對我說的。
我沒有再想參加吳鈞的婚禮,他的請帖我當面就撕了。但是在婚禮前一周,我去給閨蜜過生日,無意中也看見了她收到吳鈞的請帖。
閨蜜其實是忘記了收進去,在我看見后,趕忙把它收了起來,“來,來,吃飯。”
“你要去他的婚禮嗎?”
“我,去啊,怎么了,你去嗎?”閨蜜還不知道我知道了我和吳鈞以前的事情,還是像以前瞞我一樣說話。
那一刻,我覺得我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瞞著我,卻要一直去維護一個出軌的人。
“我都知道了,我跟吳鈞曾經談過戀愛,但是他出軌了,后來我還因為這件事情出車禍了,我就弄不懂了,怎么你們所有人都要不愿意跟我提起這件事情?是保護我,還是保護他啊?”我近乎歇斯底里地哄出了這段話。
“什么出軌,誰跟你說的出軌,從來都沒有出軌。”
“吳鈞他自己告訴我的。我要走了,反正你也從來沒把我當朋友,你就去參加他的婚禮吧。”臨走前我不小心把我送給閨蜜的禮物給摔爛了。那是一個星球燈,里面有幾十張我們的照片,都是回憶,晚上關了燈的時候一張一張輪流播放,我們都很喜歡。
“你給我理智一點。”我沒有聽她說話,就想往外走,忽然一巴掌就打在臉上,火辣辣地疼。
“好,我現在就告訴你真相,但是你自己承受那真相,我還就不愿意再瞞下去了......"
那一夜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夜,比起失眠帶來的恐慌感,要嚴重好多倍。
我跟吳鈞在一起后,他的前女友突然出現了,還懷了孕。但是吳鈞沒有跟我說過,他怕我多想。
那天是個周末,因為吳鈞有事情,所以我就和閨蜜約著去逛街,逛累了,就在一家甜品店坐了下來。
“婷婷,把孩子生下來吧,孩子是無辜的。雖然現在我已經不能照顧你,但是如果你有需要,我一定會幫你的。”
“吳鈞,真的謝謝你,其實這些事情你完全不用做的,我知道,你有你自己愛的人要照顧......"
那一剎那,我呼吸急促,大腦缺血,如果再不出來制止,我覺得我下一秒就要窒息。
“吳鈞,你個混蛋!你不是有事情嗎?這就是你說的事情?人家都懷孕了,你還想怎樣?”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吳鈞極力解釋,但是我不想聽,我轉身就跑出去了。婷婷追了出來,閨蜜和吳鈞被攔下了,因為還沒有付錢。
“涵靜,你等等,我求你聽我解釋。你跑慢點,我快跟不上了。我懷的不是吳鈞的孩子,他沒有對不起你,我懷的是一個渣男,一個渣男的孩子。”
“對,吳鈞他就是一個渣男!”因為是紅燈,我也不想把一個孕婦置身于危險境地,我停了下來。
“你看。”婷婷抓著我的手,從包里掏出了一張車票,“這是我回老家的車票,我下午就走的,以后,我不會再給吳鈞添麻煩的。”
吳鈞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如此替他想。
“這樣的渣男......”我還沒說出口,就被婷婷強大的力量推倒在側邊。
一陣“小心”,“啊”,車子撞擊重物的聲音,車子急速剎車的聲音......我爬了起來,“婷婷!”我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要救我。
“你怎么樣,沒事吧。”我看著婷婷,想把她扶起來,可是我又害怕我扶的姿勢不對,讓她造成二次傷害,“快快,幫叫救護車啊,快啊,求求你們了。”,我對著圍觀群眾一頓狂吼,這樣的意外讓我手足無措。
婷婷伸出了手,我抓住了,“涵靜,吳鈞不能沒有你,我知道,他很愛你,他的心里只有你一個人,我不能讓他失去你的。”
“你,你別說了,你留了好多血啊,孩子,孩子......”我泣不成聲。
“沒,沒事的,這本來就是個渣男的孩子,如果不是吳鈞,我也可能早就死了,是他救了我,現在我還他一命,挺好的。”
不遠處的閨蜜和吳鈞看見了這一幕,吳鈞趕到的時候,只看到婷婷回望他的最后一眼。吳鈞,抱著她哭了好久,那種哭無關愛情,是一種友情,一種內疚。
“吳鈞,她讓我告訴你,‘謝謝你,我沒有遺憾了,你一定要幸福’。”那一句“你一定要和涵靜好好地在一起,一定要幸福”,我是怎么都說不出口的。
婷婷的后事辦完后,吳鈞和我分了手。他說,“我們都沒有錯,但是她的死,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向你靠近,對不起。”
吳鈞,即使你不說,我想我們也走不下去了,那可是兩條人命啊,我寧愿死去的人是我。等你搬了家后,我的情緒幾近崩潰,我始終覺得是自己害了婷婷,終于有一天,我選擇了跟婷婷當初走的一樣的方式,當紅燈亮起后,我走入了馬路,那聲剎車聲再也不會讓我害怕了,吳鈞,再見了。
命運卻選擇了優待我,我被搶救回來了,還莫名丟失了一段記憶。吳鈞換了卡,知道我出車禍的消息也是我好了之后了,便就沒再打擾,我跟他之間在周圍所有人的幫助下成了“陌路人”。
原來,被保護的人,從來就是我。
吳鈞的婚禮,我還是出席了,我給了他我一半的積蓄。看見婚禮上標準新郎微笑的他,我知道,他絕對沒有像愛我一樣愛他的新娘,但我知道,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后來,他還是還回了大部份錢:涵靜,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過去了就過去了吧,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婷婷,請原諒我,原諒我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自責自己,因為沒能真正想起那段記憶,我始終只能像旁觀者一樣去感受,但是我會連著你的那部分一起好好地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