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幻想真的有一個平行空間,有另一個自己在做著自己感興趣的事情,過著想過的生活,不糾結,不抱憾,不會恨恨地想在自己的墓志銘上寫上“此生未完成”。
自小便被人看好,因為能畫點兒畫,寫點文章,而且學習成績也不錯,于是就有一個階段自信心爆棚,很有些“天高任鳥飛”以及“天生我才必有用”的想法活躍在頭腦里。高中時曾夢想過清華,北大,但也沒有很執著,分數雖然努把力也差不多,但還是要做最有把握的選擇;曾經頭腦一熱想去做老師,認為傳道授業解惑是件特別有成就感的事兒,可特別惜才的老師現身說法,堅持認為應該有更好的發展,于是也沒有很執著,說放棄也就放棄了;因為想象中的浪漫,最終去念了設計專業,并在同學錄上自信滿滿地寫下了“要做中國的xx”,令同學和老師們印象深刻并甚為期待。大學念到一半,便由開始的熱血沸騰變得務實現實了, 雖然專業課還是不錯的,但只有這似乎遠遠不夠,于是,設計師的夢沒出校門便自己放棄了,畢業了,似乎謀生才是第一位的。
于是, 在一個從未設想過的行業里一晃二十年。
這是一個與曾經的夢想沒半毛錢關系的行業。可是比較起順遂的就業,不錯的待遇,夢想淺淡的就象個影子,似乎可以忽略不計。剛工作時,閑下來還會寫點兒東西,畫幾筆畫,發自內心的,自覺自愿的,不帶一點兒功利心的,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動輒洋洋灑灑下筆千言,不時有文章見報,似乎也很可以期待。后來,結婚了,生活由小橋流水變成了柴米油鹽雞毛蒜皮,如同王子與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樣,許多年少時欣然啟筆未完待續的故事遲遲寫不了下文,只能用張愛玲的話寫上一句------“最恨,一個有天才的女子忽然結了婚”;再后來,見多了生活或殘酷或丑陋的真實的另一面,竟失語了,再也不能寫,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再也不怎么畫了。剩余的,只生活,而已。只是,偶爾嘆息一聲,曾經離夢想那么近,而今,又離夢想多么遠。
十四歲,選擇高中而不是中專,因為想飛的更高。
十七歲,選擇了寄托著夢想的專業,以為天很高,只要想飛,便可以無拘無束。
二十一歲,走出象牙塔,沒有半點掙扎地選擇了自己的職業,只因為它是最有可能的選項,而不是別的什么。
四十一歲,人生再次走到了岔路口,向左?向右?這次不是沒有掙扎。
二十年前,夢想與生存狹路相逢,生存勝的毫無懸念;二十年后,命運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而這時,生存已不是問題,是不是可以順從自己的心,去追隨夢想?
夢想就在隔壁。一步之遙。
做自己喜歡的事,穿自己喜歡的衣服,有自己喜歡的同事和圈子,每天都能聽到令人喜悅的花開的聲音,拔節的聲音,實實在在的感受生命的再次成長,體會飛翔的快意……
期待了好久,有二十年那么久吧,終于等到了這個全無生存壓力的選擇的時節。前二十年,給生活。后二十年,給自己。再二十年,給家庭。好多好多美麗的設想,終日在腦海里盤旋,象生了許多小翅膀。
然而,在數次討論,一夜無眠之后,選擇與夢想再次擦肩而過。
是的,我是個徹頭徹尾的“風險厭惡者”。不敢當現實生活中的異類,也不能面對因之帶來的矛盾沖突,比起大家安之若素的庸常生活,夢想,又再次淡的象個影子。
現在,在等待半年后重回體制內過著與前二十年類似又雷同的生活。說實話,不期待,但也不排斥,畢竟二十年也都這么過來了。只是,仍期待那些工作之余的碎片時間,因為只有這,是自己的,不受注目的,不惹非議的,不影響人生謀篇布局的,留給自己的------夢想。
只是,在某些時刻會驀然想起,曾有那么多次,夢想,距離自己很近很近,幾乎只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