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鈺垚
1
農歷臘月二十八。
白天，春節將至，人們忙里忙外的，街道熙熙攘攘。
夜晚卻格外的安靜，北風呼呼地吹著，無疑是一個寒風刺骨的夜晚。
溫暖的屋里，墻上的時鐘顯示著23：10。
電視機緩緩傳過來細微的聲音，爸媽已紛紛回房睡覺，剩下惜君躺在沙發上不愿入睡。
片刻，她拿起手機給呂志發信息。
“睡了沒？在哪？”
“在店里。還沒結完數。睡不著？”呂志一向都很快地回復她的信息。
“嗯。”他總是輕而易舉地知道她怎么回事。
“我去接你來店里，結完數后跟你宵夜去，如何？”
“也好。”
“外面很冷，穿多點衣服出來。我這就去接你。很快。”
惜君沒有回復信息，而是直接起來去換衣服。
心里嘀咕著：今夜，我一定要向呂志表明心意。
2
惜君坐上了呂志的車。
呂志：待會想吃點什么？
惜君：先回你的店再說吧。也不是太餓。
呂志：嘿嘿，我看你是想我了吧？
惜君：你還要不要臉啊？
呂志嬉皮笑臉地說：我不但不要臉，還賤。哈哈。你看你拒絕了我三次，卻還一直和你做朋友。夠賤吧？
惜君：呃~~我只知道你自戀不要臉。
......
就這樣他一句她一句到了店里。
呂志算著數做著賬，惜君則拿起本雜志裝模作樣地翻起來，尋思著：待會該什么時候說呢？該怎么樣說呢？
她試探著說：要不我們叫些小吃到店里來吃？你這不是有酒嗎？我們就喝點小酒聊聊天吧。
呂志：這么有興致？感覺你有事哦。我就舍命陪惜君吧。
說完，撥通電話叫了些外賣。
惜君深呼了一口氣，這樣倆人獨處的時間就會多了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小心臟跳得越來越快。但是她不想顧慮太多了，待會喝點酒壯點膽干脆利落地對他說：我想好了，我們在一起吧。
這會，突然有一輛車停在了店門口。
車里下來五個人：肥牛，大炮，老何，迪仔，大華。這幾個人都是他倆很要好的老友，即便現在大家都在不同的城市打拼，可是逢年過節都會聚在一起玩樂。
大炮：呂志，借你個地方，我們打算通宵打麻將。
呂志：你們幾個家伙上門也不跟主人打聲招呼。我是不是太慣著你們了啊？
大炮：我們可一直都這樣隨心所欲的啊。你該不會讓我們吃閉門羹吧？
老何：真是沒眼見力。明顯是我們妨礙到他和惜君的幽會了。
惜君要面子道：什么幽會？我是肚子餓了找呂志宵夜的，這邊剛叫了外賣，你們就到了。你們的時間掐得也太準了吧。
大華：真的？那真巧了。我們也買了些東西過來吃，還有酒哦。
呂志：行啦。難得節日聚一塊。我怎么會不樂意。喝點小酒，打打麻將，聊聊天挺不錯的。我想惜君也不會介意的，畢竟吃個宵夜都有幾個帥哥猛男陪伴，多好的事兒。
惜君：帥鍋哪里？猛男哪里？別搞得我沒胃口吃東西啊。
.......
就這樣，因為幾個家伙突然闖過來，惜君那一句“我想好了，我們在一起吧”并沒有成功說出來。
惜君覺得很可惜。不過又安慰自己來日方長，總有時機合適的時候。
3
春節期間，大家都很忙碌，忙探親，忙應酬。
呂志與惜君他們那一幫要好的伙伴當然少不了歡聚，去KTV，去喝茶，去郊游，打紙牌，放煙花。可是，惜君懊惱于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轉眼間十幾天的假期結束了。
在汽車站的候車區。
惜君從呂志手上接過她的行李箱，猶豫了片刻，想說卻又鼓不起勇氣，最后泄氣說：“回去吧。到站了我給你信息的。”
“看你一副不開心的樣子，要不回家上班吧？這樣我也不用老是經歷這種接送的悲喜情感。是吧？”
“我會認真考慮一下你的提議。等我回復哦。”她話中有話，暗示著。
“我會等你的。到點了。上車去吧，我看你上車再走。”
惜君知道拗不過他，就徑直走向汽車，上了車，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呂志才揮揮手離開。
惜君回來時，也是呂志來接的。
大學畢業后的這一年多，每回惜君回家或出去，接送的都是呂志。
車啟動了，緩緩地開向另一個城市。
慢慢地，惜君回想起元旦的那個晚上，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向上。
元旦，呂志特意出去陪惜君度過。為了避免人潮擁擠，倆人和惜君幾位朋友選擇到一家氣氛極好的民謠酒吧倒數。
整個酒吧的人一起倒數完了之后，呂志走上臺，拿起麥唱起Eason的《與我同在》。
音樂停止。
呂志看著她，拿起束玫瑰花，慢慢走向她：2016了，十年了，我不想再做你的男閨蜜，婦女之友。我想以男朋友的身份去愛護你呵護你。
呂志頓了頓繼續說：這是第三次了，答應我吧？我怕以后再也沒有勇氣了。
惜君吃驚了片刻，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卻不忍心當眾讓他難過，笑著看向他，伸手接過玫瑰花。
呂志以為她這是表示答應了，激動地拉她入懷里。
惜君細聲在他耳邊說：你這樣我一時反應不過來，這么多人看著，又很不好意思，回去我再跟你認真聊聊。
周圍的吃瓜群眾也歡呼起來“接吻，接吻！”。
呂志輕聲并簡潔回她：“好的。”
然后放開惜君，對著吃瓜群眾裝模作樣說：“她很害羞的。而且我也不想在這么多人面前進行我們的第一個吻。大家都散了吧，哈哈，謝謝大家捧場哈。”
第二天，呂志并沒有找惜君，而是發信息道別，直接回了家鄉。
惜君也只是簡單的回復了“一路順風”。是的，她還沒摸清自己對他的感情。所以選擇讓兩個人靜靜。
那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惜君想了很多很多。
身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呂志從初一就開始喜歡惜君。
初二，呂志給她寫了第一封情信，她以學業為重婉拒。
高考后，呂志得知他們考上同一城市卻不同學校，擔心她被別人拐走，又進行了一次告白。結果，惜君以好朋友為由婉拒。
元旦那是第三次。
十年以來，呂志一直默默守護在她身邊。她失戀，他陪她喝酒，陪她哭。生病時，他強迫她去看醫生，給她買藥。畢業找工作不順，她自卑，他安慰，講笑話。工作上大大小小的牢騷，他總是不厭其煩地開導她......
她難過會找他，她開心會找他。她對呂志的依賴，呂志對她的寵護，點點滴滴太多了。
對于她，她喜歡聽他講他理想時的意氣風發，滿滿地為他打氣。他成為學生會主席、獲得獎學金、操盤手比賽拿第一等等，她比他還要高興以及驕傲。他放棄優厚的工資選擇回家鄉創業，她支持他。因為他是家里的大兒子，是家里的支柱，所以也選擇回家鄉。她感動并欣賞他的無私與孝義。她不喜歡別的女生接近他，她喜歡在他面前哭，在他面前撒野或撒嬌。
惜君，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早已喜歡上了呂志。只是太熟悉他的存在與陪伴，很難分得清這種情感。于是她決心春節找機會和他聊聊表明心意。
4
假期過后，工作堆積如山，十分忙碌。
忙碌到呂志聯系過她三四次，她都是匆匆帶過。
大概過了一個月左右，在家鄉工作的閨蜜栗子發微信給惜君。
“惜君，聽說呂志和啊斯在一起了。”
“哦？什么時候的事？”她努力淡定。
“就在不久前，好像就是這一兩個星期的事。”
“哦，那挺好的。”
“他對你那么好，我以為你會跟他一起呢。”
”這么多年了，也該了。”
“總覺得有點可惜。”
“我手頭還有工作，空了再聊哦。”
她已沒有心思去討論這些。
惜君放下手機，陷入了沉思。
春節假期，呂志來車站接她時，她懊悔自己當時因為膽怯而沒有表達心意。而那一晚，她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卻沒有成功說出“我們在一起吧”。心里萬分遺憾。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么諷刺。
這十年期間，惜君先是暗戀同班的張華四年，后來喜歡大學的師兄三年，卻沒有正視過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的呂志的感情。
身邊的人曾經一度以為倆人在談戀愛。事實上，他們一直處于友情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
她理所當然地接受他對自己的好，并習以為常。
如今，那個一直在她身邊默默守候的人已決心拋下她，轉身走向別處。
5
惜君為了治愈心里的難受，把所有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她沒有去問呂志為什么，也并不打算告訴他這段時間她的想法。
兩個星期后，呂志給她打電話。
“還是很忙嗎？“
“現在還行。你說。”
“你聽說了我和阿斯一起吧?"
"是啊。你這個混蛋終于有人肯跟了。”
“對啊，阿斯喜歡我很久了，只是我一直........我這混蛋以后可能會少管你了，會不會難過啊？”
“我難過什么啊？我為你高興。祝福你。”
“那就好。.......以后.....以后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那么愛哭，不要再那么倔強。”
“知道了。不要搞得像是生死離別。你知道我不習慣。”惜君一直是倔強的性格，越是難受越是逞強。
”你看過公主與驢的故事嗎？“
”童話故事？你要給我講嗎？“
“不了。”
”好吧。“
“你這沒心沒肺的人，可能我講了這故事，你也未必真的能懂。“
”~~~~~~“是的，她確實有些沒心沒肺，不然怎會把這么好的一個男人給逼走了呢。
”再見吧。”
“嗯，再見。“
放下手機，惜君已全身乏力，內心百感交集，她多想不顧后果地說：我們在一起吧。可是，事實是他已經屬于別人的了。
手機震了一下，是呂志發來的信息：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我的愛情是唯一的，但愛人不是唯一的。我愛我的愛情，而阿斯給了我想要的愛情。
惜君很難過，強忍著淚水，在百度上輸入“公主與驢”。
看完，淚水早已泛濫成災。
她傷害了他，以致錯過了一個全心全意在乎過她的人。
6
你帶著尋找“你愛的人”的夢想，走入了“愛你的人”的生活。
你因為“愛你的人”不是“你愛的人”傷心落淚，卻傷害了“愛你的人”。
你失去了他的愛情，同時也傷害了自己。
你因為尋找愛情而弄的傷痕累累，然后你發現愛情的真諦，可是一切已不能再從頭……
有些人我們一直在錯過。
年輕美好的歲月，
曾經有人全心全意地在乎著你。
即使錯過了，
但也是一種美好的回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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