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蒙了面
雷雨不知何時殺出來
過橋米線的牌前,
一位老人糾結著
哪只腳先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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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了幾滴,又停下
老人拖著雙臂,杵在檐前
太陽說,你不下雨就別陰著個臉
老板說,你不吃飯就別站在門前
雷雨來前,先給烏云打了個招呼
老人問我:小籠包是不是四塊五
(恩……是…)
云霧沾染了雷雨的水汽,
我的聲音夾雜了老人的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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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黃布包未曾放下,小籠包被夾起
夾起,卻不放入嘴中,
這時候,也許娘親正欣喜
看著出生的兒子
而老人卻在回味分娩:
麥子,在山坡
被鐮刀割下,
用連枷,用脫粒機
打出麥粒。
用手推磨,用電磨
磨出面粉。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白面怎么會這么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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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夾一個,他總在猶豫
我想,他一定是在看著籠底的滕墊子
這個籠子像極了自己的頭頂,
也許也是為了透氣,頭發才會如此稀少
竟還有些卷曲,
就像絲藤在籠內纏繞
或許,這樣還能覆蓋更大的地方
反正歲月還是不停地在頭上編織
想到這里,爐火正旺
竟燒到了老人的臉上,
在粗糙如柴的皮膚上,燦爛…
? ? ? ?2013.12.
淡語老人:農村依然是這個時代的隱痛,而老人是農村的隱痛。他們辛勞半生之后漸漸回到了社會和家的盲點,沒有城市一樣的養老制度,自己的子女又已成家,而他們依然有自己生活。就像吃這籠小籠包的時候,既是疼痛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