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智
2017年12月22日? 星期五 晴
01
12月的沈城，依舊被濃重的霧霾籠罩著，馬上就要到一月了，天氣也越發的冰冷。為了御寒我把棉服、帽子、手套、口罩逐件穿戴在身上，臨出門我對著墻上的穿衣鏡照了照，嗯，夠臃腫。
早8點我準時出現在地鐵站，車廂內的LED電視里正放著關于圣誕狂歡的各類廣告，都是一些買東西打幾幾折什么的，總之跟我無關。
我靠著一處角落，摘下手套看了下手機，鎖屏上顯示今天是22號，馬上就是圣誕節了，沒想到畢業兩年了，圣誕節我依舊是一個人。
我心不在焉地做完了一天的工作，傍晚，我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家的路比上班的路輕松許多，坐地鐵的空閑我百無聊賴的刷著朋友圈：她又曬好吃的了；他致敬科比；他們一家三口去曼谷旅行了；卡卡退役了；他要結婚了。
他要結婚了。消息是尹一光發出來的，沒有配圖，只是一句，“舒揚，恭喜你，要結婚了。”
02
2011年9月，那一年我大一。
那個時候因為年輕，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氣和滿滿的活力。
我們宿舍一共四個人，沈晴跟我一樣都是本地的，楊嵐嵐是湖南辣妹子，另外一個向冬冬是山東漢子，不，是妹子。沈晴性格比較柔軟，楊嵐嵐慢熱，唯獨我和向冬冬性格鬧騰，經過我倆一個星期的努力，我們宿舍四人有了如同四五年那般的友誼。
討厭的軍訓終于在快9月底時結束了，除了沈晴平時注意保養，其余的我們三個都被曬得黑黢黢的，我瞅你一眼，你瞅我一眼，面面相窺，接著就是很長一段時間的互相嘲笑。
初見舒揚是在學校的第三食堂。
十一過后，某個傍晚，我們四個人手拉手迎著入秋微涼的小風，準備去食堂吃飯，高興之余還哼哼了幾句不在調上的小歌，那時候我就開始感嘆，原來上大學，這么幸福。
食堂里人不多不少，我們找了個比較干凈的一桌坐下，當時旁邊桌坐著的就是舒揚和尹一光，我還記得，他們倆對坐著一句話不說，而且吃相比女生還優雅。
我瞟了他們一眼，心想，好帥。
大概一分鐘后，他們雙雙起身，看樣子是吃完了，我將盯著他們的目光匆匆收回，等他們走遠我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結果看到走在后面的尹一光正在回頭看我。
向冬冬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喜歡上了？”
我這才回過神，“什么喜歡，你好煩。”
“我們都看到你盯著那倆男的了，還說沒有。”才發現，她們三個全部都死盯著我看，仿佛下一秒我會講出一個驚天大秘密一樣。
“呃，我就覺得很奇怪，我懷疑他們是不是內個，”說謊使我心虛，說到這我不自然地朝她們眨了眨眼，見她們一臉迷茫，我就繼續瞎編“就是gay。”
“咦..不可能吧，那么帥不是白瞎了嗎。”嵐嵐惋惜道。
“哈哈，我猜的，反正再也遇不到了，祝他們幸福吧。”
這就是我對舒揚和尹一光的第一印象，雖然腦洞很大。
時間匆匆過，轉眼到了12月，而且快到圣誕節了，據說每年圣誕節都會下鵝毛大雪，我喜歡雪，如果下鵝毛大雪的話，我一定會出門看雪，用手接住它。
嵐嵐和向冬冬已經將近三個月沒有回家了，這次趁著過節，都返回了家，元旦后才會回來，而沈晴呢每周都會回家，所以圣誕節只剩我一個人了，我爸媽很忙，回了家也是獨守空房，我不愛逛街，就只能呆在宿舍里。
我趴在床上看著新入坑的小說，突然想起外面會不會下雪，我拉開窗簾，果然下雪了，我趕緊穿上外套，走下樓，宿舍外的空地上人很少，大概是都回家了。
我漫無目的地順著自己的軌跡走著，一手插兜一手伸出接住雪花，它們緩慢地落下來再迅速融化，我使勁地想看清楚它們的模樣，是晶瑩夢幻的，像鏤空似得銀耳環。
在路燈下看起來雪花更美，我將伸出的手揣進兜里，因為只有薄薄得一層雪，踩在雪上并不能發出很大的“咯吱咯吱”的聲響，我決定倒著走一會兒，那樣我可以看到自己的腳印。
一個腳印，兩個腳印，三個腳印，四個腳印，五個...
“哎媽呀。”我一踉蹌，被不明物體絆倒，我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正當我皺著眉頭準備大喊大叫的時候，“對不起對不起，我拉你起來。”是個男生，語氣里還帶著歉意和著急。
下著雪，又在路燈下，我坐在地上被晃得睜不開眼睛，他見狀用一只手幫我擋著雪和光，一只手等著把我拉起來。
我剛握住他的手，便一把被他拽了起來。
“抱歉，我沒看到你在這。”說著他還微微向我鞠了個躬，我看清了他的模樣，是舒揚。
那是我第二次見到舒揚，那天是圣誕節。
“沒事兒，是我倒著走不對。”我也朝他輕輕彎了下腰。
“我看雪看得有點入迷了。”他嘴角微笑，像極了韓劇里的男主角。
“你也喜歡雪嗎？”
“嗯，世間萬物，唯有雪是最純潔最干凈的”，他邊說邊望著天上的雪花，“你呢？“他又把目光轉移到我這里。
“我沒有你那種情懷，我只是覺得好看而已。”我不自然地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
“能來特意看雪的不多，相遇就是緣分，以后我們就是雪友了，你叫什么？”什么鬼，什么緣分？雪友？
“我叫陳奕素。”
“我叫舒揚。”
03
后來我和舒揚真的成了雪友，每次下雪，只要有空，我們都會約著去看雪，去教堂，鳥島，很多地方…我們在沈城的每個角落留下我們的足跡，就像愛情一樣，不可磨滅。
向冬冬，沈晴，嵐大姐無一不被我和舒揚在一起的事實所震驚。
“什么？你跟那個gay在一起了？”向冬冬驚呼。
“就說你喜歡他們其中一個吧，你快說說，怎么在一起的，過程，仔細點，快。”嵐大姐八卦道。
“奕素，希望你越來越幸福。”沈晴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我老老實實跟她們講了事情的發展以及經過，沈晴表示很唯美，向冬冬和嵐大姐則覺得不可思議。
后來時間一久，她們也逐漸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尹一光是舒揚最好的兄弟，在我說出我曾經瞎編他們是gay的時候，一開始他們表情復雜地看著我，下一秒則笑得前俯后仰的。
尹一光清了清嗓說，“其實，舒揚暗戀你很久了，從軍訓開始。”
“什么？”我叼著吸管的嘴一松，吸管掉進了杯子里。
舒揚在桌子底下踢尹一光的腳也被我察覺了。
“吃相優雅也是因為你在，但有一點你別誤會，最后我回頭看你不是我自愿的，我沒暗戀你，是舒揚讓我看你什么反應的。”
“什么？”這一次我轉頭看向舒揚，原來這貨暗戀我，頓時害羞臉。
“尹一光，你...沒朋友。”舒揚氣得臉通紅。
“好啦，我要走了，我們家晴晴還在等我呢。”說完尹一光起身走了。
“對我們家晴晴好點。”我沖尹一光的背影大喊，尹一光不知道用啥手段竟把我們沈晴追到手了，真是...酷阿。
尹一光走后我壞笑著看著舒揚，他無辜的看著我，我好想捏捏他的臉蛋阿。
我們迎來了大學的第一個長假——寒假。
大家都各自返回了家鄉，舒揚也是，他回了山東老家，臨走時他說會早些回來，陪我。
我很珍惜在大學的時光，我慶幸我遇到了那么好的室友，也是我特別特別好的朋友，那個時候我也很慶幸我遇到了舒揚，他懂我，我也懂他。
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越發得快，馬上我們就要面臨畢業了，我想讓舒揚留在沈陽，他則想回老家，他說在沈陽立足很難，他還說，等以后混好了，再來沈陽。
我問他有期限嗎？他沒回答。
最后，我們跟許多即將畢業的情侶一樣，因為距離分了手，其中還摻雜著不信任和不安。
04
想想其實挺遺憾的，為何當初不再多試試呢，畢竟一起走過了四年，為什么不再多一些信任呢。
我看著尹一光的那條朋友圈，入了神。我沒有舒揚的微信，我也不記得從哪一天起他就不在我的微信列表里了，我點開尹一光的微信頭像，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尹一光，舒揚，是要結婚了嗎？”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他回復，“嗯。他希望你能去他的婚禮現場，就在沈陽。”
接著尹一光把舒揚的名片分享給了我。
他的婚禮現場，我去還是不去？他女朋友是沈陽的嗎？那當初他是不喜歡我嗎？
我沉思了許久，或許就把這次當做一個解脫吧，以后就沒任何瓜葛了，尹一光我也會刪除的。
我點開名片，加上了舒揚。
我：舒揚，我是陳奕素，聽說你要結婚了。
他秒回：嗯，正好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
我：可以啊。
他：圣誕節那天陪我去買婚禮用的東西吧，女生應該會挑這種東西吧，而且那天打折。
我想了想，去吧，就當陪他最后一段吧。接著回了個，好。
時隔兩年，我再一次見到舒揚，他還是跟學生時代一樣，愛穿運動服，一點都不像要結婚的樣子。
“奕素，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舒揚。”
某商場珠寶店里。
原來，他是讓我幫他挑鉆戒。
“其實我不太會挑這種東西，萬一我挑了你女朋友沒看上怎么辦？”我看中了一款戒指，但我有些擔憂。
“沒關系她很隨和，都會喜歡的。”我有點羨慕他口中的她，能讓舒揚來到沈陽，而且讓他那么用心。
“那..這個吧。”我指了一下我看中的那款戒指。
“麻煩幫我把這個裝個好看的戒指盒，袋子就不用了。”他沖售貨員說。
“好的。”
他接過售貨員手中那個精美的小盒子，轉過身突然沖著我單膝跪地，我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
“奕素，嫁給我吧，婚禮是你和我的，房子我買好了，在沈陽，工作也在沈陽，我想陪你看雪，到天荒地老，到世界盡頭。”他一臉認真地對著我說。
“你..結婚是騙我的嗎？”
他笑著說，“尹一光那條朋友圈是僅你可見的。”
在驚訝的同時我還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尹一光什么時候出現的，沈晴、嵐大姐、向冬冬怎么也在。
我聽到他們幾個和許多人都在喊：嫁給他，嫁給他。
我大腦一片空白，無意識地點了點頭。
后來回想，在那一刻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原來，這兩年你從未離開，感謝你，留在我身邊。
下雪了，我在鵝毛大雪里等你。
活動專題：
征文鏈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