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午都沒精神,我知道,我還對凌晨發生的事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對下午面對爸媽下班回家恐懼。
昨天下午四點半,我坐上去爸媽這的車,整整八個小時的車程,鄰座的女孩一直在打電話,致使我全程都沒睡。我去的地方是最后一站,到站時,車上只剩零星幾個人,十二點四十分左右,除了我,所有乘客或被接或坐了拉人的三輪車走了。三輪車也都走了,大概是知道沒有下一批人會來了吧。
我穿著扎眼的白襯衫站在路邊,環顧這個街道,昏暗的路燈,偶爾會從遠處駛來開著燈的轎車,大多時候都是空曠。我不停的把手機按亮又按滅。
爸爸還沒來,明明媽媽打電話說爸爸一會兒便到。前一刻我還驕傲的對前來拉客的三輪車說有人來接,后一刻我便被這氣氛嚇的心里發怵。
我盯著每一個騎著電動車的路人,仔細瞅著爸爸可能出現的方向。一會兒,兩個騎著電動車的男子在離我兩米左右的地方停了,我心頭一緊。其中一個扭過頭對我說:“美女,去哪?帶你一程吧?”
我心里焦急的想著該怎么辦,沉默著??吹剿麄冞€在盯著我,我低聲說:“就去那邊,有人接,一會兒就到?!彼麄儌z互相看了一眼,將電動車扭動了一下,我以為他們要走心里暗喜,誰知他們的車反而離我更近。
“美女,加個微信唄!”他說。
“我沒微信,還是初中生?!蔽蚁氲胶枚嗳硕颊f我顯得很小,心情復雜的說出這句,希望他們放過初中生,眼睛盯著希望的方向。
“你們玩qq吧,那加個qq。”
“我qq不常玩。”
“那陌陌呢?有嗎?”“沒有。”
“那就留個手機號碼,以后好聯系嘛!”
“我手機沒費了。”我不知何來的勇氣說出這句,心里卻害怕他們要給我充話費。
“手機也沒費了呀……”他們倆開始面對著說著什么。
“走,坐上?!卑职值穆曇魝鱽?,我慌忙拎起我的行李,坐上爸爸的電動車。爸爸看了那倆人一眼,我想,萬一打起來,爸爸一個人怎么辦?還好那倆人騎起車走了。
一路上我都心不在焉的回著爸爸的話,那種怕的感覺依然清晰。可是,我僅是我人生中的一點小插曲,而我時時面對的卻是另一件事。
下午我在睡覺,一覺醒來,已經四點多了,我知道爸媽快要下班回來了,便把家中收拾了一番。然后著靜靜等待爸媽下班,腦子里不時飄過媽媽臉上難過的表情,以及爸媽吵架的樣子。
他們下班了,媽媽似乎很高興,一回家就忙著做飯、洗澡。爸爸卻拿一瓶啤酒坐在門口,光著膀子,一邊喝酒,一邊發出似哼哼的聲音,眼睛望著被水泥墻擋住的遠方。
我不停地在門口和屋里走來走去,不敢一直看手機,也不敢坐著不動,我怕自己什么都不做,只是吃吃睡睡。我以為這樣來回走動,看到爸媽有需要時可以幫幫忙,卻一直沒有幫上。
我想,爸爸大概是累的。爸爸是在工地砌墻的,正值夏天,哪個建筑工人不累?我見過爸爸工作時的背,那是那年爸爸給自己家蓋房時,紫黑的背像是在哭泣。頭上的汗水與脖子上、背上的匯在一起,一滴一滴的滴在干燥的地上,地上瞬間變干,而汗水卻流不盡。媽媽如今也是隨爸爸在工地干小工,臉早已曬成碳,我同學見到都不敢相信我皮膚特白是遺傳的我媽。
吃過晚飯,睡覺,我所畏懼的爸媽吵架并沒有發生,但我知道,再過幾天一定會有一次吵架爆發。我了解他們,但還是怕他們吵架的的場面,怕我成年許久都無法能讓他們擺脫勞累,怕他們年過半百還干著如此重的活,最怕他們產生糾紛,帶來消極心理。
我也曾因累,而對身邊親的人發過脾氣,不知哪來的自信讓我覺得我深刻理解父母。盡管我怕那些爭吵的場面,盡管時常發生,也盡管我時時怨自己。
幸而,每次的怕后都會讓我更加懂得努力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