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夢里,有一個地方,為你留著,這里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海鷗從地平線上掠過。我從沙灘上踏過,每天清晨,靜等著太陽的升起,夕陽的落下。這里,只缺一個人,而她,永遠不會出現了。
金木是我的高中舍友,一個充滿文藝范的少年,整天幻想著和夢中的女子共進晚餐,每當這時,我總是甩他一巴掌:“滾開,去找老女人去吧?!彼呛菢妨?,笑道:“你怎么知道?我還就XX的喜歡少婦,知道嗎?少婦才是極品?!蔽乙矘妨耍骸靶邪?,等著你帶個極品少婦回來。”
金木戀愛了,令我瞠目(或許也是意料之中)的是,不是什么少婦,相反,梨子是一個文靜溫婉的姑娘,用金木的話說“笑起來像梨一樣甜”,于是這個外號也就自此流傳了下來。
梨在班上算不上出眾,屬于不上不下的那種,不上不下的長相,不上不下的成績,總之,可以說是實在沒啥特殊的,可金木那小子就像著了魔一樣,“就像梨一樣甜”每天熄燈后都會傳來金木癡癡的笑聲,我們宿舍其他四個人每天都要受到這種無情的摧殘。
金木和梨子很快陷入了熱戀,班上的人也都為這一對情侶守著秘密,甚至連班主任在看到兩個人的成績沒受什么影響之后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我們也都抱著什么希望,一個像話劇一樣美的故事能發生在我們身邊……
金木也變得越來越像個文青,以前還只是不時憂郁一番,那時候卻發了瘋一樣寫起長詩來,還給我們看,老實說那些詩很有意識流的風范,一句話而言就是:這XX的什么狗屁玩意!金木也不惱,樂呵呵的說一聲:“你們不懂,你們不懂?!?/p>
金木確實在改,自從梨子說他矯情以后就再沒有寫過詩,更是從下晚自習后最早溜走的人變成了堅守陣地到最后的人。無他,梨子每天是最后幾個走的。
一次,宿舍晚上夜聊,我問:“金木,你以后打算怎么辦?”金木說:“什么怎么辦?”
“他媽的別給老子裝傻,你上了大學怎么辦?你們報同一個學校嗎?”
宿舍里靜了好一會,大概兩分鐘過后,金木的聲音傳來:
“不管怎么樣,我娶她。”
我當時差點翻身而下給他磕頭,這么認真的漢子現在真少見。
“這逼裝的還不錯,我已經錄好音了,等你們分手了以后就給你聽。”
苦悶的高三總算結束了,金木和梨子去了兩個不同的大學。
幾個月以后,放假回家,金木拉我去喝酒,我知道這小子的尿性,平時根本滴酒不沾,一定是發生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
他說他們分手了。
我忘了把錄好的錄音拿出來,只是陪著他一杯,一杯。
“我會等的,她會回頭的,對不對?”金木突然來了這么一句,我愣了,又點了點頭。
“會的,她人這么好。”
金木帶著滿心的期許大醉而歸,我把他扶回大學宿舍。
幾個星期以后,他又來了,我一看就猜到了他的來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別他媽的廢話,喝酒,喝酒?!?/p>
那天我比他先醉。
金木愣愣的看著我,抓耳撓腮:“賴子你還真夠朋友,我失戀了你比我還難過的樣子?!?/p>
他當然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是怎么懷著滿心憤恨的看著這一對秀恩愛的,他不知道為什么我跟著他一起把寫詩的習慣改了,他不知道我是多么卑鄙的希望他們最后能分手。
原來我錯了,我和金木都錯了。
我們心里都有那么一塊地方,只為一個人留,但我深知這不可能,我把那個世界毀了,以為不會再有念想;金木卻徒勞地試著把心補完。
彼岸花開,遙不可及,是就此放棄,還是徒勞地嘗試到達,最后失???
我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