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周正,不,更準確來說,我是變成了鬼的周正。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也不記得我是怎么變成鬼的,我只記得一個名字“周正”,我想這個名字肯定是我的,于是我管自己叫周正。我有意識的時候,是在一個警察的家里,我看見他桌子上的文件簽名了,他叫于洋,是市刑警隊的隊長。
我每天跟在他身后,看著他辦案。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于洋怪怪的,他好像對辦案不怎么熟悉一樣,很多流程他直接略過了,往往一起很簡單的案件他非要弄好幾天才找到兇手。看的我都替他著急。
這天,于洋他們又接到了案件,是一樁分尸案。是水管疏通工人在下水道發現的,嘖嘖嘖,被分尸的慘不忍睹。內臟都被煮熟了,還焗了鹽撒了辣椒,四肢也被完美的剝皮,只剩下骨頭,臉也被剝了皮,整個血汪汪的,頭顱軀干隨意的塞在皮箱里,一個黑色的大皮箱。
死者是個少年,十七八歲的樣子,你問我為什么知道的,因為,他就在我旁邊啊,他也變成鬼了呢。
于是,我多了一個鬼伙伴。我問他知道是誰殺了他的不?他說不記得了。我覺得他沒說實話,不過,那又怎樣呢,他怎么死的,關我屁事。找兇手這事兒是于洋干的。
我最近有些不對勁,我也說不出來,哪兒不對勁,就是好像要記起某些事情了,可是突然又忘了,這使我很煩躁。
我決定,我要去尋找自己的死因。可是該從哪兒查起呢,我就是一只鬼,我接觸不到人,沒辦法查啊。我企圖托夢給于洋,他是警察,他應該可以查的,但是,很奇怪,我進不了他的夢,感覺像是有什么阻隔了一般。我試了很多次,都不行。
“老大,托不了夢,可以離開他啊,去找別人托夢啊”,鬼小弟大大咧咧的跟我說,我聽聞給了他一板栗(敲頭),“呵,還用你說,我要是能離開他,我早離開他了”,是的,我不能離開于洋,我一離開他我就會消散。這是當初我不斷實驗得出的結論,剛開始有意識那會兒我就想過離開于洋,可是剛離開不到一小會兒,我的靈魂體開始撕裂般的疼痛,然后開始化作星光消散,我嚇壞了,趕緊又跑回到于洋身邊,果然,不痛了也不化星光了。所以我就一直待在了于洋身邊。
托夢不行,我就只能再想其他辦法了。大概過了幾天后,鬼小弟走了,據說是抓到兇手了,鬼小弟怨氣也散了,投胎去了。說實話,我也想去投胎了,做久了游魂,也挺無趣的,又不能修煉。果然小說都是騙人的。
于是我開始越發好奇我是怎么死的了,說不定我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就可以去投胎了。于洋這天又去看那個墓碑了,墓碑上的遺像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我總覺得眼熟,又想不起來。于洋每次來看她,也不說話,就靜靜的站在碑前,偶爾臉上露出一種似恨非恨,又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我一個鬼都感覺莫名汗毛直立。
最近,我老是聽到有人說,于洋身上有臭味,我離他這么近,反復聞了又聞,還是沒聞到,可能是因為鬼是沒有嗅覺的吧。但是于洋每天都洗澡啊,我親眼看見的,怎么會臭呢。顯然于洋也聽見別人這么說了,他在廁所里反復聞自己。他的同事也進來了,說:“頭兒,你最近怎么回事啊?身上好大一股味兒,不會是好長時間沒洗澡了吧!”鄭輝打趣于洋道。
于洋皺了皺眉,然后又笑了笑說:“可能是吧,最近案子多,沒空洗,等下回去多洗幾遍!”說完也沒管鄭輝,就自己走了。鄭輝聳聳肩繼續生理解放。我趕忙跟著于洋走了,我可不想再承受一次靈魂撕裂的痛。
下班了,于洋沒回家,他來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于洋敲了門,開門的是一個阿婆,她身上有一種我不喜歡,很排斥的氣息。阿婆看了一眼于洋,然后又看了一眼我,是的,沒錯,看了一眼我,她能看到我,我特別高興,我想要跟她說話,但是,她卻給我搖了搖頭,我看了于洋一眼,懂了,也就乖乖的跟著于洋進了屋。
“卡瑪,我最近身上有一股怪味,你給我看看,什么原因。”,于洋叫她卡瑪,不像中國人的名字。我好奇的是,于洋是一個人民警察啊,怎么會認識這些人呢。
“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還回去吧!我無能為力!”,卡瑪說完這句話,就顫顫巍巍的去了里屋,過了一會兒,就拿了個箱子出來,遞給于洋,“先生,阿云已經死了,他做錯了事,這個你拿回去吧。你的問題我沒辦法解決,請回去吧。”卡瑪說完就看向了我,我看懂她的想說的話了,她叫我留下來。
于洋縱然不甘心,也沒辦法,只能走了。我也留了下來:“卡瑪,你是叫卡瑪是吧,你是第一個能看見我的人,但是你要給我說什么,我要快點回去,不然我會消失的。”我怕于洋走遠了。
“先生,對不起,阿云他做錯了事,這個你拿著,拿著就不會消失了,而且你也可以離開他了。”卡瑪遞了塊像是玉石的東西給我,我居然能碰到,冰冰涼涼的。而且我也確實沒有感覺到不適。
“卡瑪,這是什么,”我好奇的很。但是卡瑪看了兩眼這個石頭,終究還是沒告訴我這是什么。只是告訴我,想要知道自己的死因,拿著這個石頭,自己去找吧,說完卡瑪就坐在那兒不動了。我叫了好幾聲,她都沒應我,我感覺她應該是死了。因為我看見她身體里飄出了一股白霧,但是還沒凝形就消散了。我只能向她道了聲謝謝,就走了。
我一直在想,卡瑪為什么會說對不起我,阿云又是誰,思考中我回到了于洋家,于洋沒在家,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不過也沒關系,我現在沒事了。我偶然路過洗手間,突然間驚住了,我能看見鏡子里的我了,但是,我為什么會跟于洋長的一樣!
之前我一直看不見自己,我以為是鬼的原因,原來不是嗎,是因為什么呢。
那么,我為什么會跟于洋長的一樣呢。我急忙去到刑警隊,我聽見他們的交談。
“奇怪,頭兒怎么突然去泰國了,招呼也沒打一聲,局長剛剛還在發火呢!”
“是啊,頭兒在泰國又沒什么事,突然去泰國干嘛?”
于洋去泰國了,難道是為了身上的怪味去的泰國嗎?我不能去,只能自己慢慢查了。
半個月后,于洋終于回來了,在他進門的瞬間,我化出一股黑霧,緊緊的扼住了于洋的脖子,他滿臉驚恐,想要扒開黑霧,然而都是徒勞無力。
于洋,不,應該叫周娜,周娜這個女鬼占據了我哥的身體,吞噬了我哥的靈魂,我要她灰飛煙滅!
是的,我都想起來了。
周娜這時也脫離我哥的身體,掙脫了我的黑霧,猛地像我撲來,我躲開了她的攻擊,用黑霧再一次向她擊過去,她被黑霧纏住了,我趁機把我哥的身體搶過來,安置在了床上。
“哈哈哈,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警察居然還有守護靈,那又怎么樣,都去死吧!”。周娜說完,雙手長出黑長的指甲,一臉猙獰的向我撓過來,我化出一把大刀,向周娜砍過去,悉數砍掉了她的指甲,她開始大叫,十個指頭不斷的冒出黑血,她的臉也開始潰爛,不一會兒,她就面目全非,儼然是她死時的樣子。
我見此狀,拿出卡瑪給我的那塊石頭,用力的向她扔了過去,正中她眉心,她呲了一下就化作一股黑煙消散了。至此,周娜終于消散于這天地間。
我走過去,撿起那塊石頭,石頭已經變黑了,我把它收了起來。
這半個月,我在查詢的過程中,慢慢的都想起來了。我叫于東,跟于洋是雙胞胎兄弟,他是哥哥,我是弟弟,幾年前,因為一次意外我死在了我哥的槍下,但是爸爸媽媽卻讓我做了他的守護靈。他們封存了我的記憶,只讓我記得我是我哥的守護靈。我不甘心遺失那段記憶。
后來,我遇見了阿云,阿云想要救卡瑪,因為卡瑪快要死了,阿云想逆天而行。而我剛好有救卡瑪的秘寶之一,我讓阿云恢復了我的記憶,于是我計劃奪取我哥的身體。
“呵,這世間哪有什么鬼怪,不過都是人心作祟!”,這是他活著時說的最后一句話,那晚我準備行動,只是沒想到,被周娜這只女鬼截了胡,而我也被重傷,醒來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周正這個名字是哥哥他最后提到的,所以我便當成了自己的名字。
而周正也是死于周娜之手。鬼神之論,最能害死人。
嘟嘟嘟,是電話,“喂!”
“喂,頭兒,你從泰國回來了啊!這邊有案子,局長讓你來局里!”是鄭輝!
“嗯,好,我一會兒就來。”,我掛了電話,伸展了一下身體,嗯,哥哥的身體果然好用呢,呵呵!我感嘆完就推開門走了出去。隱約聽見后面有聲音傳來:
“醫生,醫生,28床的病人又偷跑出去了。”病房門口展示牌上寫著? ‘康寧精神病院,來到這里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