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小時候,常坐在父親肩頭……”第一次聽這首歌是在什么時候,早已記不清了,但當時那種強烈的共鳴感,至今依然記憶猶新。
兒時的我,確是常坐在父親肩頭,有時是結束田間勞動回家,有時是去趕集,我坐在父親肩上,確切地說是騎在父親的脖子上,兩手抱住父親的頭,神氣活現,像出征的大將或凱旋的戰士騎著高大的戰馬;父親雙手抓住我的腳腕,挺直腰板,大步流星,一邊走一邊哼著自編的小調,或是自言自語地說一些當時我聽不太懂得話,等到我問,“爸爸,你說啥?”的時候,父親便又很認真地說:“女子,好好努力,以后跳出農門不當農民。”起初的我是不懂得什么是“跳出農門”,不當農民又干什么。
稍大些的時候,父親田間勞作時,我可以幫著干一些簡單的農活,像拔去田間的雜草,像給父親開好的溝里撒上豆種,像給正在瘋長的玉米根部施上點化肥。回家的時候依然坐在父親肩頭。父親問,“熱嗎?”我就知道他后面又要說,“熱,就好好學習,以后坐在涼房底下,冬天暖,夏天涼……”
今天想來,父親當時是在對我進行“勞動教育”,話不多,卻管用。從上小學一年級,我便常常捧回全班第一的考卷。于是就有了坐在父親肩頭去趕集的記憶。
這樣的記憶伴著我童年的很多時光。兒時的印象中,父親的背寬闊有力,秋收的季節,常常得扛一麻袋的稻子從田間走向地頭的人力車上。幼時的我身體多病,個子長得不快,估計坐在父親肩頭的歲月應該不短。
今天,我孩子的個頭已經高出了我不少,每每帶孩子回家看望父親的時候,我會憶起兒時的經歷,再看父親的背,遠沒有印象中的寬闊,也早已不再挺拔,背微駝,發花白,和我說話的時候絮絮叨叨,和孩子說話的時候像個孩子。我知道,父親老了。歲月就這樣將我們一個個推到生活的大車前,不容你退縮,又無情地將我們一個個拋擲,也沒有商量的余地。留下來的,只有記憶。
今天,是父親節,西方傳過來的節日,父親不知道;我寫下上面的文字,父親不會上網,他也看不到;父親是一個地道的中國農民,不習慣接受西方式的贊美與祝福,我無需開口告訴他我對他的種種感激。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常回家看看,常陪他聊聊,多買點他喜歡的吃食,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