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清明小長假,身邊的朋友都在計劃著假期安排。本來和朋友已經約好了假期一起吃飯,不料一位朋友卻臨時要回老家。
那是工作的間隙,看到朋友清明要回老家的消息,我一下子愣在了電腦前,思維一片模糊?!扒迕鲿r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边@兩句詩,道出了多少古人今人對已逝親人的深深思念。細雨紛紛,卻洗不盡清明的哀傷。
那年柳綠,那年花開,我還是不知愁的青春少年,清明前后,總看見爺爺虔誠地準備著上墳的事宜。就像一個濃重的儀式,爺爺認真地深究每一個細節。我總是不懂,把清明上墳看做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儀式。時光無情,當爺爺也成了一堆黃土之后,我突然就明白了爺爺的認真,認真里飽含著對逝去親人的濃濃哀思。三百六十五個日夜里,總在為生活奔忙,唯有在特定的節日里,才能恣意地真情流露。
從呀呀學語的幼兒,到重點院校的高材生,爺爺陪我走過的日子,是那樣清晰而又深刻。因為經濟發展的地域性,我是千千萬萬留守兒童中的一員。多彩的童年里,七年的時光,從家到學校的鄉間小路變成了柏油馬路,那時的爺爺還年輕,每到下雨天,一看到教室窗外出現了大紅傘,就知道是爺爺來了。多少個風雨的泥濘里,留下了多少個堅實的腳印,現在想起,眼里飽含熱淚。爺爺的關心與愛護總是無言的,他總是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和精神品質,默默地影響著我的成長。
那年高三,灰暗的日子里,仿佛看不見未來。每次看著風雨里,爺爺那蹣跚的背影,我總是淚流滿面,總在暗下決心,要努力。然而,拼盡全力后還是令人心碎的失敗。還記得,夏日的午后驕陽似火,我查完成績從網吧出來,忍著淚水給爺爺打電話:“爺,我沒考上?!蔽也恢喇敃r電話那頭,爺爺的心情如何,只記得當時他平靜地說了一句:“你在哪里,回來再說。”落榜的心情,悲觀到無以復加。依稀記得,那個假期里,爺爺好像講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再讀一年吧”,沒有表露出半點的失望。第二年,我終于考上了理想的大學,成績下來的那個夜晚,我給爺爺打去報喜的電話,不知道爺爺那一夜是否無眠。后來回家,看到爺爺怎么也掩飾不住的喜悅,我的內心是從未有過的驕傲和自豪。
再后來,我恣意地享受著美好的大學時光,卻不曽想,爺爺已經在走向生命的盡頭。那是一個慵懶的周日,燦爛的陽光都喚不醒宿舍里的好眠。媽媽的一個電話,驚醒了我,也驚醒了安靜的宿舍?!澳銧敔敳≈?,速回?!狈畔码娫挘乙呀浻辛瞬幌榈念A感,室友幫我買票,我簡單地收拾了行囊,匆匆地踏上了回家的旅途。走到村口,怎么也沒想到,家里已經是人影綽綽,爺爺的兒女都已經穿起了白色的孝衣。再也沒那個熟悉的身影,總是默默地等在門口,等我回家。我哭著奔過去,見到的已是安睡的爺爺。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哭得撕心裂肺,至今想起,還在心痛。
此后的時光里,我畢業離校,步入社會。工作中,總會經歷諸多不如意,總會見到諸多魑魅魍魎,然而,我總是想起爺爺,想起他那傲岸一生的高尚人格。爺爺一輩子,不畏權貴,不懼小人,驕傲一生,卻贏得了諸多的尊敬。行走在社會,總有許多身不由己,我卻始終記著爺爺的驕傲,于紛繁復雜中堅守著自己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