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癮君子,軟弱且無處可逃。
——F小姐
你好,我叫拉杰,你是誰?
你好,拉杰,我是瑪吉。
瑪吉,沒想到你真的會回復,我真是太開心了。–––拉杰
我也是。為什么會選擇《二手書店》這本書做筆記呢?難道你是個充滿幻想的小姑娘?–––瑪吉
不,我可不是小姑娘。選這本書是因為我非常喜歡封面上那句話:所有失去的,都會以另一種方式歸來–––拉杰
“瑪吉,幫我找一本歷史方面的書籍可以嗎?”
如你所見,我叫瑪吉,是一家二手書店的店員,這家書店以經營舊書為主,有些書甚至比我的年紀還要大。
三天前的早上,我在前臺發現了這本書。見封面新奇就隨手翻了一下,里邊居然有人做了交友筆記。真有意思!我把自己的筆記也留在這本書上,然后把書放在最顯眼的書架第二個格子。希望留筆記的人可以看到,當然啦,那最好是一個有趣的男人。
你說的是平時宇宙嗎?這個世界失去的,其他世界可能正在還回來。
我從記憶中搜索了一遍,并沒有發現自己認識什么叫拉杰的人。于是我開始不自覺地觀察店內的客人,每次有人向這本書靠近的時候我就會表現出高度警惕,令人遺憾的是,并沒有誰表現出對這本書的興趣。難道是跟我捉迷藏?
過了幾天我再去翻開這本書的時候,書上的筆記又更新了。
瑪吉,這可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會有的想法。就算其他世界可以還回來,這個世界的遺憾也不會消失。我倒寧愿它換一種方式歸來。
“遺憾”這個詞讓我想起了曾經觸動過我的一句中國古話: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
十年前,我跟迪奇剛大學畢業就來到這里創業。我負責策劃運營,迪奇負責技術主管。我們兩個辛辛苦苦創建了NVY公司互聯網公司,得益于迪奇對行業發展的敏感,公司發展越來越好,我們跟同事相處也很愉快。但近年來美國經濟蕭條,董事會決定裁員。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把我裁掉了!本以為迪奇會跟我一起離開重新開始,但是他對這份工作的熱愛大約勝過愛我。
媽媽得知我失業的消息以后,極力建議我回家鄉發展。并聲稱我只要回家結婚就可以繼承他們的財產。看來媽媽一直認為我是一個三十歲還嫁不出去的女人。
離職后我也面試過幾家公司,無一例外都遭到了拒絕,理由是沒有空余職位,我認為他們一定是付不起我的工資。之后我就一直浪蕩在這家書店,靠救濟金生活。老板雨果是我的朋友,他看我整天無所事事,干脆讓我來這里工作。值得慶幸的是,雖然大環境不景氣,但是二手書店卻沒受什么影響。
好吧,拉杰。你說得對,我確實是一個不夠堅強的人。
我竟然會對一個陌生人坦誠。不過這種感覺可談不上令人舒服。
瑪吉,你最近有什么煩心事嗎?或許我可以幫你分析一下。畢竟,目前為止我們還是陌生人。
真是奇怪的邏輯,不過我們確實有時候對陌生人更放得開。這樣想著,我不禁覺得自己可以跟拉杰一起喝杯啤酒,那一定很有趣。
“嗨,瑪吉。你該不會又在過你的老年人生活吧。”
打電話來的是迪奇,這個家伙平時都是下班后才聯系我,現在打電話過來肯定沒什么好事,我決定不去惹他。
“嗯哼,我正在研究人類文化歷史。”
“好吧,歷史學家。我現在要到你們書店對面的咖啡屋喝杯咖啡,你要不要過來。”
聽到這里我看了看我的老板,那是一個溫和的老頭,許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他微笑著沖我晃了晃手中的書表示認同。
“沒問題,記得幫我點一杯摩卡,我現在可沒有多余的咖啡錢。”
我到的時候迪奇正在跟誰打著電話,眉頭緊鎖,似乎有什么要緊的事。
“嗨,迪奇。是準備放我鴿子了嗎?我可是剛到。”我打趣到。
見到我出現迪奇眼中出現一絲慌亂,他故作鎮定地掛掉電話。“怎么會,誰都沒有我的小甜心重要。”
我猜測是前公司的事,自從我被迫離職后迪奇就避免讓我聽到前公司的任何消息。
迪奇喝了口咖啡,一本正經地對我說:“瑪吉,我打算給你介紹一個新男朋友。”
“拜托,如果是你的前男友我可不需要。”我一看到他正經的樣子就忍不住打趣。
“這次你一定會喜歡的,這可是比里昂(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男主)還有趣還要酷的男人。”迪奇開始蠱惑我。
“算了吧,迪奇,我現在沒有興趣。我安安靜靜過老年人的生活很好。”
跟迪奇閑聊了一會心情好了不少。我開心地決定曠工,回家睡覺。第二天進門我翻開那本書,上邊拉杰回復我:
最近天氣挺好的,你有興趣去放風箏嗎?
“最近天氣挺好的,適合去放風箏。”我抬頭看到一個年輕男士站在門口沖我笑。他穿了一身牛仔服,應該是經常鍛煉,膚色看起來很健康。嗯,很帥。
“你好,我是拉杰。”他笑著伸過來一只手。
我也笑著握住他的手,溫暖干燥。“你好,瑪吉。”
天哪,他說他是拉杰,是跟我留言的拉杰嗎……我故作鎮定,“正巧我也很喜歡放風箏,有時間一起去。”
“我最近都有時間,你覺得哪天去比較好?”拉杰是一個很會借勢的人。
“下周一應該沒問題,那個時間我比較閑。”不過我也一樣。
真不敢相信我應約了,跟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不過,這真是令人期待啊。
我們約在了先鋒公園,我穿著去年夏天過生日時買的那條刺繡長裙,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條裙子。
放風箏累了我們手拉手靠在樹下。他的雙手上下撫摸我的背,讓人感覺很安心。過了一會,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他的手滑了下來,停在我的后腰上。我感覺自己呼吸急促。當他的臉靠過來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陣眩暈,隨后失去了意識。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家中的床上。衣服整齊,蓋著被子,鞋子整齊的擺在地上。我實在想不起來后來發生了什么,打電話給拉杰也一直沒有接通,真是莫名其妙。
后來我再也沒有見過拉杰,但是書上的筆記一直在更新。
瑪吉,你還在嗎?難道是你不喜歡放風箏,還是覺得我太輕浮?
難道這兩個拉杰并不是同一個人,或者那個人只是看了筆記冒充拉杰,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別多想,拉杰。我只是最近有點忙。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繼續觀察,這個拉杰到底是誰,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用了兩天時間列方案,計劃說服雨果在店里安裝監控攝像頭,這樣我就可以看到誰才是那個拉杰,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等我拿到店里遞給他的時候,他居然看也沒看就拒絕了。“瑪吉,我們相信客人的品質,店里根本就不需要攝像頭,沒人想在監控下生活,我相信你也一樣。”
正在我們爭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迪奇過來了,迪奇走過去對雨果說了幾句話,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和緩,然后他抬起頭對我說好。
真不敢相信我費了這么多心思都沒搞定的事情,迪奇兩句話就搞定了。
幾天后,當我滿懷期待坐在監控錄像前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好像都是自己的。正準備要大干一場的時候,警察進來了。
“誰是瑪吉?”他們一進門就開門見山的問。
找我的?雨果站起來護住我“你們好,請問你們找瑪吉什么事,我是這里的老板。”
“是這樣的,我們懷疑瑪吉涉嫌一起兇殺案。”警察語調平緩可并沒有放松警惕。
“不可能。”我跟雨果異口同聲。
“3月29號,有人在先鋒公園看到你跟死者杰森在一起。
我查了一下死者通訊記錄,最后一通電話是你晚上八點十三分打過來的。
不過案情還不確定,需要你先跟我們走一趟。”
先鋒公園?電話?他說的杰森難道是拉杰?
在警車上,我想起了很久遠的一些事情。小時候爸媽總吵架,吵架的時候從來沒避諱過我。后來有一次吵得狠了,他們提到了離婚,我聽他們兩個都用狠毒的字眼罵對方。然后他們提到了我,我當時十歲了,上小學,他們都不想養我,覺得養小孩是很麻煩的一件事。也是因為他們都不想單獨撫養我,所以婚沒有離成。
我那時候就想如果有一個哥哥就好了,有一個哥哥我就不會那么孤獨了,當我害怕的時候他會撫摸我的頭,告訴我有他在。
自那次以后,我就得了奇怪的病。每次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就陷入沉睡,睡醒了事情就解決了。我隱約覺得有什么問題,但逃脫的便利使我不愿深究。不過,看來這次警察要幫我了。
他們問了我很多問題,“你是怎么認識杰森的?”“你們認識多長時間?”等等,我都一一回答了他。然后他問我殺人動機,行兇過程。這種問題我實在無法回答。
后來警察采用情景模擬方式,當一個警察按照我的敘述過程觸碰到我后腰的時候,我的記憶齒輪又暫停了。
后來他們告訴我,我有雙重人格。一般情況下我是瑪吉,遇到危險就變成了拉杰。
當時警察碰到我的時候,我又昏了過去。不過很快就醒了過來,醒過來之后就像換了一個人。那個我告訴他們,自己是拉杰。瑪吉的另一個人格,他知道我的存在,我不知道他。原話是這么說的:
“當時那個雜種冒充我的名字跟瑪吉約會,瑪吉居然還很開心。后來等他想有進一步接觸的時候,我醒了,我拿出隨身帶的女士折疊刀,讓他跟我去湖邊散散步。本來只想讓他游個裸泳,懲罰一下。但一路上我得知他用類似的方法傷害過很多女性,覺得他這種人應該也被傷害一下,我便把他手上的動脈割了,讓他去湖里游兩圈。然后我就回家睡覺了。”
說到這里拉杰語氣變得低沉,“誰知道他不會游泳,當時湖邊也沒什么人,竟就這么死了……
現在瑪吉馬上就醒了,記得幫我說聲抱歉,我是個不稱職的哥哥。”
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我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釋然了。我不知道他做了多少殘忍或者陰暗的事,反觀我卻在躲在這個庇護下偽裝了這么久的單純。哪有什么抱歉不抱歉,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二手書店內
雨果調出針孔攝像頭內的錄像。把時間調到一周前的晚上,十點的時候閉店,所有人都走了出去,沒有人動過那本本書。
時間繼續向后調,十二點十分的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她掏出鑰匙打開門鎖,輕車熟路地走到書架前,從第二個格子上拿起這本書。等她寫完字向門外走得時候,雨果發現這個奇怪的女人,這個跟瑪吉通訊近一個月的拉杰,就是她自己。
他問迪奇:“你早就知道對嗎,所以讓我安了這個攝像頭方便監視她。”
迪奇抬手按了按自己紅腫的雙眼,“是,我甚至比她自己還清楚,可我還是沒能幫得了她。”
完
文中人物來自《二手書店情書》,作者謝利·金
平行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