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下班路上接到朋友的電話,“姐,我和你說個事啊。”
? ? ? 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人頭攢動,我一手扶著椅背,一手拿著耳機。聽著她的聲音從平靜到氣急敗壞再到委屈,“姐,換做是你,你覺得公平嗎?”
? ? ? 人人都想爭取公平,可是公平卻是事上最奢侈的寶物。
? ? ? 朋友說的事我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她在事業(yè)單位上班,但并不是一個清閑的崗位,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要處理,倒是經(jīng)常有部門領(lǐng)導悠悠閑閑晃到她的辦公室,“小陳啊,工作這么認真啊,看來女孩子就是坐的住啊。”常常是這么蜻蜓點水搭幾句話,無關(guān)緊要。
? ? ? 聽聞這兩天有市政領(lǐng)導來單位視察,部門領(lǐng)導就開始緊張地忙碌起來,桌上不可以放紙巾不可以放臺歷不可以放雜志報紙不可以放水杯,上班要坐直身體,全神貫注,不要害怕領(lǐng)導,但是不能無視領(lǐng)導……
? ? ? 如果你留意過這樣一個現(xiàn)象的話,你一定不會陌生這樣一個場景。在領(lǐng)導們互相熱情吹捧的時候,部門領(lǐng)導們還會適時推出一個優(yōu)質(zhì)的部門“精英”,經(jīng)過完美的修飾成為部門門面擔當。這樣的場景是不是很熟悉,當然如果你一直以來都是優(yōu)質(zhì)精英的話,那么你處在這樣的位置上自然是甘之如飴。
? ? ? “我考到這個單位是憑著自己的努力獲來的,工作一直也很勤懇。難道我一直以來認真工作都比不上一個每天玩手機的男生嗎?我不是說在乎要成為領(lǐng)導接見的對象,我只是覺得很不開心,明明我也在這里上班啊,為什么連一個肯定的鼓勵都沒有,他卻可以心安理得地拿著我的成績在這么多領(lǐng)導面前謙虛地說自己還不夠努力,就因為他是部門里唯一的男生嗎?”因為朋友的辦公桌是記者們的“最佳拍攝位置”,甚至還要被婉言勸說和那個男生換位置,最壓住人的理由是為了部門著想,最無力的理由是你的制服沒有配上領(lǐng)帶。
? ? ? 除了妥協(xié)還能怎么做,所有的光芒,所有的聚焦都是換在“最佳位置”上的人身上,朋友側(cè)過頭,假裝還有材料沒有寫完。
? ? ? “我想想都覺得特別委屈,姐,換做是你,你覺得公平嗎?”
? ? ? 公交車上的人漸漸散去,我抬頭看向窗外,大概一直低著頭聽電話,夜幕降臨得突如其然,流光溢彩的燈飾一改白天枯燥的墻面。我環(huán)顧一下車廂,慘白的日光燈下,有放學的孩子在狼吞虎咽著手抓餅,靠在椅背上的大叔臉上鋪滿了倦容,那個玩手機的小伙子臉上映著虛白的光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宇宙。
? ? ? ?公平,大概在數(shù)理化的世界里有著絕對的公平吧。
? ? ? 除了呵呵以外,上帝也只能在天上無力地聳聳肩。
? ? ?她的遭遇卻讓我覺得這般似曾相識。大一參加了一個月左右的軍訓,到最后有匯報演出時,教官把我拉到一邊說你不要參加了,你個子不高,哪一排都不合適,你就裝病號在那邊休息吧,學分不會少你的!我告訴教官,我不接受。我是班級的一份子,為什么不讓我參加,而且身體好好的為什么要裝病號?
? ? ? 教官覺得我的觀點傻到了極點,可以不曬太陽可以去喝水還能拿學分多好的事為什么你不要,非要去匯報演出。
? ? ? 我扭過頭不說話,明晃晃地太陽下我氣得有些發(fā)抖。教官脾氣上來了,明確告訴我,我是不可能參加的。旁邊的姑娘小聲勸我,沒事沒事反正學分不會差我們的。
? ? ? 我是在乎學分嗎?
? ? ? 這么多天來我沒有缺席過一次出勤,風吹日曬,勤勤懇懇地參與軍訓。我是這個集體的一員,我想要參加匯報演出不僅僅因為這是一項集體活動,更是一次我成年的儀式,比起教官看重的學分,我在乎的是這樣的儀式感和參與感,是對自己辛苦堅持的肯定,對自己成為大學生的驕傲,對自己未來的鼓勵。
? ? ? 可是,教官一句輕飄飄地不能破壞隊形就把我對這場儀式的所有重視打碎得支離破碎,成了我一輩子的遺憾。
? ? ?你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是他們的做法不對;下回遇到這樣的事情,就……
? ? ?就怎么樣?
? ? ?我連安慰的話語一句都說不出口, 所有稱得上安慰的基本上都是廢話。
? ? ?將心比心,我特別能夠體會朋友的委屈,這些明目張膽的不公平從來都不會消失,一次次刺傷著我們的三觀和心靈,而在我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歲月中,那些創(chuàng)傷已經(jīng)慢慢結(jié)疤痊愈,只是摸上去仍有粗糙的痕跡,提醒著此刻滿足而安恬的我們,那段看是淡出的過去,其實從來都不是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