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本人允許,謝絕轉載)
今天收到去北歐旅行的朋友發來的幾張圖片:挪威,大雪紛飛,除了幾盞燈火,蒼茫茫的一片。還不到下午三點,那里竟然黑天了。
朋友生長在江南水鄉,她們那里根本就沒有雪。她一直向往著東北的林海雪原,對大森林里的木柯楞更是無限地神往。
總之,她對東北的雪和冷毫無概念。任憑我說破了嘴:
先說下東北的冷吧。
你知道,零下三十多度是一個什么概念嗎?滴水成冰、呵氣成霜!那可是嘎巴嘎巴地冷啊,人在外面走著走著,劉海兒和眉毛就掛上了一層霜,走的時間長了些就得結層冰!
還有,幾十噸重的大卡車都可以打江面上轟隆轟隆地駛過!
對,我沒有寫錯,絕對的是車,不是船!因為“千里冰封”,大江都被凍住了,幾米深的凍層,可以讓大卡車抄近路從冰面上跑過!
因為是這般地冷,俺小時候去上學都要穿成胖冬瓜,里面是自己的小棉襖小棉褲,外面再套上一件大人穿的大棉襖(那個年代沒有羽絨服),頭上包著頭巾,再戴上一頂棉帽,腳上穿著比腳要大兩碼的鞋子,里面是母親用鴨毛鵝毛縫的包腳布。
手上戴著厚厚的手悶子(自己家用兔皮或羊皮,還有用貓皮做的手套),再背個大書包,七八歲的孩子一身灰不灰,藍不藍的、黑不黑的,每天在雪地上蹦跳著去上學。
遇到大雪天,雪沒了膝蓋,也有齊腰深的時候,常有小伙伴因為穿得太厚,被陷進雪窩子里去了,我們就笑著鬧著一起來幫她拔蘿卜!
常常幾個孩子你壓著我,我抱著他,重疊在一起,雪地上一群小矮人、胖冬瓜滾來滾去的瘋,直到天黑,被大人一路喊著名字找來,再被拎著耳朵回家去。
再說一下雪吧。
東北一般從十月底就會下雪了,先是零零星星的小雪,然后到了十一月中下旬才開始正式下大雪。
大雪?對,就是那種鵝毛大雪,也有“雪花大如席”的說法。漫天遍野,紛紛揚揚,怎么形容好呢?“塞北的雪”,真的就是像歌兒里唱的那樣!
下大雪,小孩子們最歡喜,一是學校放假,可以不用上學!二是可以盡情地和雪親近玩耍啦!
我和小伙伴最喜歡去給村里的老人“摳門”。有時候,雪會下整整的一夜,足足有一尺多厚,北風吹過,雪很瓷實,一些人家的房門常被雪堵住,年老體弱的人在里面是不好推開的。
我們便呼朋引伴,三五成群,拿了鐵鍬和小爬犁,再牽著上大黃狗,領著小花貓,一行人馬打街上呼嘯而過,一溜煙地跑去給村里的五保戶李大娘家“摳門”。
你一鍬,他一鏟,再用小爬犁一車一車地往院子外面拉,大黃狗汪汪地叫著,小花貓來回地跳著,雪地上留下了一行行的小腳印,小伙伴的小臉蛋被凍成了紅蘋果,人喊馬叫,好不熱鬧!
當房門終于吱啞吱啞地被人從里面推開了,我們卻一哄而散。并不是我們思想境界有多高,要深藏功與名,而是我們要急于奔赴下一個“戰場”——村西頭的王大爺家,若是去晚了,地盤就要被另一群孩子給搶占了!
我們還喜歡在雪地上打雪仗,穿上自家用一塊光滑的木板做成的冰鞋滑冰,在雪堆里掏上一個大大的洞,趴在里面打游擊……
為再次強調東北的冷和雪,我向她又隆重地推出了東北的特產——大煙泡!
這個大煙泡可不是鴉片哈,是風!
準確地說是大風,是那種嗷嗷地叫著,打著旋兒,能把你掀翻,催枯拉朽的西北風!一般這風都是從西伯利亞那嘎噠來的,并伴隨著強烈的冷空氣!
西北風一刮起來,“卷起千堆雪”,這就是大煙泡。風夾著雪、雪裹著風,雪面子劈頭蓋臉地撒下來,像沙粒子一樣打在臉上生疼生疼地。
大煙泡刮過不一會兒,在無遮無攔的風口(一般是村口)就能連推帶堆,壘起一堵雪墻!
別看這堵墻是雪做的,但被一陣一陣的大風猛烈地抽打過后,變得異常的堅硬和抗壓,猶如銅墻鐵壁一般。
介紹完東北的冷和雪,我又說一下她——
“你打小在南方長大,是個長在溫室里的娃娃,到了零下三四十度的環境,身體能吃得消嗎?”
“別說你里面穿著羽絨服,外面再套上一件貂皮大氅,這樣你就不怕冷了,單說你喘不喘氣吧?冷空氣直頂你的肺,你怎么喘?”
“沒準兒,你哭都沒機會,因為不知道啥時候你的鼻子呀、耳朵啦就會被凍僵了,你伸手一扒拉,完啦、糟啦!鼻子掉了,耳朵不知道啥時候少了一只啦!”
任憑我怎么說,還是打消不了她要去冰天雪地,特別是塔河、漠河,大興安嶺一帶極寒地區去玩的念頭。
這也難怪,她頭腦里所有關于冷的認知都來源于書本和她的浮想聯翩。
去漠河看雪的愿望一直沒有成行,她就悄悄地跑到北歐看雪去了。
“我把臉緊緊貼到窗玻璃上……”她在朋友圈里寫道。
“你人傻心好,還是別窩在屋里啦,趕緊出門吧,說不定還能邂逅一段冰雪奇緣呢!”我回。
她回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
一陣大笑之后,我還是真心地希望,北歐之旅能圓了她“白雪公主”的舊夢,只是那里的漫天風雪不要把她凍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