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年末那天,幾個很久沒見的朋友相約跨年。
因為加班又堵車,我到聚會地點的時候其他幾位都到齊了。
畢業一別,也就寥寥幾次再見,這次還聚的最全些。
眾人變化都挺大,不再像當年學校里青澀的樣子。
最讓我驚訝的還是樹莓。
之所以驚訝,是因為幾年不見,她眉眼中有了一股不服輸的硬氣,我第一眼的時候壓根沒有認出來。但接下來聊到的故事才是讓我真正驚訝的地方。
樹莓在學校的時候是個有點性格弱弱的女生,特別害羞,說話柔柔的,從沒參加過與演講辯論等一系列與登臺有關的活動。
但她很喜歡文字,常寫些長長短短的豆腐塊發在校刊上。那時候也只有在樹莓的一些文章里才能依稀摸索到她其實是個內心很強大的人。
畢業后我們都迫不及待的投入了找工作的戰場,她卻一直沒有跟上來,她說她想出國讀研究生。
我有心提醒她出國留學的巨額費用,又不想潑她冷水,只當她是在逃避找工作殘酷的面試而已。
當我們慶幸于找到一份工作,然后苦苦掙扎在地鐵站里的時候,她第一次考研失利,在家里安安心心復習了一年。
我們那時候還見過幾次,記憶中她每次赴約都背著一個大書包,表現的比我們上班狗還要忙。
一年過的很快,我們正在甲方乙方獎金薪水里苦苦浮沉的時候,傳來了她的好消息:她的雅思成績順利過關,并成功的拿到英國大學廣告學碩士學位的offer,飛去英國讀為期兩年的研究生。
在當時的我們聽來,羨慕的是她無憂無慮的出國享福,我們還辛辛苦苦的掙扎饑飽,感嘆同人不同命。
于她來說,卻是另一段人生的開始,而這段人生,起初的時候并不美好。
樹莓是工薪家庭,而且她還有一個念大學的弟弟,家里負擔每年巨額的留學費用也就勉強。
每年緊巴巴的湊出學費,生活費上的克扣就可想而知。
樹莓是一個人去報道的,因為機票太貴。
送她到機場的時候,一向嚴肅的父親抱了抱她,說今后都要靠自己啦。
她就著眼淚吃下飛機餐,那塊面包都被眼淚浸濕了。
初到異國他鄉,她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門找工作。
因為沒有一個固定的經濟來源,她下一周就吃不起飯了。
研究生的課業不算非常繁重,本來打一份工的她有些貪心的又找了第二份兼職,后來又覺著周末兩天的休息太浪費時間,又找兼職把周末也排的滿滿當當。
當時她的生活狀態是:每天下課瘋狂跑去上課,上完課又要急忙跑去工作 。晚上回家還要做作業,有時候忙到沒覺來一抬頭就看到天邊的太陽已經迫不及待要出來。
她23歲,24歲的生日都是在打工中過的。
收到我們發去的生日祝福的時候,她說她特想大哭一場。
可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滴眼淚也沒能流出來。她睜著眼睛一夜沒睡,第二天早晨依舊爬起來去上課。
以前以為最難受的時候就是累到大哭一場,后來她懂了,累到哭不出來的時候更難受。
兩年時間,她大部分的生活費是自己打工一分一分掙出來的。
她經受坎坷,但她也感恩苦難。
如果沒有這兩年留學生活的艱辛,她可能至今還是一個吃不了苦的嬌小姐,沒有這兩年的獨立自主,她或許壓根無法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兩年,她最大的收獲不只是那一張學位證書,更重要的收獲是:學會吃苦并懂得經受苦難去體會美好。
而就在她以為找到一份還不錯的工作可以稍稍緩一口氣的時候,麻煩依舊接踵而至。
她進的是一家創業公司,薪水很不錯,但常把一個人當四五個人使。
不知是她遇上的甲方好像都很刁蠻的樣子,還是整個行業都是如此。反正工作之后她比留學的時候睡的更晚了,好像剛出了刀山又進了油鍋似的。
前幾天遇上了一個很難纏的甲方對方案一直不滿意,一心要壓價格還要求當面談。
她趕著最早的航班千里迢迢飛去開會,結果對方一直稱忙不肯見她。
連續兩次被爽約整個人氣的發抖,接電話的時候還要維持風度,幾天會開下來整個人瘦了好幾斤。
參加工作后,當初留學時熬出來的胃病更折磨人了。
最近聽說整個公司接了個大單子,她又因為忙到沒時間吃飯最后胃痙攣進了醫院。進了醫院都不肯閑著,我們拼命阻攔才擋下她準備把工作臺搬來病房的沖動。
工作其實比起留學的時候要困難的多,但她已經不會像初出茅廬那樣驚慌失措了。
她說現在剛開始工作不久,雖然拿著還不錯的薪水,在大都市里依然是勉強混著,但她已經有了一顆不怕苦難的心,她相信未來的她一定會更好,而她也打心眼里覺著,從來沒有白吃的苦,從來沒有多走的路。
她依舊是個平凡人,她也會抱怨領導不作為甲方不靠譜,但抱怨之后她依舊會選擇繼續努力。
而這也許就是這些年的歷練帶給她最大的變化——抱怨歸抱怨,工作歸工作,壞情緒不能影響生活。
她沒有逆襲成金光閃閃的明日之星,也沒能一帆風順登上人生巔峰,但她知道,她成為了一個獨一無二的的自己。
(二)
樹莓的經歷讓我想起了這樣一個故事。
有這樣一個年輕人,從小就有個想要做明星的夢想。
誤打誤撞,他成功進入最有名氣的娛樂公司成為了一名練習生,也就是淘汰率極其高的明星預備役。
同齡人還是小學的時候他就進去公司開始為出道做準備,經歷著一周一考一月一淘汰的殘酷選拔。如此周而復始,統共堅持了七年。
七年是什么概念呢?
七年足夠讓一個小學生成為一名大學生。七年足夠讓職場菜鳥成為一名經驗老道的老手。
而七年于他,意味著一次又一次希望的落空。
期間他經歷了四個前輩組合出道,幾乎每一次他都是預備役。
與他同期的練習生要么都已經成為了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俘獲無數粉絲的芳心,要么早就放棄做夢轉戰幕后,他卻依舊是個時刻面臨被淘汰的練習生。
但功夫不負有心人,七年后,他等到了這個夢寐以求的機會,最終以超人氣組合隊長的身份出道。
出道后的某一個采訪問起他如此漫長的練習生經歷讓他收獲了什么,他想了想,問了主持人一個問題 :
你吃過被眼淚浸濕的面包嗎?
主持人無言。
我也無言。
我不敢枉自揣測他七年如一日的堅持經歷了多少次絕望,但時至今日看到他站在舞臺上自信揮灑汗水的樣子,我便更加篤定了努力奮斗的意義。
(三)
這世界有太多耀眼明星一般的存在,有些事對于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也許就是日常,于我們普通人卻是拼一輩子也做不到。
但社會的規則其實很簡單,你的價值是什么,你就能得到什么。
它從來都是不公平的,可又哪里會存在絕對的公平呢?
很多人總是抱怨,現在的雞湯真是千篇一律,都是我和朋友我的同學經過努力奮斗改變人生,還能不能有點別的套路。
可是雞湯之所以勵志,就是因為它的真實。
你為什么不這么想:
既然有人能通過努力達到自己的目標,憑什么不能是我?
當有一天你的朋友同學把你當做雞湯的主角供人瞻仰的時候,你或許才能真正體會到我們一直標榜的努力奮斗的意義。
努力也許并不會讓你逆襲,但一定會讓你成為一個比較之前的自己更好的自己。
何況有時候,你除了相信努力奮斗的意義之外,又有什么選擇的余地嗎?
要知道,無論我們有多討厭看到努力這兩個字,也不得不承認努力奮斗依舊是將遙不可及的夢想變成觸手可及的現實的唯一途徑。
寫下這些故事的時候,心里是帶著一股勁兒的:
我們這么努力的拼命,是為了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都市扎下根,是為了我父母老來有個安穩的晚年,是為了我孩子將來有個不太難堪的保障,是為了我愛的人能夠跟著我有一個穩定可見的將來。
而這些,除了努力努力再努力,我沒有什么其他的辦法去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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