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昔
母親很少打電話來。如果打了電話過來,必是又給我捎了些自家園子里種的蔬菜,或者是一兜雪白的饅頭,又或者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有一次,窗外已經黑天了,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母親的電話。接聽后,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焦急的聲音,說是父親還沒有回來,打電話也不接。都這么晚了。我感到后背一陣發涼。母親掛完電話,我就馬上拿起手機給父親打了過去。
初夏的時候,家里的那畝薄田里種了一些向日葵,是我和父母親手種下。以前和他們相隔萬里,短暫的相聚是長期的分別換來。回家,心心念念!而今,在同一片藍天下,反而回家的次數變少了。轉眼秋來,向日葵已然成熟,雖是我親手種下,居然忘記了去地里看看它們花容盛開時的燦爛陣容。直到那天在喧囂的街頭,看見父親滿載著一車廂的成熟向日葵從眼前疾馳而過。我張大嘴巴,嗓子里的話語未來得及喊出,那輛熟悉的深綠色機動車已經遠去。
給父親撥通電話后,里面傳來長長的提示音,我接連打了兩遍,均無人接聽。秋風微涼,漫漫的夜色逐漸把這個蒼老的城市淹沒。我放下電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手機響了。微亮的屏幕上顯示“老爸”二字,原來父親只是想趁著人們飯后出來乘涼鍛煉之際多賣點向日葵。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了。給母親打去電話告知詳情寬慰幾句后,我窩在沙發里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父母尚在,家才是家。這個世界,孩子對父母的愛總是虧欠太多。如今有多無奈,我對自己就有多么懊惱。
上次生病,在家里躺了一天,第二天早晨在廚房里頂著一頭凌亂的頭發做早飯,有人敲門,只見母親拎著一些蔬菜站在門口,我狼狽的樣子母親盡收眼底。進了屋里母親手腳一刻也不閑著,幫我把凌亂的東西進行歸置。吃過早飯我們一起去逛街,下午母親又執意的要包餃子,看著她帶來的鮮嫩韭菜,看來母親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包餃子的。
就這樣,我和母親圍坐在小桌旁,我搟皮,母親包,餃子皮攢的多了,我就和母親一起包。我們說了很多的話,就像回到了小時候,而我現在也是一個母親了。光陰在這一刻不緊不慢的流逝著,一個個小巧玲瓏的餃子排列著整齊的隊伍站在面板上,我把它們倒入翻滾的開水中,直至餃子的香味彌漫整個屋子。最后和父母圍坐在一起,邊吃餃子邊話家常。這頓餃子融合了兒時記憶中的味道――只有母親才做得出的專屬味道。
我終是生活在了這個熟悉的曾經讓我魂牽夢繞的城市。命運,有時候會讓悲劇轉化為喜劇,它讓我及時的回歸夢處,不會給波瀾的人生留下太多的遺憾。
我站在街頭回望父親遠去的背影,記憶中飄閃過母親穿著綠色的衣裙素美的站在夏天里……我的心情和不日即將蕭瑟的季節一樣暗淡無光。我沒有給自己創造安定的生活,沒有讓父母對我放下惦念,我厭煩這樣的自己。生活尚在茍且,詩和遠方是罪惡。
愛有多說不出口,我就有多說不出口。在無數個黑夜,我把心中的難言情愫用指尖敲打出一個個黑色的文字,它們排列在我的內心深處,鞭策我,激勵我,讓我不忘過去的青蔥歲月,記錄下未來的一切不可知。簡短文字,無以記錄父母之愛,和他們辛苦操勞的一生。他們給兒女的愛體現在事無巨細里,我把對他們的愛藏在心底,記錄在我的文字里。
2016.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