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浪,我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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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星星也有愿望

你以后名喚江輸兒

“哎,你聽說了嗎?安萬才那個賭棍,昨夜氣死了娘,今天又把小女兒拉上賭桌了?”

“這么大的事,能不知道嗎?你說萬家老爺是造了什么孽啊!可憐那閨女嘍!”

繁華的京城一角,好事的人們竊竊私語著最近發生的一件大事,這主人公正是家財萬貫的安老爺之子安萬才,這主可是出了名了,不單單把錢財輸的分文未剩,大兒子輸給人家當仆人,二女兒被逼著進了青樓,這小女兒又要輸給那六旬老頭當妾氏。

昨夜,安六點跪在奶奶膝下,她知道今后的每一天她都不會像從前一樣的快樂了,她將和她的哥哥姐姐一樣被輸掉。

“奶奶,為什么要剃光頭發呢?”她摸著她光禿禿的頭問。

“奶奶走后,你就是一個男孩,明日會有一個故人帶你走,你要好好的聽他的話。”安劉氏虛弱的靠在搖椅上,面部已然沒了生氣,淚吧嗒吧嗒的掉在六點的脊梁上,松開了摸著她光頭的手。

“奶奶,等我長大了,我要哥哥和姐姐都回家好不好?”

她握著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就像每天奶奶都會擠著她的小臉蛋說:“奶奶的乖孫又長大了一點。”

她仿佛又聽到了奶奶慈愛的笑聲,可是……如今奶奶卻不在了,許久后,她起身給奶奶補了胭脂,奶奶要漂亮的走,孫兒會好好的活著,一路走好,一個響頭磕破了心上的疼痛,終于嚎啕大哭。

聚寶賭局里傳出王喜順王員外蒼老的笑聲:“六點啊!這以后你就是爺的人了。”色瞇瞇盯著安六點嬌小的身軀,只差一點哈喇子就流了出來。

六點厭惡的看著面前讓人作嘔的老男人,環顧四周,皆是幸災樂禍的嘴臉。

刷刷刷!三根銀針應聲落在骰子上深深的陷在里面,一個粗衣麻衫的男子落在安六點的旁邊,把頭上的斗笠扣在安六點的光頭上。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喜爺還有這等怪癖呢啊!”江不悔掃了眼王員外,這老匹夫好男風不說,連孩子也不放過,冷哼了兩聲說道。

王員外被人這樣嘲諷,不免掛不住面子,剛要發火,看清楚來人后硬生生把臟話咽了回去,陪著笑臉“不悔老弟見笑了!難得有這樣的興致,今日哥哥做東,贏了算弟弟你的,輸了記在哥哥賬上。”

“受故人之托,今日我要帶走這個孩子。”江不悔毫不客氣的把來意說明。

王員外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后看了看六點這到了嘴里的小鮮肉下定決心道:“老弟,這可不合乎規矩,要不哥哥陪你來上一局如何?”

“賭博,這我可不在行,可是買下這個賭場應該不是難事。”江不悔面色一沉冷冷的說,這匹夫這樣不識抬舉。

這個賭場可是王員外的命根子,沒了它可就相當于斷了他的財路,不得不讓開了路,燦燦的笑著做了個請的姿勢。

“跟著。”

在眾多人詫異的目光中,安六點乖乖的跟在江不悔的身后,任誰也沒想到結局居然會這樣,可是江不悔從來不救女人的啊!

安六點一腳門里一腳門外的時候,角落里的安萬才突然出聲:“你要好好待她。”聲音里有愧疚也有無奈更多的是感激。

“你以后名喚江輸兒。”

安六點猶豫了一下,對于父親,多少有些放不下,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被輸掉,最后邁過那一道決定著她一生的門坎。

江不悔頭也不回的飛身上馬,順勢把安六點拉上馬背,揚長而去。

只留下揚起的飛沙蓋住了那年那段令人唏噓的往事。

? ? ? ? ? ? ? ? ? ? 江輸兒出山

遠遠望去,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正急馳著一輛敞篷馬車,馬車頂端插著一只寫著“悔”字的小旗,來人正是名滿江湖的江不悔先生。

話說這個人不隸屬于朝堂,不屬于江湖上任何一個門派,卻在任何一個地方可以來去自如,在各幫各派混得如魚得水,聞名見面不得不給上三分薄面。

他的醫館遍地開花,懸壺濟世,只是他的怪癖卻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上到七老八十,下到啼哭的嬰兒,唯女人絕不救濟。

江輸兒將頭探出馬車,東張西望的,自從跟了師父,這十年來她就被困在那山洞里,從不帶她出門,這回帶她出來,不知又打著什么算盤來算計于她。

“師父,你看天上的云彩像不像咱山洞里的那只老兔子?”

江不悔閉目養神。

“師父,你看那邊山上牧羊人的皮膚是不是黑得像塊木炭?”

江不悔微皺眉梢,依舊不語。

此時的馬車已經過了京城的關卡,正途經一個市集。

“師父,剛剛守城官兵的衣服是不是都不及你的破衫順眼?”

江不悔強壓下心中怒火,算了,輸兒許是太久沒有出來過了。

“師父,你看那叫賣的糖葫蘆應該挺好吃的。”在眾多的疑問句中,終于一句肯定句出土了。

江輸兒眨著眼睛看著江不悔,見其依舊如一石樽般定在那里。不言不語也不動。

“師父,師父……。”便扯著江不悔的袖口一聲聲的叫著他。

江不悔實在是受不了他這聒噪的弟子,順手將他拋了出去,像一個女人一樣啰嗦,早知今日如此,當初就不該在賭場收下他。

不過半刻,江輸兒又坐回馬車,手里是小販的全部糖葫蘆。

塞滿糖葫蘆的江輸兒含糊不清的說:“師父,味道酸酸甜甜的,確實不錯,您也來一串吧!”

“輸兒,為師送你的那串紫檀葫蘆呢?”終于睜開雙眼的江不悔掃了一眼被他丟下車的徒弟,可是,這一眼就讓他心生怒火。

江輸兒攤攤手:“這不,都變成真的葫蘆了嘛!”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樣炫耀著。

“孽徒。”責罵了一句,便沒了下文,只一臉黑線的盯著大把的糖葫蘆。

被罵的江輸兒低著頭嘀咕著:“若不是師父,我又怎能不帶銀兩就下車。”師父總是這樣小氣,當初去塞外,死求活求給買了這么個破玩意,小氣鬼,翻了個白眼繼續看風景。

馬可夫是個車夫,這些年一直在他們身邊伺候著,他可知那串紫檀葫蘆的來歷,當年江不悔托朋友不遠萬里從天篤國帶回來的,據說此物不但可保平安,還有舒筋活血等奇效。

“可夫哥,你別急,我給你留幾串,到地方再吃。”見師父不買她的帳,轉眼看馬可夫駕車駕的辛苦,不免出言慰勞。

這師徒二人還真是最佳拍檔,一個惜字如金,一個喋喋不休,一路下來倒也熱鬧,還不等他回應江輸兒。

但見馬兒一聲長鳴,踏踏踏穩住馬蹄,不遠處一女子穩穩的靠在江輸兒的手臂上,即使這樣糖葫蘆至始至終都沒撒了手。

江不悔躍下馬車,瞪了馬可夫一眼,馬可夫心道委屈,這么多年,這種事情還是頭一遭,他都不清楚這姑娘是怎的近的馬身。

這姑娘從表面上看去,不但模樣上標志,給人的感覺也是鶯鶯弱弱,細一看,骨子里透著一股精氣神,便知是練家子。

“這馬驚擾了姑娘,在下這廂賠禮了,還望莫要見怪。”江不悔微微抱拳。

紅梅用余光在江輸兒身上射了一千只箭,據探子回稟,江不悔從來都是與一個車夫同行,這個小子是哪里冒出來的混賬“不礙事,倒是紅梅走路時忘了看路擾了先生。”說著身體打晃就要栽到江不悔的身上。

江輸兒手疾眼快一個健步上前把紅梅推在馬可夫的懷里道:“可夫哥,這姑娘看起來身體頗為不適,帶她去就近的醫館瞧瞧,我和師父走著過去就好。”

馬可夫點點頭,便扶著紅梅姑娘上了車。

兩年來,她終于找到了醫治好二叔的江不悔,結果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看來這美人計是不行了,不由冷哼一聲,這小子便是你江不悔的死穴。

見馬車行遠,在心底狠狠的呸了一口,我師父豈是你這等胭脂俗粉近得了身的,不自量力,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不由得望著馬車的影子出了神。

看來我徒兒是長大了,看到漂亮女子居然這般模樣,欣慰的一笑。

等江輸兒回過神來,還哪里有江不悔的身影,哀怨一聲:“師父,你怎么又把我扔下了。”

? ? ? ? ? ? ? ? ? 江不悔的往生

青石臺階,朱漆大門旁兩座威武的雄獅,氣勢磅礴,高高懸掛的牌匾上赫然刻著兩個大字“蘇府”。四個短衣襟的打手迎上前來接待主人歸府。

“師父,我們是暫住還是以后就不走了?”江輸兒兩眼放光的盯著豪宅,假山,花園,還有荷花池,焉是那簡陋的山洞能比得了的?

“這以后便是你的家,如今你已長大成人,為師也不能放你在山洞里度過一生吧!再給你小子娶個媳婦。”

江輸兒呆若木雞,一時倒是沒了話語,低下頭,師父終是要甩開她了嗎?想她什么都不怕,可是唯獨怕師父放得下她。

拍了拍江輸兒的腦袋:“看把你喜得。”眼底難得的呈現出笑意,這十年多虧有他,方才不會孤獨。

見他不說話,以為是傷感至此:“為師這次回到中原,一是將你安頓好,了了故人的心事,二是了結余生最后一件事。”

江輸兒的眼里有太多師父現在的樣子,月圓時,他閑時,都是一個樣子,有相思,有哀愁,有時間來過時的滄桑,然而最深處卻是和她一樣的恨意,那恨在眼底生根發芽,日漸兇猛。

他凌亂不堪的長發,他長短不齊的胡茬,他破舊的縫著補丁的長衫,他醉酒后像個孩子一樣喊著一個女人的名字,她心疼她的師父,如果可以,她愿意承受他所受的傷和他所有的不幸。

江不悔望著眼前的一切,思緒飄到了遙遠的以前,很快,這些事都會結束的。

“江郎,答應我……最后一件事,再也不要救……任何……一個女人。”

“我不想……你出任何事。”毒百合躺在江玉忠的懷里斷斷續續的說,她放心不下他,他總是可以輕易的相信任何一個人。

江玉忠用手捂著她不停冒著鮮血的胸口,慌亂的點著頭:“我答應你,都答應,求你,不要再說話了,我帶你走。”接近哀嚎的懇求著。

最悔恨莫過于,為醫者卻不能醫治自己最為在乎的人。

她伸出纖手去撫摸他的額頭,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跟我……一起,你有沒有……后悔過?”她愛這個男人,是他在她灰暗的人生里映射進了曙光,嘗了愛的甜美,品了離別的痛,讓她知道什么是無怨也無悔。

“從不曾有一絲后悔之意,百合,你不要離開我,以后我什么都聽你的,如你所愿,改名江不悔,只是百合一個人的江不悔,好不好?”猶記得初見時她玩笑于他,不如名喚江不悔,她眼底流露的笑意印在腦海揮之不去。

“好……”

只是也由不得她了,她不怨恨命運的不公,若非如此,她自然不會與他相識,面容上是她從未有過的安定,若來生相遇,我要好好的等你。

他拉住她落下去的手放在唇邊,泣不成聲:“我還未娶你,等我一起陪你這最后一程。”黃泉之路應是陰冷的,他不要她孤獨的走。

渾渾噩噩醒來時,他已在萬丈深淵之下,淚水淹沒了那個月色微涼的夜晚。

好多事追悔莫及,如果,如果他沒有救下那個想要報復百合的女子,他早些發現那些武林之人的圖謀不軌,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世間本就沒有如果,于是他恨世間所有的女子,絕不原諒那些不愿意原諒百合之人。

江不悔擦干不知何時淌下的淚水說道:“我們進去。”

江輸兒不止一次的看到師父落淚,唯有這次比較嚴重,感覺這次好像是到了淚的盡頭,透著決絕的味道。

次日凌晨,還未睡醒的江輸兒就被趕上了木樁子,睡眼朦朧的她狠狠的鄙視江不悔,師父當真是用心良苦,建園子也不忘了木樁子。

“師父,為什么我每天在這木樁子上待的時間比睡覺的時間還長?”哈欠連天的她終于鼓起勇氣問出了她多年來的困惑。

“因為你笨。”

無語的江輸兒慘叫道:“那什么時候是個頭啊?”人家寒窗苦讀十年,想想自己,居然在木樁子上跑了十年。

“休要廢話,待我追不到你,你便出師了。”

江輸兒仰天長嘆:“此日遙遙無期啊!”

兩人在木樁上你爭我奪,卻各自想著心事。

小家伙!你要快快的強大起來,為師陪不了你多久了。

哼!練功,練功,功夫練好了,師父就沒了,這么賠的買賣江輸兒可不做,即使天天木樁子也是極好的。

? ? ? ? ? ? ? ? ? ? ? ?往事煙雨中

江不悔還未到廳內,手里的一堆畫卷便平鋪在八仙桌上:“輸兒,挑一個吧!”

豐腴的,纖細的,嬌羞的,小家碧玉的,知書達理的,柔情俠骨的,江輸兒心想,這回師父可是下了血本了。

旁邊向來沉默寡言的馬可夫不悅的皺皺眉頭,像是在說,這么好的事怎么就從未落在他頭上。

江輸兒從桌前的這頭走到那頭“這個眼睛小了點。”

撓了撓頭:“這個打眼看就是尖酸刻薄類型的。”

“這個姑娘的嘴也是太大了點。”一番評價下來,轉身便看到她的師父甚是不悅。

“徒兒,為師覺得你現在需要的是一面銅鏡。”

馬可夫噗呲笑出了聲,倒不是別的,能讓江不悔開玩笑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江輸兒挑眉縱身做到桌子上:“作為一個男人,那是風流倜儻。”隨后從桌角跳下來把頭倚在江不悔的肩膀上:“就算是女人,那我也是風情萬種啊!”最后還不忘眨眨眼睛。

“少貧嘴,明日,挑出一副給我。”推開江輸兒獨自離開江府。

青樓,這煙花之地當屬京城煙雨樓最為出彩,頭牌秋月莫屬,如初秋之玄月,冷艷又不失嫵媚,嬌小又不失艷美。

秋月婀娜的身姿牽動著無數看客的心臟,從這樓到那樓,短短數十步,好似煙雨樓臺中。

妖嬈如浮世,紙醉金迷如夢中,可是卻讓江輸兒無形中感到冷意颼颼,這里便是毀了家姐一生的地方嗎?

“公子,秋月有請。”一小廝走近江輸兒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雖為秋月而來,可是秋月萬萬是不識得她的,難道另有緣由,百思不得其果,便跟在小廝后隨之而去,也罷,正好也要會會她。

不料想正好掉進了老鴇的圈套里,老鴇是做什么的?當然是栽培女人了,江輸兒前腳入了這煙雨樓,后腳就被人家盯了捎了。

迷藥的藥效一過,江輸兒赫然發現自己居然被人換上女裝放在了看臺的中央。

晃了晃腦袋,動了動雙手,好在沒有被綁上,只聽得一男子尖聲尖氣的說:“老鴇,你這數目可是在開玩笑,妞的模樣是不錯,只可惜是個光頭。”臺下的人緊跟著附和著。

不遠處看臺上的貴賓閣里,江不悔正啄著小酒回憶往事,聽到光頭二字,不由得看了兩眼,他的徒兒恰巧就是打小不長頭發,,這一看不打緊,鈍了杯子就要起身教育一番,這個逆徒居然換了女裝在此廝混。

“這位客官,她可是個雛。”老鴇賊兮兮的道出殺手锏。

一語便驚醒了處在憤怒當中的江不悔,這怎么可能,朝夕相處的徒兒會是女子,看了眼臺上的人兒,是啊!擁有一雙這樣靈動的眼眸,怎會是粗漢呢?一個男子怎會將桂花酒釀的芳香四溢,一個男子又怎會把山洞打理的花團錦簇?

他只好奪路而逃,不知如何是好?這些年來他死守的諾言,此刻功虧一簣,這讓他如何面對死去的百合。

江輸兒也不理面前這些人的胡言亂語,索性站起身來:“秋月,你可知煙雨在何處?”

秋月幾個閃身便出現在看臺上審視著江輸兒,當初煙雨被逼無奈害死毒百合,其后又被自己滅口,這人究竟是煙雨的何人?莫不是來尋仇的?

“姑娘來此只是為了詢問一個死人的去處嗎?”

“你殺的?”看秋月的反應和功夫,多半和其脫不了干系。

看江輸兒堅定的神情,秋月做賊心虛以為被她識破了真相,火急跳墻,一張嘴吐出那繡花的針,直奔對方的雙眼。

江不悔也不示弱,手里的軟鞭像是上了弦的箭飛向秋月的心臟,邊側身躲開來勢洶洶的繡花針。

只一招,秋月就知對方的功夫居自己之上,索性也不躲開軟鞭,用手彈出最后的五根毒針,嘴角上揚,得意的笑。

此時的青樓已亂作一團,姑娘們見往日溫柔的秋月竟是這般深藏不漏,滿屋亂竄,忘了方向,嫖客推開往日爭奪的姑娘,居然一時之間爭奪起離開的大門,那老鴇則躲在樓梯口瑟瑟發抖。

江輸兒閃身躲過這五根毒針,剛剛落地穩神,心道不好,因為秋月真正的殺手锏是緊跟在五根銀針之后的第六根。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那根針就要定在江輸兒驚恐的眸子,一只酒杯從空中飛來截下毒針,細看毒針在里面晃了又晃,似是接到指令轉過身結實的打在秋月的脖子上,毒針剛接觸到皮膚,就已經泛黑一片,不多時秋月毒發身亡。

江輸兒回過神,已不見恩人的身影:“多謝前輩。”也不知那人能不能聽到。

“不想死的都給我滾出去。”江輸兒冷冽的眼神硬生生把老鴇嚇得腿軟,不得不爬著出去。

她取出事先預備好的柴油潑在樓梯上,樂器上,雕花的座椅上,然后拿著火石走出青樓。

仰起頭望著天,家姐,你可有看到,六點回來了,放心,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點點一個都不會放過,一股殺氣溫柔的襲在眼底。

第一步,就要把毀了家姐一生的地方燒成灰燼,今后她要憑借一己之力給住在天上的姐姐一個滿意的交代。

嚓,一聲,火石的聲音,火星掉在柴油上,泛起一層層的火花,漸漸變成火海。

? ? ? ? ? ? ? ? ? ? ? ?一時一世

江輸兒趁著師父午睡偷偷跑出了府,這些天師父也不知是怎么了,不冷不熱的,雖然平常也不熱,哎!好像故意回避她似的。

紅梅都在這蘇府的門口守了好多天,幾乎她都要放棄了,看到江輸兒,兩眼放光的撲上去:“紅梅懇請少俠救我母親。”

“你還是走吧!我師父從來不救女人的。”江輸兒據實相告。

“不,只有他能救我母親,還望少俠成全”說著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跪在地上掖著江輸兒的大腿死也不放開。

這時候,馬可夫從附中走出來,江不悔吩咐他去把青樓的案子給平一下,以免時間久了不好收場。

江輸兒勾了勾手指,馬可夫在她身邊站定,這家伙也是個不愛說話的木納之人。

“你若嫁他,我便幫你。”指著絡腮胡子的馬可夫洋洋得意。

“好,我嫁,”紅梅的眼底閃過狡猾的光,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莫不是這紅梅早就看上了馬可夫,這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掉進人家的陷阱里了:“罷了,兩天后城南醫館見吧!”

江輸兒原路返回,心里嘀咕著,這下慘了,讓師父去救一個女人還不如直接讓他去死,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啊!姑且試試看吧!

“師父,求求你了,就只破這一次例就好。”

“師父,你一出手,可夫哥連媳婦都有了。”

“師父,你就幫幫徒兒吧!”這兩日間,她可是說盡了好話,無奈師父油鹽不進,她從來不會去問師父為什么不救女人?因為她知道可以絕口不提的事一定是傷心到了極點。

“師父,您不是從小就教我要救人于水火之中嗎!女人難道不是人?女人就該死嗎?我那個偉大的師父呢?”她也是有些生氣了,

一言未發的江不悔清晰地告訴江輸兒:“所有女人都該死。”然后死死的盯著她看,好像要把她看穿了一樣,眼上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江輸兒怯怯的倒退了幾步,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虧心的事:“兇什么兇?你不救,我自己救還不成嗎?”轉身跑出了江府。

江不悔看著江輸兒消失的地方良久,方才慢慢的收回目光,不知是為什么近日總是會夢見她嬉皮笑臉的樣子,光頭晃得他不得不從夢中醒來,一想到將她趕出去,就感覺空蕩蕩的,許是在身邊久了,習慣了。

吃過午飯,還是未見江輸兒歸來,江不悔心道這小子……應是丫頭才對,治不好別人的病不要緊,只要別再惹禍了就成。

家丁把一封黃色的信交于他的手中,明日晌午,郊外楊樹林,否則江輸兒性命堪憂。

馬可夫見江不悔面色不善,湊上來:“東家,依我看,八成是輸兒的把戲。”

“萬一不是呢?”他深知江輸兒再不濟也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咱輸兒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打得過的。”

“武藝再高也敵不過人心險惡啊!”

“死了倒也凈心。”馬可夫小心翼翼的觀察江不悔的反應“這幾日我見您不同往日,,應是知道輸兒本是女兒身。”

江不悔狐疑的看著他,轉念一想,這等愚鈍之人都尚早發現,自己確實是后知后覺了點。

馬可夫想起那晚雷雨交加,江輸兒躲在馬棚里借著閃電的光亮剃剛剛冒尖的頭發,然后把頭發再掩埋起來,那時候她的想法不過是要活下去。

“東家,無論輸兒有沒有事,您若去了,不是一時,而是一世。”

馬可夫趁著江不悔陷入沉思的時候趕忙逃了出去,這樣的氛圍簡直是要人命啊!他從心底是希望江不悔去的,可是他心上的坎得他自己邁過去,他有預感,江不悔一定會去。

江輸兒的腰上系著一根幾股麻繩合在一起的繩子,被掛在一棵百年的老樹上,雙手雙腳分別用紅色的絲線拴著,絲線的那頭是紅梅的雙手。

江不悔剛到的時候看到這樣的景象,不免怒從心中起,身旁的樹葉都跟著顫抖起來。

“這么久了,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這樣做?

這個女子倒也奇怪,紅梅心里想著她又哭又鬧的場景,沒想到她居然一句話也沒有說。

“和我師父有仇唄!”怪不得當日怎么答應的那般痛快,還是太年輕啊!江輸兒不禁開始責怪自己。

樹梢上輕點,飄飄然落地,赫然一個蒙面的黑衣男子。

“江不悔?”

“不是。”

“哈哈哈!聞名江湖的江不悔先生也玩這種此地無銀的把戲嗎?你以為你蒙上了面紗就可以掩蓋你救了女人,破了例的事實?”

“放了她,找我。”銀針習慣性的出現他的指尖上。

“看過皮影戲嗎?”今日我為報答你見死不救之恩,免費請你。”紅梅也不搭理江不悔,她知今日是以卵擊石,可是哪怕江不悔只痛那么一下,也不枉她這些年的付出。

“當年瘟疫,你救我二叔,我苦苦哀求于你,你也不肯救我母親。”

說著飛身站在另一棵樹上,雙手舞動手里的紅絲線,再看江輸兒,手舞足蹈,像個多年的舞者旋轉于空中,順著紅絲線一點一點流淌的是她的鮮血,它嵌在細膩的皮膚上,縱然江輸兒冷汗津津,面色慘白,也不肯呻吟一聲。

江不悔眼睜睜的看著不遠處江輸兒的處境,怎奈身邊的死士如此難纏,他無暇使用銀針,又不想傷及無辜。

“江不悔,你也要嘗一嘗在乎之人在你面前痛苦,你卻束手無策的滋味。”說著手里的動作漸漸加快,她十歲喪母,卻只因郎中無心相救女人,她要他也嘗嘗這苦痛的滋味。

江輸兒的嘴角有血液滲出,可見五臟應是受損,再撐不了多久,江不悔也無心戀戰,只好速戰速決。

抽出腰間軟鞭,鞭頭打在死士的心臟,悶哼一聲倒地不起,躍身而起肘部傷其另一人的天靈蓋,飛起一腳揣在側面之人的太陽穴,反手一鞭打在背后正要舉刀之人的腦袋,霎時間腦漿迸裂。

十名死士無一生還,銀針掠過紅絲線,應聲而斷,飛身接住江輸兒把她護在懷里,此刻的江輸兒已然沒了知覺,牙關緊咬,腦海里還在想如何忍得不出聲好不讓師父擔憂。

順勢把紅梅綁在了樹上:“你母親的病雖不是因我而起,卻也是因我而去,今日我不殺你,好自珍重,莫要再傷她分毫。”

紅梅咬著下唇,其實她知道,母親的病罪魁禍首不是江不悔,可是她又該找誰討要母親?

? ? ? ? ? ? ? ? ? ? ? 一日為師終身為夫

“東家,東家。”馬可夫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何事慌張?”江不悔放下筆下丹青。

“江湖上各大門派掌門人的至親接連被害喪命,據可靠消息,他們已紛紛向五臺山聚首商量結盟對付我們了。”一口氣全說了下來。

江不悔皺眉:“你認為是我做的?”

難道不是,那是誰和他們有這么大的仇恨?半信半疑的看著江不悔。

無奈之下把剛收到的少林寺方丈了悟的信給了馬可夫,意思大概是希望江先生助他們一臂之力,這下馬可夫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她如何?”

馬可夫當然知道“她”指的是誰:“傷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吵著要回府。”

“那就好。”也不再言語,繼續他的丹青。

雨滴敲打著窗欞發出滴滴噠噠的聲音,江輸兒聽著這聲音莫名的煩躁,她要回府養傷,那可惡的馬可夫的理由堆成山的不讓她得逞,什么師父沒在府中,什么府里抓藥不方便……

不行,莫不是出了事,想到這,再也坐不住了,趁著沒人注意逃之夭夭。

守門的家丁居然告訴她,江不悔吩咐下來,江府謝絕江輸兒這個訪客,呵,幾日不歸,她就變成是客了,還是個被拒的訪客,她偏不信師父真的這般將她趕走。

“江輸兒就跪到他出來為止。”說著甩袍跪地,一動未動。

無奈之下家丁只得通稟了江不悔:“隨她吧!”跪的時間久了,乏了,餓了,也就走了,放下手里的桂花茶,站在窗前望著那木樁。

窗外依舊下著小雨,天氣卻還是悶得人們上不來氣,荷花池的金魚也不時的跑上來喚氣,江不悔站在橋上悠哉悠哉的喂給它們魚食。

“東家,三天了。”

“我知道。”

馬可夫跪在橋頭“您不知道,三天三夜,水米未沾,動也不動,這樣下去,不死也得變成殘廢。”眼里泛著淚光。

“為她好,我不想我的未了之事牽扯到她,可夫,你帶著她走吧!”

“東家不出去,今夜她就得死在門外,還能去哪?”馬可夫沒有回答江不悔的話,他知道江不悔不出去,江輸兒說什么也不會動一下的。

江輸兒絕望了,她沒料到師父的心狠成這般,她以為師父只是想懲罰她,讓她記住就好,可是時間越久她就越相信師父是真的要敢走她,可是她不能起身,不能離開,她深知這一關過不去,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的師父了。

吱呀呀,三天來從未開過的朱漆大門終于開了,江輸兒的心里甜甜的,定睛一看來人,瞬間又掉進萬丈深淵,馬可夫跪在江輸兒旁邊。

“累了就靠在我身上吧!”

江輸兒搖搖頭,除了師父她誰也不會靠。

“我知道你喜歡東家,這又何苦呢?”馬可夫眼里的光淡了下去,滿滿的疼惜。

喜歡如何?愛又如何?師父的眼里始終沒有她,她怕,怕說出來連待在他身邊的權力也失去。

“江輸兒,為何執著如此。”江不悔終還是不忍,一襲舊衫,傲然而立。

江輸兒眼淚瞬間決堤,他居然都不喚她“輸兒”了:“師父,不要趕走我。”太久沒有說話,她的嗓音沒有往日的靈動,反而嘶啞異常。

“我答應過一個女人,今生今世不再救任何一個女人,因你我破了例,不殺你,已是仁慈。”說罷轉身打算回府。

“師父,我喜歡你,從你拉我上馬的那一刻便喜歡。”她終于說出了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說出的話,她怕今日不說,以后便沒了機會。

“我是你師父。”江不悔猛地站住腳步,這是他萬萬都沒有料到的事情。

“一日為師,終身為夫。”

“胡鬧,為師是那么教導你的嗎?”

江輸兒低頭想了想:“就因為你教了我功夫?”

江不悔嘆了口氣,沒有作答,顯然默認了。

“那我費了如何?”她嘴角上揚,稍用內力,斷了任督二脈,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射而出,絲毫沒有給江不悔和馬可夫反應的機會。

他轉身,看見的是雨中飄灑的血霧,看見的是她嫣然一笑,看見的是她跌倒在血泊之中。

眸子的光渙散,可是卻異常的堅定:“這樣就可以喜歡師父了吧!”不醒人世。

然后的然后,她意識上醒過來的時候,全身置身在一片溫暖之中,她知道她倚在師父的懷里,掙扎著,卻怎么也醒不過來。

師父說:“還記不記得為師救你時發生的事啊!當初還是為師給你取得名字呢!不要再睡了,為師還要喝你釀的桂花酒,為師還要看你練功呢!……”

自從店里抓藥的老醫王說要多和睡著不醒的人說說話,一個月過去了,還是這樣,馬可夫一臉黑線的在窗外聽著江不悔重復著那些話,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夢里,她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天,奶奶去世時的面容,她作為父親最后的籌碼被輸掉。

夢里,她又看到哥哥被人活活打死時無助的眼神,她是那樣的恨自己無能為力。

夢里,她無數次經過青樓仰望家姐,看她絕世的容顏苦澀的笑臉。

夢里,她仿若又看到一席舊衫的師父乘著白馬安然一笑。

江不悔看著江輸兒在夢里瑟瑟發抖的樣子,眼角莫名的酸楚:“可夫,每天要換三次藥水,你看好她,等我回來。”

“東家,你當真要去那極寒之地取那蛟蛇之膽?”

“我要保她周全。”江不悔接著說:“若我回不來,好好安葬她,其他的你接手。”

馬可夫怎么聽上去像是在交代后事,也不等他說什么,江不悔飛身上馬揚長而去。

? ? ? ? ? ? ? ? ? ? ? ?反目成仇

近兩年來,各大門派都在尋找當年殺害掌門之子的兇手,無奈自從丐幫掌門郭天然之子被殺之后再也沒有出現過。

昨日,江不悔接到書信,各大門派聯名拜托江不悔到峨眉山相助捉拿罪惡滔天的兇手,他想也不想的在信上回,準時赴約,然后淡然一笑,這未了之事終要了了。

峨眉金頂舍身崖,峨眉,崆峒,武當,少林,華山從多弟子聚集此地,江不悔早已恭候多時,并備下珍藏已久的茶葉。

晌午,無風,陽光有些燥熱,約定時間已過,可那賊人遲遲未出現,如臨大敵的氣勢不禁減了大半。

武當宋理抱拳朗聲道:“還是不悔先生有先見之明,備下如此上好的茶水。”

江不悔回禮:“哪里哪里,應該的。”他在等,等他們都喝了茶水,他在等,等那陣必起的風。

一陣風乍起,涼意襲上每個人的心頭,如此燥熱難得又如此清涼,隨之而來的是百合的芳香,漫天飛舞的百合花瓣密密麻麻的將他們包圍,一層層落在腳下,再然后除了江不悔,全部栽倒在百合花的懷里。

江不悔微微一笑:“百合花,多么難忘的味道,記得每次她來時,頭上總是插著朵百合。”

華山袁光捂著漸漸加快跳動的心臟:“難道你是當年毒百合身邊的那個男人?”

躲在不遠處的江輸兒聽到“毒百合”不禁打了個冷顫,渾身冰冷,眼神冷冽。

“不錯,十五年了,還有人記得。”“百合花的香味和茶香結合之后,我加了很多佐料的,會令心臟加速再加速,最后血管崩裂而亡,眾位好好享受這最后的時光,”

“你是個醫者。”了空出聲試圖勾起他的憐憫之心。

“可是為醫者并不是生來救人的,它一樣可以用來殺人,俠客不也是一樣嗎?”醫者,可是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百合死,什么也做不了。

“她死有余辜。”了空咬著牙齒說道,她到底是殺了武林中人。

白百合,當年在青樓給朝廷做事,損害了不少江湖人的利益,最主要的還是崆峒派掌門安穆因愛上白百合無果,抑郁自殺身亡,江湖傳言是白百合用了邪術殺人滅跡。

“哈哈哈!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你們之中誰又因她回頭是岸,放她一條生路?”江不悔俯下身探出袖里的短刀,劃過他們的脖子,不深不淺,見血就好。

看著這樣的江不悔,沒有人再敢說一句話,因為沒有人知道哪句話會激怒他,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樣瘋狂的舉動。

“當年,就是在這個峰頂,我擋在她前面,”江不悔猛地回頭俯視他們“求你們放過她,并承諾不再涉足江湖半步。”

他清楚的記得當時他們不屑的神情,應是覺得一個小小的醫者并不能給他們造成多大的威脅,如今,百合也能在崖底安息了,有這么多人陪著她,欣慰的笑了,這么多年也沒有此刻暢快,如釋重負。

“師父,當年誘騙你的可是青樓女子云?”江輸兒的聲音。

他料到江輸兒一定會尾隨而來,只是他沒有料到服了蛟蛇膽之后,她腳下的功夫倒是漲了不少。

“輸兒,你不該來這里”

江輸兒仿若沒有聽到一般走到江不悔的面前在他耳邊說:“可我若不來,這輩子都不會找到你了?”

正在思考江輸兒說的話所指何意,突然胸膛一涼,低頭一看,赫然是他給江輸兒防身的那把匕首,鮮血順著他的嘴角灑在前襟然后掉在鞋面上將鞋染紅,他張了張嘴,卻沒有力氣說出話來。

躺在那里的那些人以為自己今日就要命喪此地,看見江輸兒的這個舉動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的稻草,眼里閃爍著希望。

江輸兒知道他要問什么:“想知道為什么。”低頭看他的傷口說:“煙云,她不僅僅是一個青樓女子,她還是被我父親輸到青樓的家姐,她什么錯都沒有!可是因為你們之間的糾葛,她卻死了。”她的淚成串的往下落。

她幾乎是吶喊著:“我也想知道為什么,可是沒人能告訴我。”

江不悔看著眼前一日之前還對自己滿眼的關懷,今日卻歇斯底里,他不恨她往他身上插了刀子,只要這樣能減輕她的痛就好,想到這,他訝異自己怎會對徒弟有當初對百合的心思。

“解藥給我,我會念在師徒一場留你一個全尸。”

“他們都得死。”從他滿口鮮血的嘴里擠出這幾個字,下意識的用手按住自己的酒葫蘆。

江輸兒一言不發的奪過酒壺,之后她舉著酒壺背對著人們,朝著舍身崖拜了三拜,轉過身把酒給了那些中毒的人。

一刻鐘以后,喝過解酒的人感覺身體恢復如初,并無大礙,自是感激涕零。

江輸兒出聲:“小女子與此人有著殺姐之恨,還望各位英雄把他交由我處置。”

那些人都是老狐貍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懷疑放虎歸山的可能性。

見他們不作聲:“請看在解藥的份上。”深深一躬。

“這是哪里話,應該的,應該的。”

“還請施主自行方便就好。”

“也算成全你一樁心事了。”

“如此甚好。”

剛剛得人恩惠,更何況都是名門正派,也不便為難一個丫頭了。

江輸兒拱手作揖表示感謝,當下也不浪費時間,扶起昏迷當中的江不悔闊步離開這傷心之地。

? ? ? ? ? ? ? ? ? ? ? ? 你流浪我作陪

說月以后,江不悔醒了過來,周邊的環境頗為熟悉,這是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那個藏身的山洞,那個和他徒兒一起生活過的地方,眼角有些濕潤,如今回不去了,他成了她的仇人,不禁長嘆一聲。

趴在榻前守候照顧江不悔的江輸兒聽到嘆息的聲音醒了過來,看到師父睡了這么久,終于醒了過來,開心的笑了。

江不悔蒙了,她為了他放下了家姐的仇恨,那那一刀怎么回事,遲疑的開口:“你不恨我,畢竟我害了你家姐。”

“煙云嗎?”她鬼靈精似的笑“我和她又不熟。”

江不悔陷入迷茫,那發生的事都是夢不成。

“可是白百合是我姐呢!”

“那你為什么、會放過那些人?”

“呵呵,世上有千萬種死法,可唯獨生不如死才能解我心頭之恨。”她無邪的笑著,看在江不悔的眼里,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徒兒。

“放心,解酒里我放了蠱蟲,每逢初一十五他們都會像家姐那般痛苦。”

江不悔想到紕漏之處出聲責怪:“他們喝了解酒,要是不放你怎么辦?”

“那就和你死一起唄!”江輸兒手里端著湯藥,用勺子晃著試圖降溫,也看不到表情。

“師父,我說喜歡你,你還沒有回答過我。”她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看。

這樣神硬生生的把江不悔臉給弄紅了:“啊,呵呵,為師還有一事不明啊?”江輸兒沒有回答,卻示意他可以問。

“前段時間的江湖血案可是你做的?”

“嗯。”兩人沉默不語,許久,江不悔喝了藥,轉過身休息。

風和日麗,江不悔難得的出了山洞曬曬陽光。

“師父,我也有一個疑惑想要問你?”見他不答話,江輸兒自顧自的繼續問:“你和家姐究竟是怎么認識的,青樓那個地方你又不會去,而當初我見家姐一面都很難。”她詼諧的看著他,等著答案。

江不悔有些干裂的唇蠕動著,竟無言以對。

“看吧!看吧!我竟然猜對了,師父你居然去青樓那種地方!馬可夫,快給我錢,你輸了”

馬可夫在不遠處不甘心的把鞋子里的錢掏出來。

“滾上樁子去,十五天不許下來。”江不悔壓低了聲音吼道。

奔跑中的江輸兒在心底對自己說:這樣就好,師父,只要你不拋開我,哪怕我在你心底只有一席之地,我看見你就好,其他的好的壞的都不重要。

是夜,江不悔臥榻而眠,江輸兒閃身站在不遠處,她知道他醒著,她也知道師父有著拋不開的東西。

“師父,你說過,愛一個人,就可以拋開一切的。”

借著月光看他堅毅而滄桑的臉龐:“師父,你不要打著拋開我的小算盤,無論你到哪,我都會追過去”

許久后:“我跟了你十年,我不在乎剩下的幾十年你是否會喜歡上我,只要能在你邊上,就夠了。”

江不悔睜開眼,拋開?他真的能拋開對與百合的愧疚,他真的能拋開百合沉甸甸的愛嗎?他真的能走出來,給江輸兒一個完整的自己嗎?

即使她知道他的如意算盤,倔強如斯的他依舊在凌晨天還沒亮的時候備下了駿馬,準備悄悄離開。

“師父。”怕師父離開,江輸兒一夜未眠,她站在那里淡淡的笑著,此時她的頭發已經長到足夠盤起的長度,白紗衣隨風兒擺動,美得像個仙女下凡。

江不悔躍上馬背,一眼未瞧江輸兒,從其身邊經過,一言未發,不見了蹤影。

他真的這樣討厭自己?討厭到都不愿同行?江輸兒的眼底有星光閃動,那記載著她無怨無悔的回憶,她轉身背道而去,相忘于江湖,也未嘗不好?只是心會有那么微微的疼痛。

噠、噠、噠,馬蹄聲漸行漸近,她抬眼,正好看到江不悔伸出手,嘴角微微上揚。

她隨他上馬駕著陽光,一如十年之前,那般欣喜,那般安然,那般心安。

“師父。”瞇著眼睛緊緊的靠在那人的背上。

“嗯。”

“你流浪,我作陪”她小聲囈語。

“好。”江不悔將手里的韁繩握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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