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尾狐》[微耽]
文/莫落血棠(晚橖)
老鳳凰是鳳凰一族最小的族長,鳳凰受天道制約,常常很難有大規模的存活,所以,老鳳凰是為數不多的鳳凰族人中,一只十分難得的冰鳳凰。
只不過小的時候貪吃胖成了球,還沒有毛,如果說頭上那挫兒呆毛一樣的東西算鳳凰毛的話…
狐族則分青丘涂山,司刑司的上神來自青丘,是青丘族曾經的族長白夭。
司刑司掌管罪罰七十二道雷獄,白夭也就相當于一個牢頭一般的角色。
白夭這個人,面冷嘴毒,明明長得好看,但因為說話扎人心硬是逼得沒人靠近。
我們的老鳳凰鳳藍這個時候還是剛化形的小孩子,鳳藍的師父鳳三爺帶著他上神之界參加宴會。
剛進了界門,鳳三爺正跟熟人一一打招呼,而我們的小鳳凰眨巴眨巴鳳眼,遠遠的看到一個一身白衣,身姿高挺,銀發垂腰的仙女兒。
鳳藍登時邁著一雙小短腿跑過去,喊道:“仙女兒姐姐!”
這一聲下去,萬籟俱寂,鳳三爺扶額,他這個徒弟腦子不大好用,怕是要吃苦頭了。
周圍的仙子紛紛投以同情的目光,有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話一點兒都不差。
鳳藍口中的仙子轉過身,一張冷面只有唇角微微勾著一抹孤獨,明明是一副顛倒眾生相,卻硬是讓所有人脊梁骨發寒頭皮發麻。
但這個所有人,顯然不包括鳳藍,鳳藍躍到他身前,仰頭咂吧咂吧小嘴。
白夭垂眸看著,說道:“怎么?本上神臉上可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仙女兒長得真好看。”鳳藍頓了頓,“嫁給我好不好呀?”
鳳三爺一聽,捂著臉恨不得暈過去,這是哪兒搞來的傻鳳凰?
白夭笑容愈發大了,然后一抬手,一道雷劫降下,準確無誤的劈在鳳藍身上。
“嘶…”
眾神倒吸一口涼氣,看著雷劫散去,鳳藍已經被劈成原型,鳳凰羽焦黑,張開嘴吐出一口黑煙,鳳眼晶亮。
“仙女兒姐姐脾氣倒是很差。”
白夭氣笑了,咬牙切齒的說道:“本上神聽說,烤鳳凰味道很是不錯。”
鳳藍炸毛:“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白夭輕蔑的撇了鳳藍一眼,“小東西,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本上神就把你活吃了。”
于是,兩個人的羈絆就結下來了。
鳳三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接把人丟去了人間界歷練。
我們的小鳳凰很是苦逼的在人間界修行,不時的罵著鳳三爺這個老東西十分不靠譜。
白夭走到紅線仙涂山幽的住處時,便看到一地的紅線,宛若亂麻,中間那紅色狐耳的狐貍扯吧著身上的線團一臉無奈。
“笨死了。”白夭面無表情,“狐族自詡聰明,怎么出了你這么個笨蛋狐貍。”
涂山幽鼓著腮幫子,狐貍眼一轉,笑瞇瞇的說道:“嗨呀,我一不小心做了件錯事。”
白夭微微皺眉,唇角微微勾起,極度危險的說道:“什么事?”
“我將你的紅線牽了。”涂山幽好不容易掙脫出來,一道雷就炸了下來,他拍著胸脯跳遠躲開。“你謀殺啊!”
白夭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說道:“本上神,一不小心,將你炸了。”
涂山幽哭喪著臉,說道:“上神,我錯了。你不好奇我把你跟誰牽一起了嗎?”
“誰?”
“他在人間界,就是那只小鳳凰。”涂山幽眨巴眨巴眼睛,“若你想要解除,只能尋他回來,由他斬斷紅繩。不然你就要斷尾裁情了。”
白夭抿了抿唇,揮袖就走:“我去找他。”
涂山幽彎了彎眸,大有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這歲月荒蕪,太無聊了,自是得找點兒樂趣。”
鳳藍尋了處山清水秀的地方,端的是逍遙自在,修煉的事一天沒放下,每當他想起那司刑司的上神一道雷把他劈成了烤鳳凰,就恨的牙根兒癢癢。
這日,豐神俊朗的鳳藍正喝著酒吐槽著某位上神,罵罵咧咧的嘴里沒一句好話。
“不就是個上神嗎?牛逼哄哄的干什么?等我有一天變厲害了,一道涅槃火把他燒成炭烤狐貍!”
“不就是長得好看嗎?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你在說誰?”
“當然是司刑司的…上上上…上神…”
鳳藍聽見有人問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一回頭就看見一張放大的臉,兩人鼻尖兒對鼻尖兒,差點兒親在一塊兒。
鳳藍猛地往后一仰,白夭便近前一寸,直到鳳藍苦哈哈的拽著石桌,身子幾乎要躺平在那小凳子上避無可避了,白夭才直起身。
狐貍彎了彎眸,笑得卻格外驚悚:“說啊,怎么不繼續說了。”
鳳藍摸了摸鼻子,手臂用力將自己拽起來,坐直了身子,眼觀鼻鼻觀心。
白夭抬起手,鳳藍就看到兩人中間飄著一根紅色絲線,線的兩頭兒,恰好系在一左一右兩根小指上。
鳳藍一下子就站起來了:“我去?這什么鬼東西?”
“姻緣紅線。”白夭湊近他,“跟本上神回神之界,把它給本上神弄斷。”
鳳藍抬眼看了他一眼,嘚瑟道:“我不我不我就不我偏不…啊…你!你丫混蛋!”
白夭一道雷炸下來,鳳藍措不及防又被炸成了烤鳳凰。
狐貍上神淡淡的說道:“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著。”
而后,我們的老鳳凰同志,成了白夭上神的奴役對象,偏稍微反抗一下就被劈成烤鳳凰,所以鳳藍相當郁悶,每天都黑著一張俊臉,巴不得扒了白夭的狐貍皮做墊子。
當然,他打不過。
有白夭在,鳳藍的修煉可以說是事半功倍,突飛猛進。
千年相伴相隨之后的突然有一天,鳳藍開口說道:“老狐貍,我們去外面走走,怎么樣?”
白夭躺在樹下躺椅上,樹葉縫隙透過的陽光明明滅滅,晃得狐貍那張臉更加顛倒眾生。
鳳藍身子一僵,暗罵一聲小指微微動了動,想起了那還沒有斬斷的紅線。
或許能跟一個人有聯系,也并無不妥,但鳳凰族的那幫老家伙怎么可能會允許自己的族長夫人是個男人…
白夭嗤笑一聲,說道:“不去,滾蛋。”
一聲鳳鳴,鳳藍轉身看著天空飄下的鳳羽,伸手接過。
是鳳三爺的鳳羽信。
這個時代,是諸神時代,但鳳凰族向來得天獨厚,被天道壓制的更加嚴重。
是以,鳳凰的壽命向來沒有規律,就連鳳藍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天會陷入沉睡再也醒不過來。
而鳳三爺的信,言簡意賅,要他回族繼位。
鳳藍捏緊鳳羽,轉了轉眸,說道:“你要不要同我回族?”
白夭揚了揚眉:“好啊。”
鳳藍帶路,去鳳凰族也不過一瞬間的事兒。
鳳凰谷中,鳳藍剛走進去,就看到滿谷的鳳凰火。
鳳三爺已經化為虛影,看到鳳藍的那一刻老淚縱橫。
“師父…師父…?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
小鳳凰變成了老鳳凰,在一千年以后,繼承了鳳凰族,但整個族里,只有他一個勉強算是成年的鳳凰。
剩下的都在蛋里沒孵出來吶。
白夭難得沒有擠兌他,紅唇輕啟:“節哀。”
“上神…可以留下來嗎?”
“不了,我該回去了。”
白夭走了,鳳藍茫然無措的站在鳳凰谷里,那烈烈燃燒的鳳凰火,經久不滅。
他好像…什么都沒有了。
白夭踹開姻緣司涂山幽的門,涂山幽嚇了一大跳,縮了縮脖子,生怕惹到這個煞神。
白夭沉默半晌,方才說道:“紅線牽了,除非他斬斷,或者我斷尾裁情,是嗎?”
涂山幽點了點頭,便看到白夭手中一道紫色光芒。
“不要——!”
滄海桑田,萬物變遷,轉眼間,已是萬年。
鳳凰族元氣大傷,但本身族人不多,再傷,也傷不到哪兒去。
神之界的盛宴如約而至,鳳藍拿著帖子登門,便看到涂山幽一臉不善。
鳳藍摸了摸臉:“上神,我得罪你了嗎?”
“我最后悔的,就是把你和白夭上神連在一起。”涂山幽眼眶微紅,“鳳小族長,你覺得呢?”
鳳藍心里一跳,快步向司刑司走去。
司刑司的門打開,鳳藍就看到一臉蒼白的白夭,四目相對,白夭復又是那面無表情的模樣。
白夭說道:“萬年不見,你居然會來。”
“想你了,來看看。”鳳藍皺了皺眉,“我喜歡你,你…”
白夭打斷他的話:“你是鳳族的族長,血脈的傳承,一定要純粹,且不能不傳承。”
“我不管。”鳳藍伸手抱住白夭,“你沒有問過我的意見,你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
白夭輕輕推開他:“算了吧…”
鳳藍眼神帶著濃烈的悲傷:“狐族斷尾如誅心,為了擺脫我,你就這么不管不顧嗎?”
白夭袖擺下的手微微攥緊:“是。”
鳳藍垂下眼簾,說道:“我知道了。”
那是鳳藍最后一次正兒八經的看到白夭,在他沒有能力的時候,他想都不敢想,可有了能力的時候,又求不得。
因為神之界的大能日漸增多,所以諸神黃昏,也如約來臨。而且這次,沒有任何癥狀,都會有人死在天災或人禍里。
鳳凰族所承受的天罰是最嚴重的,尤其是鳳藍這樣的萬年老鳳凰。
天雷劫一道道劈在鳳藍身上,但他只是靜靜站在原地受著,只不過這一次,似乎不一樣了。
那烏云密布,緩緩凝結成了漩渦。鳳藍閉了閉眼睛,瞳孔里一絲紅芒,但他不能反抗。
與天雷劫反抗的結果,無疑是死得更快點兒而已。
一道驚雷,沒有如約而至的痛苦,但鼻腔卻是燒焦的味道。
鳳藍怔怔地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那人。
他臉色蒼白,抿著唇,唇角滲血,所有的美好用在他身上都好似太過貧瘠。
而他的后背,被天雷劈的血肉模糊。
鳳藍伸手,把人接在懷里,卻不消片刻,那人化成了一只白毛狐貍。
狐貍的皮毛受了損,而他的尾巴,卻是只剩下一條。
“紅線因狐貍斷尾裁情,想要重新續上,只能斷尾來續。”涂山幽輕聲說著,“我來帶他回青丘,那里更適合他的恢復。”
“也好。”鳳藍將狐貍遞給涂山幽,“照顧好他。”
“放心。”涂山幽轉身離開,只剩下鳳藍,微微抬頭看著天空。
也罷,老狐貍,咱們來日方長。
后來鳳藍去過幾次青丘,白夭化成原型養傷的時候很愛睡覺,便趴在鳳藍化成原型時的尾羽之上休息。
“細水長流流萬年,結果到底是什么,誰也不知道。白夭,你可后悔?”
“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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