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因為電影好看才二刷的,我是因為太無聊了。周二點映場看完后,周五跟著同事又看了一場。不過,電影是值得二刷的,不然,我寧愿獨身.......
二刷時,關注的更多的不再是情節,而是細節,表演者、劇本、場景,所有這些,讓我最深刻的是——真實。底層/病人生存狀態的真實情況、以及他們對活著的渴望、和對這個世界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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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層生存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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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勇——典型的底層
在我的認知中,不是所有不修邊幅邋里邋遢油腔滑調的中年男人,都能稱作“油膩中年男”,因為他起碼得是中產。徐崢飾演的程勇是算不上油膩的,他只是一個在社會底層掙扎的人。
作為一個獨立個體,程勇是失敗者。他有一個藥店,專賣印度神油,卻經營不善,明知道神油沒什么用,卻不做任何改進。最終,三番四次被房東催租。影片中有兩個“送禮”的場景,一個程勇交房租時,給房東遞了一包煙。另一個是父親病重,給醫生遞了一個袋子,當然醫生沒收。這是兩個非常值得玩味的場景,送禮的人,沒什么本事,卻期待通過一些小恩小惠獲得別人的幫助。很世故、也很可笑,大概是他們改善生活的唯一方式了。
作為一個丈夫,程勇也是極其不合格的。離婚談判桌前,程勇意氣用事,毆打律師、誤傷前妻,這也證明程勇不是一個很理性的人,也不是一個很有素養的人。
作為一個兒子,程勇只能算是勉強合格。父親重病,死撐著不送父親去醫院,自我安慰:“去什么醫院,沒病也被看出病來”。這是為人子的一種強撐和無奈,因為貧窮不斷限制我們想做的事情。
唯有跟兒子在一起的時候,程勇的人生才有了一抹亮色。在程勇還沒有“賣藥”前,在經歷了如此多的灰暗中,作為父親的程勇才有了一絲微笑,萬難中的一點安慰,才讓人覺得如此珍貴。可是為了給兒子260塊買球鞋,卻不得不再次面對捉襟見肘的殘酷事實。
一個典型的在底層掙扎的小市民的形象已經塑造得非常全面了。無知、易怒、世故、卑微、缺乏教養、窮困潦倒、有點不思進取,卻努力生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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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四人——底色都是窮和苦
相比起程勇的豐富,其他人物的功能性會更強大些:情報工作者呂受益(王傳君)、銷售總監劉思慧(譚卓飾)、農民工苦力搬運者黃毛(章宇飾)、以及外聯部總監神父(楊新鳴飾)。憑借幾個演員精湛的演技,完成度也還是挺高的。
王傳君的演技是精絕的。作為一個身患重疾的一家之主,很難看出他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的擔當和責任。他一直是一個徘徊在死亡邊緣的人,新生命的出生,讓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在加入賣藥的隊伍中,解決了生存的壓力,他甚至期盼著,“搞不好自己還能夠當爺爺”。但是,新生命給了他活下去的力量,但是他卻只能用死亡去守護。自殺前一晚,呂受益從病痛中掙扎著起來,面對安詳入睡的親人,他微微一笑,扯動皴裂的嘴唇,然后安心去死,不拖累。
譚卓的出場是令人驚艷的,酒吧、鋼管舞、類似于比基尼的著裝,一下子就抓住了觀眾的眼球。工作之外,她一個樸素而堅韌的母親,獨自一人照顧患病的女兒。當程勇拿錢砸劉思慧工作酒吧的經理時,不管程勇是炫耀還是討回公道,觀看經理跳脫衣舞的劉思慧,此時的劉思慧眼中泛著淚光,現實的可笑、泄憤的快感,侵襲而來。緊接著,答應程勇送回家的無助、主動獻身的隱忍,一個女人承受著這個世界的惡意的委屈,表現得淋漓盡致。
黃毛是義氣擔當,不善言辭、卻心地善良。為了不連累家人,在得病之后主動離開家。如果不知情,配上殺馬特的造型,很容易讓人以為是離家出走的熊小孩。黃毛為了不讓程勇被警方抓住,帶著獨自駕車的緊張害怕、對警察的挑眉挑釁、對死亡的無畏和絕望,沖出了警察的包圍。他沒有被警察抓住,卻慘遭車禍。如果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過幾天,黃毛該回家去看望家人了。
賣“假”藥是犯法的,為什么聯絡犯法的人,要讓一個充滿信仰的正直的牧師去做呢?這一沖突的設置,或許證明了另外一種大義:比起單純的信仰,有用的行動才能拯救世人。
幾個人物,折射病患的幾種生存狀態,這些人使不幸的、困苦的、絕望的,但他們仍舊擁有力量,來自家人的愛、來自宗教的信仰等等,都是支撐著他們活下去的力量。
他們與生存、與疾病抗爭著,用盡全力讓自己活著、拼命想讓患病的至親能活著。卑微如螻蟻,卻始終心向陽光,強大到與死神對抗。影片中,唯二的兩次死亡,都是出自于守護。呂受益為了妻兒,黃毛為了義氣,他們不是死于死神的蹂躪,而是出于心中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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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產階級的希望與革命
電影從底層階級的視角出發,展現了底層階級生存的困難狀態,若隱若現地展現特權階級的殘忍,間接批判了萬惡的資本主義。(突然起來的政治正確,還挺有惡趣味的,呵呵。)
《資本論》中,在資本主義的壯大的過程中,資本家為了提高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提高市場競爭力,不斷加大對生產機器的研發。機器研發成功后,人才市場出現了大量閑置的工人,資本家和工人之間出現供求失衡,資本家可以以更低的成本增強對工人的剝削。萬惡嗎??可是客觀上來說,正是這些資本家對資本的渴求,才促進了科技的發展和時代的進步。哪怕資本的最終目的,從來只是賺全人類的錢,而不是解放全人類。
瑞士格列寧就算天價,也是合理合法的,是無可辯駁。要解釋為什么合法嗎?大概可以歸結為生物科技的專利保護、生物制藥的研發等等。網友說,格列寧的研發起碼花費超過50個億。印度可能因為國家比較窮,普遍買不起正版藥。印度廠商之所以敢明目張膽地生產,那是因為印度人民也買不起,于是印度政府強制制作仿制藥。
人家不僅有強大的后臺,還有法律保護,總不能“你弱你有理”吧?影片中,張長林曾經說過一句話:“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這種病沒得救,也救不過來。”根本就是不是死亡面前人人平等,而是只有“會死”這件事情才是平等的。資產階級反正有錢,可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可是,如果90%的病人,都無法吃得起藥,這應該是一個國家的醫療體系的問題,國家有義務解決這類問題。無產階級國家,總不能讓無產階級都等死吧?
觀看電影的時候,我會時常代入角色。問自己:如果是我,我會怎么辦?
我首先想到的是推進“仿制藥”在中國的合法化。這是造福百姓的事兒。順便腦補了一下接下來的劇情。
以我天朝的傲氣,連效仿印度的制作仿制藥都不屑,自然也不會輕易將“仿制藥”合法化的。況且,這個貌似涉及到國際法。
或者推進天價藥進入醫保的進程?增加醫藥科技研發的投入?這些想法大概可行吧,可如果我是病人,我就算有精力,那我能等得及嗎?
程勇是時代造就的英雄。生活接踵而至的打擊,幾乎將程勇陷入絕境,于是,程勇才開始了絕地反擊的旅程。賣藥,并不是程勇的使命,只是他人生的跳板。所以,程勇在被張長林威脅之后,順勢扔出了這個燙手山芋。程勇還是聰明的,他用原始資本,實現了從無產階級到資產階級的跨越。
然而,呂受益的死,讓程勇良心發現,他重新開始不盈利的賣藥。他不是白血病患者,卻甘愿為病友們入獄。這個時候想起了《辛德拉名單》中,辛德勒抱著難民痛苦:“還不夠,我做得還不夠,我本可以解救更多人。”
能夠成為英雄的人,是守住心底的善,是敢于擔當的勇敢。從這個角度講程勇是出于心底深處的善,才成為英雄的。電影中,無數人注目押囚警車。摘下口罩,致以敬意。
慶幸的是,現實中的原型陸勇,由于上千名病友的請愿,被無罪釋放。陸勇的事跡引發關注,推動了格列寧加入醫保的進程。
馬克思說,無產階級只能解放全人類,才能解放自己。無產階級只有團結起來,進行革命,才能夠推翻暴政。
現實很慘烈,我們曾心中有善目光堅定地穿過風雨,雨后彩虹很美很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