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冬天,我遇見了所有小確幸
2010年的冬天,我感覺所有的好運氣一下子都來了,我做了許多曾經多年想做而沒有做的事情。減掉了20斤的體重,在冬雪里身輕似燕;染了一頭葡萄紫的發色,在校園里招搖過市;我最愛的樂隊要來我所在的城市演出,就在旁邊的live house 。但是最好的運氣,是在空氣都是帶著喜悅的日子里認識了他。
我費勁千辛萬苦終于搞到了門票,卻發現那天晚上我需要在校圖書館當班,為數不多的朋友好巧不巧的全都不能替我。我萬般無奈只好在從來沒有說過話的班級群里發了條求救信,他是第一個回復我的,也是唯一一個。我甚至不能準確說出他叫什么名字,我只是隱約記得大家叫他大叔,他居然就替我去值班了。
為了感謝他,我要請他吃飯。問他吃什么,他說:隨便。有道是四川人怕不辣,湖南人不怕辣,貴州人怕不辣。那時我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愛吃辣椒,我就請他吃麻辣火鍋。我們坐在霧氣騰騰的火鍋店里,我對著冒著氣泡的紅湯鍋眼睛放光,他一心一意的剝著毛豆。吃到高興的時候,我伸手問服務員要了兩瓶啤酒。
他驚異地望著我:“你不是未成年人嗎?”
“我國又沒規定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那如果萬一我是壞人呢?”
“壞人不會跟別人說自己是壞人,最重要的是,我還沒喝醉過。”
那一天,我們講了很多話,句句隔著天南和地北的距離,我最愛搖滾,他最愛國粹京劇;我最愛星座占卜,他說那是先入為主的心理作用;好在我們都很喜歡周星馳的《大話西游》,一部笑著笑著就哭了的電影。我們像多年未見的老友,各自說著自己這幾年沒有交集的生活,卻一見如故。我也終于能明確叫出他的名字了——師明振,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大叔。
他終究成了我沒有躲掉的大麻煩
五歲的時候,外婆去世,老爸老媽因為太忙沒有時間照顧我就把扔到了一年級。因此我比同學小了那么兩三歲,加之我是個疏于打理人際的關系的人,所以我的人際圈就局限在寢室內。她們都把我當妹妹,可以單手換大桶礦泉水的妹妹。從他們的嘴里我才知道原來師明振就是我們的班長。我一臉無辜的問他們,為什么我不知道我們班長叫什么名字?小竹飛給我一個白眼,選舉的時候你說了一句:選舉權是既有選舉權的權利又有不選舉的權利,然后就走了。“這么想想師明振真是個好人,我沒盡選舉班長的義務,他幫了我班長職責之外的忙。”小竹又飛過來一記恨鐵不成鋼的白眼:小六,你還是個小白兔,不懂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要不就是他想追你。寢室里按年齡排行,我最小,人稱小六。小竹是第二大,為了把她跟店小二區別開,我還是叫她小竹。“不會吧,他不是有女朋友嗎?就是天天站在他旁邊的許欣。”小芳在一旁接話,小芳是老三,當然她不會讓我喊她小三的。我拿了風信子去給它們換水,留下小竹和小芳繼續爭論師明振是否有女朋友。哎,跟有女朋友的男生交朋友很麻煩的,我肯定處理不來。記得,高中的時候有個男生為了讓我給他講數學題,天天跟著我去自習室學習,后來,他女朋友到處說我是狐貍精。有一次我不小心聽到他們吵架,那個男生說就算我是狐貍精,我也是發育不完全的狐貍精。發育不完全,聽起來好傷人。師明振,我得敬而遠之,我可不想惹麻煩上身,我當時打定主意。
我打定主意不要跟他有什么瓜葛,我只想過我自己的小生活,他卻莫名其妙地來找我一起參加學校里的調研大賽。從來對這種活動不感冒的我卻對這個大賽很關注,因為如果得獎,會為去臺灣當交換生加分,十八歲之前我還有最后一個愿望沒有實現,就是去臺灣騎腳踏車環島旅行,學習。到底是不惹麻煩重要,還是實現愿望重要,我在心里打起了算盤。最后,只得猶猶豫豫問了一句:你女朋友會跟我們一組嗎?師明振疑惑地搔搔頭,說:我沒有女朋友啊!你是說許欣啊?他就是個傻大姐。我高興的拍著手說:“太好了。”當時的我情竇是長在鐵樹上的,我真的以為自己高興的原因是可以去臺灣學習。
師明振的朋友很多,他卻只找了兩個我相對較熟的男生參加,任由我拉了小芳和小竹進組,小竹對著小芳擠眉弄眼,意思是:師明振果然對我們小六有意思吧。我們和其他的小組一樣,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奔于大街小巷做調查,做表格,做數據分析,熬夜寫PPT,寫調查報告。師明振是個成功的領導者,在他的領導下,我們一群很少參加集體活動的“散仙”竟把調研工作做得有聲有色,順利進入了初賽。復賽得做PPT演示,師明振是主講人,他一改往日體恤衫、牛仔褲的裝扮換了一身西裝。學校旁邊小服裝店做的正裝,竟也被他穿出了器宇軒昂的感覺。他在臺上慷慨激昂,我在臺下做仰視狀。其他學院的女生有的在悄悄打聽師明振的底細,有人說他好像有女朋友了,是一個叫許欣的女生,是他的青梅竹馬。我聽著很煩,很想回頭告訴他們,許欣只是他鄰家姐姐而已。可是,那又怎么樣,他們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這個解釋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我怎么去說服別人。我心煩氣躁就偷偷地從后門出了會場。小竹也跟著出來了,她問我,為什么出來了。我說后面的幾個女生有點吵,我出來偷偷氣。小竹看著我擺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樣子,“小六,你是吃醋了吧。”
“吃什么醋?沒餃子吃什么醋?”我更煩了,走得更快了。
“那我們去吃餃子吧。”
“好啊,好啊。”
很高興,我輸掉了一場真心話,贏了一次大冒險
被投食過的我變得平靜起來,想想自從認識師明振之后自己確實變得反常了。手機常年的靜音的我開始時不時的查看短信,看見他就會變得異常的話多,我甚至會去翻有關京劇的資料。小竹說,這才是一個少女的正常打開方式,我不過是春心萌動而已。小竹是一個差一點集齊12星座男友的大姐姐,她說得一定對。我開始躲著師明振,因為我還沒有想好存著這樣心思的我如何面對他,更沒想好如何面對他的青梅竹馬。
就在我邊躲著他邊思考如何面對他的日子里,期末考試到了,我去到圖書館復習。看見師明振和一群老鄉在樓道里。許欣把一疊復習資料交到師明振手里說:“這幾科我都整理好了,復印了一份給你。”大家又開始起哄:“果然是班嫂風范啊”。原來在一起了!我一失神,最后一節臺階踩空了,我拖著扭傷的腳匆匆跑了,像演出失敗退場的小丑。不一會兒,師明振的短信發貨來,滿滿的委屈的口氣:你最近為什么總是躲著我啊,剛才我跟你打招呼,你都沒有理我呢!“哦,我沒看見。”我撒了一個拙劣的謊,他總是人群中那么引人注目,我怎么能沒看到他。期望他能看出我撒了謊,我就可以順水推舟問他是否跟許欣在一起了。我問,他就一定會說,但是我是以什么身份問呢?所以我采用了曲線救國的辦法。不幸的是,他竟然信了,只回給我一個:好吧,下午線性代數加油。
?接下來的一周是考試周,我把自己沒日沒夜的埋在書里,因為分成了不同的考場,我一次也沒遇見他。最后一科考完,下了一場大雪,小竹和小芳都在準備回家的東西,我卻自己去了操場閑逛。照以往17年的性子,我會跑到師明振的面前問他,不喜歡我,為什么要幫我替班,為什么要拉我進調研組,為什么要在我失眠的時候陪我聊QQ到天明。可是我沒有,遇見他,我的人生準則全都變了,如果我能少喜歡他一點,我的話就能多一點。我在漫天雪花里給師明振發了條短信:就當從來不認識我吧,然后刪了師明振的手機號,QQ號,小對話框彈出:是否刪除好友時,我的眼淚奪眶而出,狠了狠心按下了確定鍵。輕盈曼妙的精靈覆了柵欄外萬家燈火的城市,蓋了超長后面車水馬龍的長街,也沾染了我的衣襟。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掏出來一看,沒有姓名顯示,讀完最后一位數字,我的心卻咯噔一下,猶豫片刻后我接通了電話,努力用愉快的語氣說了聲“嗨”,對方沉默片刻,“哎,不等了。”他好像在自言自語。然后又說了一句,“驕陽,要不要做我女朋友。”我拿著電話的手微顫,卻聽見電話那端有隱忍的笑聲。
“你們玩真心話大冒險?你輸了?”
“嗯。”滿滿的抱歉的語氣,我甚至能想象到他電話另一端,他不好意思地撓頭的樣子。憨厚老實的樣子卻總讓我兵荒馬亂。
“大冒險也不找個高難度的項目。”
“不是大冒險,是真心話。”世界上最幸運的一件事是:你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你。我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終于不爭氣的又掉了下來。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我竟然沒有想得起來去問那句“哎,不等了”的含義,也不知道那句不等了含了多少責任、無奈和妥協。
這世上真話本就不多,他的一個眼神便勝過一大段對白
我和師明振和千千萬萬的在大學的情侶一樣。我們一起上課,一起吃飯。我們又跟他們不一樣,學生會和班級的事情本就占據了他大段的時間,他又要去打工,留給我的時間就所剩無幾了。可是,偏偏我還是個不愛看手機的孩子,所剩無幾的時間里他大都找不到我。幾次之后,他無奈地說:“哎,也不知道你是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自己骨子里的那份孤獨。以后,還是你打給我吧,你打,我一定接。”
師明振說他的幾個要好的老鄉想見見我,便安排了大家一起吃飯。飯桌上,他們用家鄉話聊著只有他們才懂的梗,我在一旁如鯁在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即使我聽得懂他們的家鄉話,我卻無法進入他們的世界。師明振遞給我一個眼神,我看了看發亮的手機,是他的短信:等有時間,我教你山東話。正好此時,許欣問我:“驕陽,你今年多大啊?”我山東話回答:“17”。師明振一愣。“我出生在東北,我是姥姥帶大的,她是山東人。”大家頓時對我熱絡了許多。
許欣抬眼看了我一眼對師明振說“大叔,你老牛吃嫩草啊!”“傻大姐,你這是嫉妒我。”“你才傻呢,你從小傻到大。”許欣邊說邊準備去揪師明振的頭發,毫無顧忌,許是看見了我,她的手伸到了一半又縮了回來。“17歲挺好,畢業了年齡剛好夠結婚。”許欣大大咧咧地說。隨意的語氣,祝福的話,我卻覺得她討厭我,她在口不對心地著自己的某種情緒。那又如何,這世上真話本就不多,我沒必要在意無關緊要的人,而要緊的人一個眼神便勝過一大段對白。
不知為何,從那一次師明振就不太愛帶我參見他的個人活動,理由是我應該有自己的空間。所以我樂得落下幾個月的吉他課又撿了起來。這一天,我的吉他課下得有點晚,天已經黑了,東北的冬天特別冷,我打了電話問師明振有沒有時間來接自己,師明振說要重新裝修社團活動室,沒有時間。驕陽便自己回到校園,哪知道回到寢室刷QQ空間發現,被許欣的狀態刷屏:感謝大叔帶領其他老鄉為我慶祝生日,然后就是一幅幅其樂融融的照片。我平生最恨兩件事,一件事是有人騙我。我發了短信:師明振,我有話跟你說,我在學校噴泉旁邊等你,不要說你忙,你不來,我不走。看著急匆匆跑來的師明振,我的火氣已經消了一半,但還是板著臉,晃了晃手機,遞給他,說:“現在計時30秒,你解釋一下。”“不好意思騙了你,我是害怕說真話,你非要來,我又阻止不了你,大家氣氛尷尬,我才騙你的。”“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講理的女生,對嗎?”我平生最恨的第二件事,是有人替我做決定。沒想到,自己努力改變自己想進入他們的圈子的行為竟成了師明振欺騙自己的理由。沒等他回答,我就走了。我在雪地里走了好久,不敢回頭,我害怕一回頭,他就不在了。索性他還在,我眼淚汪汪地說:“抱。”師明振抱住我,在他肩上我還是很委屈,說:“其實我還是生氣呢,你可以不喜歡我了,但是絕對不能騙我。”
我認為愛情沒有先來后到,卻忘了有一種默契:你不說,我懂
沒想到“因禍得福”,自從那天之后,跟師明振約會時再也沒那么多騷擾電話了,吃飯的時候也不會身邊總是圍著一堆老鄉了,兩個人一起泡圖書館的照片被同學放在人人網上,底下一堆同學感謝驕陽把他們一本正經的班長改造成現在如此活潑開朗的樣子。可是,好景不長,沒多久,師明振就把情侶QQ名改了回去,他說老鄉說他的QQ名字太娘。在圖書館遇見許欣,本來緊握著的她的手也會放開,他說好多老鄉老大不小還沒對象,我們就不要再她面前秀恩愛刺激他了。那個老鄉是誰呢?難道簽個手都會被刺激的姑娘真如師明振所說的,只是自己是單身見不得別人秀恩愛。我應該知道在感情方面,他神經大條。
我那段時間腦海里時常浮現一句不知道在那里看過的話:那時年輕的我們深深地相愛卻渾然不知。只是這個他們是師明振和許欣,而不是師明振和驕陽。我有時還會想起那個高中同學說:“她就是個狐貍精。”我不是狐貍精,我只是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插足了一段尚未覺醒卻堅貞無比的感情。而圣賢之鄉的翩翩少年,從未見過我這樣的新新人類,一時慌了神,才做出了這個錯誤的決定。
可是,愛情沒有先來后到,你們那些我未曾經歷的青春,我不想去過問;你的未來我想參與。可是世事并不是靠一身孤勇就能如你所愿的。
有一天師明振特別的焦慮,我隱約感覺他有心事,我幾次三番想安慰他,他都說是小事。從我的角度看,低著頭的他睫毛顯得特別長,就像我倆的距離一樣,特別遠。許欣在食堂遇見我們,用諷刺的口氣對他說,都火上房了,你還有時間打情罵俏!師明振,抬起了頭,叫了一聲:大姐。很多年后,我也忘不了那一聲,那一聲里包含了太多情緒,我分不清是什么,但我知道,我輸了。“別煩了,女生那幾個寢室我已經聯系好了,絕對支持學生會。”“男生這邊我也聯系好了,這樣學生會是穩勝了。”師明振頓時高興了起來,和許欣聊起來社團的事。好久才注意到在一旁傻坐的我。他說:“剛才謝謝你開導我,學生會肯定會贏的。你喜歡投哪方就投哪方吧。”他竟然跟我說謝謝,謝謝我什么,謝謝我一點忙都沒幫上,我一點都不需要他的客氣。
我決定走,借你的一段小時光,如今終于還給了你
此后,我把每天都當成跟他在一起的最后一天過,忐忑而小心。當學院的公示欄里登上交換生的名單時,我知道我該走了。我把行程提前了,在他保研面試的那一天。上飛機前,我給許欣發了短信:我走了,大叔還是交給你照顧。我給師明振留了信,放在圖書館的存書柜里,他面試完去還書一定看得到。信上寫著:大叔,我走了。還有,好好珍惜大姐,你也許只是好奇我的世界才選擇了去探究,人總是喜歡遠處的彩虹繽紛,而忽略眼前的小橋流水,你要珍惜身邊的人。我用了最愉快的語氣編寫了短信,可是天知道,我有多么忐忑。我想像著他們在看見我的信后突然頓悟,然后享受的才子佳人的童話時,我哭著哭著就笑了。
暫時擁有了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謂之為借。我曾經得到了一份本不屬于自己的歡樂時光,如今還了回去。我應該高興曾經擁有過,可是我實在高興不起來。
來到臺灣,除了小竹偶爾給我發郵件,我跟整個大學都脫離了關系。日子很充實,同學們很友善,老師很喜歡我的新短發和奶奶灰的發色,老師不知道我是個只會跟頭發較勁的膽小鬼。高考失利,我去染頭發;失戀了,我去剪頭發。我跟著他們騎過了環島自行車,嘗遍了夜市小吃,卻味同嚼蠟,很想念北方冬季里和他一起吃過的熱氣騰騰的火鍋,霧氣中他認真剝毛豆的臉反而愈發的清晰。
小竹發過我一張照片,照片上一對璧人,即使是簡單的相隨的背影,卻掩不住的幸福的樣子。他們如我祝愿地那樣快樂。小竹對我說:小六,你一定后悔了。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我想嘴硬,卻什么也也說不出來。沒錯,我就是后悔了。可是我寧愿自己后悔,不愿意他后悔。
他把愛情給了我,把責任給了家,如果他能再貪心一點該有多好
從臺灣回來后,我去了青島一家銀行上班。沒有兩三年,身邊就都是已婚人士了,也有熱心的親戚朋友幫我介紹相親,我都委婉地拒絕了,我沒有喜歡的人,發呆的時候會想到他。邊哄孩子邊給我打電話的小竹問我,你還在想他?我說,沒有啊!她說,我還沒說是誰呢。行里的工會組織聯誼,主任為了解救營業室最后一只單身狗為我報了名。一開始我是拒絕的,可是挨不過一群辣媽少婦的車輪戰,只得就范。說是聯誼,不過是一群互補相識的男女的冷餐會。我在聯誼上一心一意地剝毛豆,正當我剝完面前的毛豆抬頭準備數另一盤時,我看見了許欣。
“你來相親?”我們同事驚訝地望著她。
“你還不是一樣。”許欣沒好氣地說。
“你是不是還想問我不是應該跟師明振在一起嗎?”
我搖了搖頭。
“師明振怎么就喜歡你這么個沒心沒肺的姑娘?你走的那天,他連研究生都沒參加就跑去追你?一下子愣在那里,整個世界都地動山搖,這幾年我以為自己早已經修煉得清心寡欲,刀槍不入。沒想到一句話,我的心理防線便潰不成軍,一片廢墟。“后來,要不是他媽病情加重,他就要去臺灣找你了。”
許欣給我看了一張照片。我的照片,一頭倔強的紫頭發,拎著和自己十分不相稱的碩大的行李包。那應該是我入學第一天的照片。她說那是她放棄師明振的理由,師明振留著它在手機里是為了銘記,她留著是為了忘記。她還說,我們從小就認識,我一直覺得我會嫁給他,特別是我們考到了一所大學之后。只是他媽的病太嚴重,有反復無常,他害怕拖累我才一直沒有表白。直到你走了,我才知道他怕拖累的是你。臨走許欣給了我一個手機號,我問她為什么要幫我。她說她只是不想讓師明振后悔,跟當初的我一樣。
紙上還是當年熟悉的號碼,我和17歲那年在雪天里哭得還是一樣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