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吧!”
王鵬聽著電話那頭突如其來的寂靜,心情如同霜降后的北方氣溫,驟冷起來。他開著車子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在寬闊馬路上一直游蕩、漂浮……
認識她多久了?
王鵬在心里默默地算了起來……
那年,王鵬四歲,母親帶著他去同學家玩,看到一個粉雕玉鐲般的小姑娘,阿姨告訴他,這小姑娘叫洛洛。
母親和阿姨在一起聊起了家常趣事,丟下王鵬和洛洛在客廳玩,兩個小孩居然玩起了親嘴的游戲,惹的兩個母親哈哈大笑,直到洛洛的哭聲響起……
洛洛的嘴唇被王鵬咬爛,流了好多血,王鵬也被母親揍了一頓。
這是王鵬和洛洛第一次見面,也是兩人的初吻……
后來,小他一歲的洛洛就在王鵬的欺負中長大,或許是親嘴事件中王鵬在洛洛心里留下的陰影太大,導致洛洛從小就怕他。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王鵬十五歲讀到此詩,心里就想:“這不就是為我和洛洛寫的嗎?”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聽起來多么讓人羨慕?
他心里突然對那個甘愿被自己欺負的小丫頭升起了異樣的情愫,好似溫風輕撫水波般,淡淡的,卻一波波蕩了開來,遍及全身每一個細胞……
王鵬靜下心來細細觀察洛洛,這個小自己一歲的小丫頭,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了,含苞欲放,甚至滿臉嬌羞,是水蓮花么?
王鵬在那么一瞬間癡了,直到洛洛踢了他一腳。王鵬伸出手來在洛洛額頭敲了兩下,看著洛洛扮鬼臉吐舌頭的樣子,心里的水波更多了!
“洛洛,你做我媳婦吧!”王鵬嬉笑著說道。
洛洛皺著鼻子,嫌棄地看著王鵬說:“想的美!”
說完,不顧王鵬的惱羞成怒,歡快的跑了。
從此以后,王鵬就叫洛洛“媳婦”!
洛洛經常說:“王鵬,你臉皮咋那么厚呢?”王鵬只是傻傻一笑。
王鵬上高中后,變的極其霸道。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看到洛洛和別的男生在一起時,心里會莫名生氣,因為這事,王鵬沒少和別人打架,學習成績就更不用說了,一落千丈。
洛洛當然知道王鵬打架是為了自己,懊惱之余,心里居然也有絲絲竊喜,終于有個傻子會無時無刻為自己吃醋了。
“哼,誰叫你小時候咬我了?”洛洛總是這么想!
洛洛就是在王鵬的魔爪下一直生活到了高二,那年,王鵬高三畢業,上了一所三流大學,帶著痞子般的笑容,背著簡單的行囊瀟灑地向洛洛揮手……
洛洛摸著王鵬敲過的額頭,突然感覺好疼!
洛洛心想,明天,再也沒有人為她買早餐了,再也沒有人用單車載著她肆意狂奔了,再也沒有人敲她額頭了,再也沒有人死皮賴臉地叫她媳婦了,再也沒有人為她吃醋打架了……
那個總是欺負自己的男孩,為了自己學音樂彈吉他,站在河提邊鬼哭狼嚎的唱歌,惹的路人側目!
那個學習成績慘不忍睹的壞孩子,抽煙喝酒打架,為了自己學著寫詩,寫完后大大咧咧地讓自己點評,在她面前居然也會害羞……
厚臉皮跑她家蹭飯,哄得媽媽哈哈大笑……
三歲時就奪走自己初吻,想起他,嘴唇仍有絲絲疼痛……
洛洛不覺地哭了,隔著手機屏幕,洛洛打出三個字“我答應!”
王鵬坐在火車上,倔強地抬起頭,不讓眼眶里的淚流出了。拿出手機,一條信息刺的他熱淚盈眶,僅僅短暫的安靜后,王鵬肆意的大笑起來,二十個小時的車程,一路傻笑到終點,忘了時間,忘了吃飯……
有人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能治好所有傷口。
王鵬有時卻想,時間是一枚水果,越長越苦,苦到心底,放再多的糖也變不甜!
洛洛考上重點大學了,距離王鵬幾千公里,開學時,王鵬偷偷跑去送她,兩人第一次同床共枕,王鵬壞笑著說:“媳婦,人生四大喜事,咱都差不多了,不如把最后那件也辦了吧?”
洛洛狠狠踢他一腳,臉紅的好像蘋果。
王鵬最終只是抱著他睡了一晚,吻的嘴唇發麻,他說:“丫頭,你的嘴巴咋這么甜?”
洛洛依偎在他懷里,心跳的好厲害,“咚咚咚”如同小鼓,閉著眼睛和王鵬親吻在一起。
第二天,王鵬對洛洛說:“你不會說我是禽獸不如吧?”
洛洛紅著臉替他整理衣服,在耳邊輕輕說:“下次好嗎?”
下次……下次有多遠?
王鵬只知道,下次過后,再無下次……
當洛洛考研之時,王鵬已經在社會上混了兩年了,這兩年對他來說,無異于走進了奇幻世界,什么牛鬼蛇神都闖進生活,酸甜苦辣里除了甜,別的都嘗到吐了!
一想起洛洛,王鵬心里除了甜蜜外,更多的是擔心。
青梅竹馬也有代溝,如今洛洛站在半山,正拼命攀登,自己卻爬在山腳,有心無力,他心里知道,自己已經配不上她,還好那晚,他沒有褻瀆她!
淡淡的聯系,相敬如賓的問候,每一次的通話,都如同小刀在半麻醉的骨肉里慢慢刮動,偶爾會痛,他告訴自己,不疼!
在步入社會第四年后,王鵬終于和朋友一起開始創業,在堅持半年后,頹然收場,兄弟反目,欠債十多萬。
那晚,喝的酩酊大醉的他給洛洛打了個電話,將這幾年所有的苦水和思念傾倒而出,洛洛靜靜地聽著,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
失敗帶來的苦楚,是一個男人心底最大的痛,這里面有自尊、希望、以及對愛情奢望的所有保障,在失敗的剎那間,就已然暫時或永遠付諸東流。
第一次,王鵬的價值觀有所改變。
所以,當小雅出現時,王鵬玩命地追她,她的身材、她的容顏、她的素養和氣質、她所有的一切,都不及洛洛一半,然而,她的家世和背景是洛洛拍馬難及的!
王鵬不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令自己反胃的情話,最終將小雅推倒在標準間。
小雅不是第一次,但小雅愛上了王鵬!王鵬的心,卻愛著洛洛……
他撥通電話,死死抵住將要哽煙的語氣說:“丫頭,我找了一個可以讓我少奮斗十年的女人,我們分手吧!”
洛洛無聲地掛了電話,沒有大吼大叫,沒有歇斯底里,更沒有哭泣。
這一刻王鵬的心好冷!
他知道,以后,再也不敢、也不配想起洛洛!
她的第一次,自己不配擁有!
愛情,所謂的青梅竹馬,或許有時也可以交換!只是看籌碼,有沒有達到那個令你背叛的程度而已!
王鵬點燃一支煙,緩緩地下車,深吸一口,長長吐出,仿佛吐出了許多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