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潯陽夜色
文／風度翩然
在大多數人眼中，城市的夜景對于步履匆匆的人來說是后知后覺的，甚至身臨其境卻無法感（享）受。大抵好像是因為行走匆忙，無暇顧及兩旁的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又恰似因為眼里只有終點，從而忽視身外的亭臺水榭高樓寰宇。其實不然，行走會格外注重身旁的風景。試問久駐一地的你，忙碌事業不能置身事外，說起潯陽城的夜色，又有多少談資呢？
華燈初上的潯陽城比晝間繁華，人來人往已經和日出日落毫不相關。都市的霓虹不需要過往的車輛妝點，水泥森林上的燈閃熠熠與星月齊光。酒館里的降價套餐仿佛取代了舊時代客棧門口吆喝的小二哥，絡繹不絕的賓客進出顯忙。借著獨特的江邊地理位置，江風颼颼鉆進人群的罅隙魚貫而入，生意倒是興隆很快。
適才和朋友在吃飯，小酌一杯杯又貪了兩杯，依依不舍地分道揚鑣后，徑直蹣跚至住處。突然回想下午還和朋友一起轉了潯陽樓，聯想到白居易《琵琶行》的一句“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好像別有一番味道，江頭送友，凄凄切切，楓葉蘆花秋聲瑟瑟，讓我酒醒。夜色不送友，離別恐斷腸。常言道，人生無非是一場離別的盛宴，從生命的開始到終止，不曾缺席。徒步觀景，夜色于我又何嘗不是一場盛宴？
出門沒多久，又碰到了老友。鑒于一直說帶我轉轉又逢忙碌，剛好現在是如愿了，朋友如是說。沿著濱江路一直開去，陣陣江風灌進車里，醉倒了我們。燃起的煙和江上停駐魚帆的船燈倒是相互吸引。夜色斑斕，倒是稀疏了人群。我對朋友說，你帶我走一條人多的路，街即使再繁華，沒有人來車往，反而更像是荒無人煙的郊區乃至戈壁，沒有生氣。不一會，就到了潯陽東路，一條很長很寬的路。沒料想大半夜都能堵起來，好友耐心地朝我扔段子來鎮場子，緩解堵車的尷尬。趁著這停留的時間，我早就笑得掀翻了。本來不曾出現的尷尬，反倒因為我的反應徒增一分尷尬，固然尷尬卻從不冷場。
潯陽大道路上開了一個多小時，朋友嘲笑道，這路不用一個小時，走都可以走得完。后知后覺地拐到了長虹大道。“九江站”那三個赫赫大字，倒是在夜色的披靡之下失去光鮮的顏色，遠近光燈閃爍之下方能看出其自帶的金色，仿佛倒影年代的光芒。有八路偽裝糖葫蘆的叫賣，也有正經賺錢蹬三輪的祥子般的叫嚷，也有旌旗飄展下軍爺抓丁的叫囂。朋友說，你記得嗎，我們第一次就是在這里相遇的。回之莞爾。
歲月的浸染，人會變老，路也會滄桑，唯有城市的燈火不繡。上百家酒店賓館在大道上巍然矗立，燈紅酒綠的夜景讓生意從未闌珊。夜色迷離，倒是迎來了繁華。夜晚江風汩汩，冷了便去住一晚吧。不冷？你等著你的另一半有空再去住，也行。潯陽的脾氣如一位兒孫滿堂的老嫗，淳樸自然帶著真實的善良，令你感到回到家一般的舒適。
沿著廬山南路拐過去，是靜瀾的湖泊，夜深了還有情侶溫馨浪漫，仿佛給漆黑的夜色點綴了一縷星光。錯落有致又大氣的建筑，是當地唯一一所本科院校——九江學院的一個校區樓。深訝當今大學的開放，心底弱弱想問何時讓我也能進學府深造一回呢？她會包容我這大齡兒童嗎？還是說要等我攢足了學費才能換來一次學習的機會呢？感慨青春易逝，韶華不再。空有一腔學習的念頭，處處卻適逢社會周遭的彷徨，只怕只有接觸社會的那一刻才會舐食這過往云煙般的無奈吧。有詩云，“少年不努力，老大徒傷悲”說的便是這種嘆息。隔壁就是九江一中，市一中燭火不眠，是書生苦讀真實的寫意，想起曾經我也把夢想藏進功課，隨著高考的落榜才知道這熹微的燈光對于莘莘學子是恁地勵志！
車往前開是很大的一個甘棠公園，貼身靜謐而清新的自然才讓我緩解了適才的一腹酸楚。我是最見不得那都市大樓里的一抹綠色的，看見了哪怕是在地圖上瞅到了就想進去走走，穿鞋或者光腳步行，腳印的足跡有心頭撲來的清新，有說不清的舒暢，有田園生活般的涓滌，有詩。像是褪去了社會屬性的外殼，沒有利益的角逐，沒有人心的斗角，一切都返璞歸真。真好！物質繁榮的社會，人們瘋狂追求的是錢；感情泛濫的年代，你我缺少的是真誠。
走著走著，猶生渴意。朋友說去酒吧，三番推阻，都攔不住本地人好客熱情般的執拗。上了車，沿著十里大道往九方酒吧一條街駛去。朋友問我走得累了要不要燒根煙緩一會兒。我忘了理會，眼神被凌晨的環衛工牢牢抓住，直到深秋的落葉和地面的垃圾紛紛跑進了他的推車，環衛老人一帚一帚的慢動作這時才在我的心里停歇。素有城市美容師之稱的他們若不是親眼所見是不足以知道他們凌晨三四點工作的辛勞。如此情景見了倒是紅了眼眶酸了鼻，肅然起敬卻只有我們目睹了知曉。
潯陽一披夜色、九江比長江還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