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西北人喝酒啊,從不吝嗇。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是我們西北人待客的方式。還記得前幾年老五到西北探望我時,被哥兒幾個灌到找不著北,抽空躲到屋后的茅房,把門栓一關,任憑我們在外面如何勸,死活不開門。
如今聚會時,還時常用這件事調侃他。他倒也不在意,自嘲道,我這叫做是見機行事,再不躲著點,我現在哪能坐在這里和你們談天說地呢。
說完,把山城啤酒往嘴里猛灌一口,開始和我們在酒桌上比劃著劃酒拳。老五這家伙就是嘴硬,不過擱現在,老五的酒量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
我們時常在深夜里,往路邊的大排檔上一坐,叫上幾大瓶酒助助興。如果正值冬天,首先叫上的一定是黃酒,我們會讓店老板黃酒中加點姜片煮后再端上來,黃酒加上姜,既可活血祛寒,又有開胃健脾的作用。喝上一口,不止是身子,連心都是熱和著的。
夏天卻是例外,重慶的夏天熱。坐在桌子上,還沒開始動筷子。汗水就黏上了衣服,額頭也是濕濕的,這時候來點冰鎮啤酒,卻是極其涼爽的,連舌頭都涼快的跟著打轉。
喝到高興時,說話聲音大的像吵架。再劃兩拳算是助興,往往引來鄰桌的朋友頻頻往這邊看,我們倒也不在乎。喝酒,這樣喝才算是喝得有味道。酒喝到這時,也就算是喝到了“家”。
站起來舉杯碰飲時,恍惚間,我仿佛回到了在大西北的風沙下,就著切好的大塊羊肉,一群人碰杯喝黃酒時的歲月。
在西北,我的故鄉。
夏天,只要隨便找個茅檐瓦舍。坐在陰涼處,切一盤剛下架的黃瓜,或調一盤鮮嫩的口條,把放在井水里冰好的啤酒取出來,然后就開始了。
夾一口菜,猛喝一口酒。盡興時,再來一首西北的民歌。一手打著拍子,一邊半瞇著眼哼唱。酒至酐處,心里有委屈的,就大哭一場,心里有氣的就大罵一場,高興呢,則含著甜美的夢睡著了。
冬天,最好是下雪的時候,隨便找個小飯館,切一盤上好的羊肉,來兩瓶烈酒,酒要稍微溫一下,然后就大碗大碗的干,三碗酒下肚外面的寒氣就被驅趕了個無影無蹤。
往往是菜沒吃完,就卻喝了個底朝天,然后睜著熏紅的眼睛大叫著“再來兩瓶嘛”這酒是一定要喝到躺下幾個人才好。然后相擁著走進雪地,嬉笑怒罵,透露出一份孩童氣。
這就是西部的男人,他們的身上承載了太多的使命,貧瘠的土地讓他們生存艱難,可他們卻總是默默的忍受,唯有酒可以解悶,可以讓他們發泄。
酒釀造了豪爽的西北硬漢,西北硬漢也釀造了醇厚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