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是前些天與戚陵兄告訴我的。
“怎么都忘不了這十年的時時日日啊?!?
王宙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了舅舅張家,離開了清河熟悉的街街道道,從衡州出發(fā),去京中聽調(diào)。
立于舟頭,熟悉的岸頭一點點被拋向后面,名揚衡州少年得意的及冠子忽然想起來了十年前的那個血夜,也是他重新?lián)炱鸬某鸷匏凇?
為什么偏偏是那一日,罪囚暴動。
為什么偏偏是他家,血光閃動。
這些疑惑都被其他的記憶掩蓋住了,被自己父親的背影,還有那個依靠父母的掙扎拖延逃命的他,以及深深刻在心靈上的軟弱恐懼給掩蓋住了。
噩夢是從那時候就開始扎了根,血的顏色跟著眼睛閉上襲來,夢里都是遍地的血將干稠。
直到那個時候,他一路輾轉(zhuǎn)被人救走最后來到舅舅家的時候,那夜夜猙獰露爪的血色影子卻被一個小姑娘打敗了。
王宙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念叨著那個女孩的名字, “張倩娘?!?/p>
那時候舅舅帶著自己去寺廟祈福,在寶殿菩薩的身前,她抓著自己的手,看著自己的眼,就那么笑著說:“那我允許你每天夢到我好啦?!?
兩個小小的影子虔誠的跪拜在大慈大悲的菩薩面前,她合并著雙手閉著眼,陽光透過來王宙?zhèn)阮^看著,忽然覺得身邊的小女孩就是個菩薩。
那之后的每個夜晚每個夢境,黑暗和壓迫的東西都藏起來了, 王宙在每個晚上都能夢到倩娘,倩娘也會夢到王宙。
在四年后,這個聰悟美容范的少年被酒后的舅舅承諾。
“他日當以倩娘妻之?!?
他便全心的等待著那天,等待著,他成了衡州最好的學(xué)生,最好的少年,也是最好的佳婿。
六年的等待里,想為他說媒做嫁的紅人們漸漸踏破了張家的門,可是舅舅張鎰卻仍沒有想起那日酒后的話,而倩娘,卻要下嫁了。
有賓寮之選者求之,鎰許之。
心灰意冷失去目標的王宙重新?lián)炱饋砹耸暄薇澈蟮膱?zhí)著,似乎只有仇恨才能暫時麻木心靈讓他忘卻倩娘。 忘記那個喊他宙哥兒的倩娘。
“宙哥兒!” 就像這時候岸上響起的呼喊聲一樣的她的聲音。
“宙哥兒!宙哥兒!”
岸邊有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岸上有個女子奔跑。
倩娘追來了,她光著腳,鞋子早就被甩在了路上。 舟靠岸了。
“宙哥兒,倩娘來找你啦?!?/p>
笑的還是那么好看。
“倩娘,那跟我走吧?!?
時光流逝了五年,兩個孩子已經(jīng)參入了兩人之間,這五年,愧疚沒有干擾兩人的生活,卻將他們?nèi)デ搴拥募胰烁铋_了一條線,跟舅舅王鎰,五年未曾通信。
夜晚早已不讓王宙害怕了,燭火搖曳在倩娘和他之間。
“宙郎,我們回清河看看吧。”
看著搖曳的火光,想起了十年的恩情,王宙嘆了口氣。
“我們這就回去?!?
張家的院子還是和五年前一樣熟悉,卻又陌生。
管家張伯帶著王宙在正堂見到了張鎰。
老人的臉上歲月的痕跡越發(fā)的明顯,卻沒有王宙曾想到的那一份憔悴與憤怒。
“這么多年了,你這孩子也不跟家里報個信,還以為、還以為...哎,回來就好?!?/p>
王宙跪了下去,他低著頭閉上了眼,說出了自己心中五年的結(jié)癥。
“侄兒王宙愧對舅舅,竟與倩娘私相奔逃?!?
張鎰沒卻是詫異。
“私奔?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五年前侄兒離開那時。”
兩人都有些糊涂。
“怎么會呢?自五年前你離開,倩娘就日見憔悴,退了婚約之后便一直修養(yǎng)在家中啊!”
“可倩娘,就在侄兒院外的馬車之中??!”
張伯被張鎰派去查看,張伯穿過院落來到馬車面前掀開了車簾。
張倩娘就在其中。
“張伯,父親母親大人的身體還好嗎?” 挽著婦人鬢的女子問出了自己多年來的念想,那對香火傳承的念想在她相夫教子之后日見加深。
這話卻問傻了張伯。
“小姐這是什么話,早上您不還和老爺他們請安呢,不對,您怎么在這兒呢,快跟我進去吧,王宙回來了.....”
而在院內(nèi)正堂上卻是另一番場景。
張倩娘然然的從后堂邁入王宙和張鎰的眼前,還是少女未出嫁的少女發(fā)樣。
“倩娘你不是在車內(nèi)嗎?”
王宙詫異的問道。
“舅舅沒有騙你吧,這倩娘,可是一直在家中啊?!?/p>
張鎰話剛畢,張伯就領(lǐng)著可人兒進來了。
五個人愣住了三個。
兩個倩娘卻是嫣然一笑走到了一塊,小姐倩娘竟走入了婦人倩娘的身子里。
兩個人成了一個。
這件事因為詭秘,張家人秘而不宣,只有少數(shù)幾個親近的人才知曉。
在衡州與張戚陵像是后,我與他互為知己,一日談起神怪之說,他這個知情人提到了這件事。
傳記而下。
道家說,人有三魂七魄,爽靈、胎元、幽精便是三魂。
又稱作天地命三魂。
三魂當中,天地二魂常在外。
唯有命魂獨住身,三魂并不常相聚首。
這命魂是七魄的根本,與人的福禍健康息息相關(guān)。
這倩娘想必是不知道怎的竟然留下了天地二魂與家中,出走了命魂七魄隨了情郎。
所以家中之人才體弱多病。
年少互寐,錠足出魂。
或許真的是菩薩在保佑這一對有情人吧。
真是神奇怪哉。